裴炎看着他勾了下唇角，优雅地夹起一只鸡腿放在司空茉面前。
“兰瑟斯将军，看您的意思，是想让鬼军出世，所以在寻求本座的合作么，看不出来兰瑟斯将军野心不小，只是您终归是外族，恐怕这天下汉人未必会归心。”
司空茉看着裴炎方在她面前的那一碟子兔肉，低头轻咳了一声，这两人唇枪舌剑，含沙射影地你来我往，还真是让人颇觉压力呢。
连带着宴席之上众人都一样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变都沉默着埋头自行用餐，不去打扰上面两位大领导的‘亲切’会谈。
“千岁爷说笑了，鬼军原本是蓝家家臣，就算逐鹿中原，也是举的青底金鹰的蓝家大旗，供奉的主子也只永远只有蓝家血脉——小小姐一人，当年蓝家已经出了一个白眼狼的司家十皇子，绝不能再出第二个。”
司空茉一愣，原来兰瑟斯是在担心裴炎会是第二个宣文帝，利用完她了以后，就过河拆桥，鸟尽弓藏。
她秀眉一颦，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兰瑟斯碧蓝如海的眼睛，她还是沉默了下去。
那是一个长辈在看了太多悲剧无力挽回之后，对晚辈的另外一种疼爱。
她甚至在兰瑟斯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属于父亲对女儿的担忧。
那是她没有在靖国公身上感受过的一种真挚的情意。
裴炎嗤了一声，精致魅惑的眉目里都是轻蔑：
“若本座要倾覆天下，还需要别人的力量么？别把本座和皇帝那种玩意儿比，司礼监和锦衣卫虽然只是帝国内卫，但是要控制满朝文武，并不是什么难事，比起夺位篡权，本座倒是更喜欢漫天烽火，伏尸遍野那种惨烈又精彩的场面。”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看向裴炎的目光都多了一丝愕然与不安。
兰瑟斯一顿，拿过酒壶为他倒了一杯酒，微笑：
“千岁爷自然不同凡响，既然如此，想必千岁爷一定会为小小姐打算的了，那狗皇帝向来狡诈卑鄙，如今您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何必不多送他一程？”
这是明目张胆的劝裴炎弑君了。
裴炎接过他的酒，魅眸冰冷地看着兰瑟斯：
“这么多年以来，所有觊觎本座之物的人，全都不得好死，但是，试图干涉本座的人也一样没有好下场，兰瑟斯将军，既然咱们以后是合作者，本座希望你能适应本座的行事法则。”
鬼军众人闻言，脸色皆有些不好，只暗自觉得这九千岁实在是天下第一嚣张之人。
塞缪尔那些新生代的鬼军年轻统领们坐在长桌之末，皆是脸上都浮现出了恼怒之色，塞缪尔更是眼底闪过冰冷桀骜的光芒，就要拍案而起。
他可是还记着今早，这个妖人瞪着他们叱了那声：“滚！”的可恶样子！
倒是一边的周云生立刻按住了塞缪尔，他颦眉朝自己的哥哥摇摇头。
塞缪尔他们虽然时常被父亲和叔叔们安排到中原和周边各国去历练，听说过九千岁那小儿止啼的名声。
但是他们都没有像他一样是实实在在地在九千岁手下做事那么长时间，真真切切地体会过那个男人的恐怖。
塞缪尔看着周云生碧蓝眸子里的那一丝恳求，随后愤愤地坐下，碧绿如翡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
倒是兰瑟斯不怒不恼，只微笑道：“彼此，彼此，千岁爷如此照顾小小姐，鬼军自然是会对您鼎力支持。”
换句话说，若是裴炎有一日敢对司空茉不利，鬼军即刻调转枪头，将利刃对准他，有了蓝翎的先例在，鬼军永远不会信任除了自己人以外的任何人。
可以合作，可以并肩作战，但绝对不会是除了司空茉之外任何人手上的剑！
