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么?”裴洛有点怯怯地道,他怕自己成为翎姐姐和炎儿的麻烦,然后会被抛弃掉,他隐约地觉得似乎很久以前,有自己很多很在意的人都一一抛弃了他和炎儿。
司空茉怜惜地摸摸他的额头:“乖,姐姐去去就回来。”
看着裴洛乖巧地点头,司空茉方才下了床,匆匆地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唤:“嬷嬷,白珍,去请老医正来一趟。”
裴洛看看司空茉站在门外的背影,又转头看向一直半靠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的裴炎,胡乱地拿袖子一抹脸上的鼻涕眼泪,灿烂地笑了起来:“炎儿,早!”
对于裴洛这种很快就会把难过的事情抛诸脑后的本领,裴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轻嗤了一声:“白痴!”
裴洛一点都不生气,他的炎儿总是这么别扭的,他也见怪不怪了,只是凑过去,在裴炎耳边很认真地道:
“炎儿,你可以把翎姐姐让给我吗,我会把很多很多的宝贝都送给你。”
裴炎蓦然抬头,阴魅的眼中闪过凌厉的冷芒,似有什么恐怖的异物在他眸底那片不见底的深渊里游过,但最终……却被他强行地压制了回去。
但是裴洛已经被吓了一跳,一下子缩回了床帐里,有些恐惧地看着裴炎。
裴炎闭上了眼,片刻之后才缓缓地睁开,用一种他身上许久不曾见过的耐心与口气淡淡轻轻地对着裴洛道:
“笨蛋,若是我说,我可以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你是不是能放弃你的翎姐姐,把她让给我呢?”
裴洛一愣,下意识地摇摇头:“不可以呢。”
裴炎看着他轻声道:“所以,我的回答,也同样是不可以。”
裴洛忽然没了声音,只是定定地看着裴炎,那样的目光让裴炎在那一瞬间,几乎以为裴洛恢复了正常。
“阿洛,你知道的,如果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倾尽天下为你实现,因为……”
裴炎静静地靠在软枕上,看向窗外青白的天空,静静地道:
“……这个冰冷的世间一直以来,只有我和你在一起,我们走过了那么漫长的时光,我想若有一天我去了,也会带着你一起走。”
裴洛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这么静静地听着。
“她很特别,像一团小小的火,是不是,很容易烧伤人,但是暖暖的,如果握在手里,会觉得身上僵硬的血脉都有了暖意。”
裴炎的指尖掠过裴洛的手,慢慢握住了他的手,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有多么的冰凉。
他和他是孪生兄弟,只是裴洛就像天上的小月亮一样,光芒虽然不若旭日,却也照亮着世间万物,而他自己却从来都像月光或者日光下照不见的阴影,连着身上的温度都比他要低。
“阿洛,你活在你的世间那么多年,我在这人间却有点累了,你可知,这天地太冷。”
裴炎缓缓地道,语调懒懒,让人听不出他的心绪,却只觉得仿佛看见了极为空旷而寂寥,漫天飞雪,一眼望不到头的空旷雪原。
裴炎不再说话,裴洛也沉默着,不知到底是听懂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司空茉进来的时候,便觉得气氛怪异,但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只是看着那对双生子静静地一卧一坐,恰似一株天地神魔之中开放的双生莲。
她静静地看了片刻,轻叹一声,转身悄悄退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在这个时候,也许让他们独自呆着,会更好些。
—昏暗的房间里,弥散着浓郁的酒香,还有一种奇异而特殊的香气,那是欢爱之后留下的气息。
“唔……。”司空靖抚着额,慢慢地从床上支撑起自己发酸的身子,眼前一片模糊迷离,只觉得软红轻绿一片,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抚摸着胀痛的额头,坐了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让他难以忍耐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昨夜他被自己手下的校尉们拖到了一座伶人坊喝酒,他心中有事,眼前总是晃过无意间看到步辇上九千岁将茉儿按在身下,那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心中异常难受,尤其是……
尤其是而茉儿竟然似完全习惯了和九千岁的亲昵,将双臂绕上对方颈项,露出那种他从来都不曾见到的妩媚笑容。
更是让他说不上心中什么滋味,即使嘴上骂一声不知廉耻,却也压盖不住心中那种是愤怒,又或是恼恨,又或是……嫉妒的复杂情绪。
昨夜喝多了,看着被属下献上来的美丽又高傲的伶人,他便莫名地将那张脸儿看成了司空茉,看成了她对着自己露出那种妩媚的笑容。
随后便……
司空靖懊恼地抚住自己的额头,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恋恋不舍。
“嗯……”身后忽然传来女子微弱的娇呼让他陡然一惊,随后他有些不耐地挥开那碰上自己的柔荑。
“走开!”
但是,当他无意间用眼角瞥见那躺在床上的少女时,不由瞬间面无血色:“贞元公主!”
昏暗之中,有迷离的光印在那一片雪白娇嫩之上,暴露在空气里不着寸缕,满身红痕昭示着少女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蹂躏。
司空靖很少碰女人,房里到如今也不过是老太太当初送给他的一个金玉,只做教导他识得人事所用,也不过是个没身份的通房丫头罢了。
如今一次绮思放纵……竟然遇到这样的事,何况对方的身份之特殊,更是瞬间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会……
明明他抱着的是那个女伶,怎么会变成了贞元公主!
空气里一片静谧,僵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传,他看着面前沉默的贞元公主,不由头大如斗。
不知过了多久,司空靖抚着自己剧痛的额头,扶着床柱站了起来,咬牙道:“你……。”
随着他的动作,贞元公主吓了一跳般,立刻向床里瑟缩而去,有些惊惧地看着司空靖。
司空靖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随后立刻移开,那些伤痕是他弄的么?
他愈发地觉得心中烦躁焦灼,还是哑着声音道:“公主殿下……你是怎么会在这里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贞元公主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仿佛一僵,随后冷笑一声,声音里却有些虚弱:“将军不必担忧,一切不过是贞元自找的……只不想贞元一次贪玩竟落得这般下场……”
她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没有再说话,随后只似很艰难地移动身子爬下了床,那一团耀眼的雪白春色让司空靖立刻闭上了眼。
他只听见房间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知道那是贞元公主在穿衣,他也胡乱摸了件衣衫套上。
而与此同时,房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似乎有人在找人,隐约间还能听到那些人满口的西狄口音。
司空靖顿时一惊,脸色阴霾下来。
若是被人发现他和贞元公主在这里,等待他的是什么,不言而喻,而且整个朝野都会引起巨大的震动,更不要说西狄那一头……
这一切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司空靖忽然转过脸来,目光如电一般落在贞元公主那张艳丽不可方物的面容上,神情也愈发的冰冷地开口:
“公主殿下,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下会一力承担,若是公主要拿在下的命去抵偿您的清白,只管开口就是,只是您若有其他企图,就恕在下不能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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