裴炎勾起唇角嘲谑地道：“兰瑟斯将军，你还是先管好你们那些蠢蠢欲动的小鹰，若是他们对丫头有所不敬，可就休怪本座不客气弯弓射长鹰。”
兰瑟斯一愣，这裴炎不过来了半日不到，竟然对鬼军的情形如此了解。
随后他无奈一笑：“千岁爷果然是千岁爷，您放心，兰瑟斯以项上人头担保谁敢对小小姐不敬，我必顶亲手取他项上人头。”
司空茉暗自叹息，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个都跟斗兽似的，看这他们说的也差不多了。
再说下去，恐怕大伙脸上就更食不知味了，便打起了圆场，对兰瑟斯笑道：“兰瑟斯叔叔，你们别光顾着说话，大家都饿了，快吃吧。”
兰瑟斯笑了笑：“好……”随后他的目光在司空茉面前的餐盘上一停，顿时闪过一丝好笑来，便轻咳一声：“小小姐，您先用吧，我想您应该不会饿着。”
司空茉低头一看，顿时——大囧。
这是神马？
自己面前什么时候堆了一堆肉山——烤蜥蜴肉、烤兔子肉、烤鹰肉、烤狼肉、烤鸡腿……
裴炎还在极为优雅地为她添砖加瓦——不，加肉。
引来众人侧目，看着她面前的肉山都一副压抑着惊讶的模样。
司空茉咳嗽了一声，伸手去悄悄拉裴炎：“阿九，我吃不下……。”
裴炎看着她，温柔地微笑，顺手夹了一只烤蜘蛛到她碗里，语气凉凉地道：“乖，别这么没大没小，叫九叔，你看你瘦得紧，不吃一点东西怎么好呢？”
司空茉看着裴炎那种模样，顿时起了一身毛汗，这种‘慈爱’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司空茉看着裴炎那种诡异的表情，唇角一抽：“九……九叔，我吃不下。”
她又哪里得罪这小肚鸡肠的大妖孽了？
裴炎以袖掩唇，看着众人仿佛很是无奈地一叹气：“都那么大了，还挑食，这可怎么好？”
仿佛长辈宠溺又无奈地取笑自己的模样让在座的众人皆笑起来，竟纷纷劝司空茉别挑食。
唯独司空茉总觉极为诡异，将自己碗碟里的东西移动到裴炎的面前：“九叔，您老跋涉千里，过来，可要好好地补补才是，我真是吃不下。”
裴炎看着众人放松下来，热热闹闹地用餐，他阴魅狭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笑，优雅地略倾了身子凑近司空茉耳边。
仿佛在低声说笑一般，声音却极为阴冷：“吃不下，今晚，本座慢慢喂你！”
司空茉耳一惊，随后根子发热地悄声道：“阿九，你生气了？”
裴炎冷笑：“谁是你的阿九，本座是你的九叔，方才你的兰瑟斯叔叔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可是乖巧得很，怎么，找到新靠山了，嗯？”
司空茉感觉一只冰冷修长的手似不经意地搁在她的大腿上，却让她觉得极具威胁性。
他的指尖慢悠悠地略过她的腿儿，然后停在她的小腹上，慢悠悠地画圈：“小丫头，别以为你如今翅膀硬了，就想溜。”
兰瑟斯这家伙分明是在警告他，他若是只想要利用司空茉这个丫头来做个对付司姓皇族，谋夺天下，他就将小丫头带走。
她不由哭笑不得，这厮看样子是恼了自己了，她都忘了他早把自己划入他的掌心之中。
如今见着兰瑟斯以她的家人身份说那些话，大概会让他觉得心底不爽，仿佛他才是外人。
她该知道他心底其实原本就是特别介意这种事的，当初放她离开出来寻鬼军，已经是他给她最大的放纵与宠爱了。
司空茉悄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轻软地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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