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儿眼里瞬间堆满了委屈的泪珠,但是他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强迫自己不要流泪,随后狠狠地瞪着裴赫云,随后忽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我原来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原来你和母亲都是一样的人,满脑子只有权势、权势、权势!我恨你们!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随后,他一转身飞也似地冲出门外,一路奔塔外而去。
章姑姑看着裴素儿离开的身影,忍不住转身担忧地看向坐在皇座上的裴赫云,却见他有些疲倦地闭上眸子,淡漠地道:
“由他去,若是要死便让他去死!若是这世间一切都是靠要死要活就能顺顺畅畅的话,朕倒是宁愿多几次死去活来!”
章姑姑垂下眸子,心中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冤孽!
家不像家,这便是皇家的家。
明孝太后出了白塔,回头望了眼那戒备森严的白塔,眼底的柔色散去,闪过一丝冰凉锋利的光来:“去把琢玉叫来。”
她身边伺候的嬷嬷有些迟疑:“太后娘娘,琢玉是……”
明孝太后冷冷地道:
“我自然知道她是咱们养在陛下身边最得力的棋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动她,但是如今正是要用到她的时候,当初保下她就是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那嬷嬷有点不明白明孝太后的固执,或者对要置那个女子死地的执念为何会如此深刻。
若是让明孝太后自己解释,她也解释不出来,只能说是一种直接,那个女子的存在会毁灭她所拥有的一切的怪异预感和直觉。
这种直觉在她前半生几十年的生涯之中伴随她度过了无数的危机,从来就不曾出过差错。
所以明孝太后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而且裴赫云和裴素儿两个儿子对她的反抗,也让她非常的愤怒,她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为了别的女子,忤逆她!
这让明孝太后非常、非常的……愤怒!
而同样愤怒的十八皇子的那一声声愤怒的尖叫,更传得老远,至少在离白塔不近的海清宫里还是听到了。
司空茉不必费太大的功夫,便让魅晶探听到了一个简单的故事,虽然这故事听起来很简单——十八皇子和太后娘娘、皇帝陛下吵架了。
这位十八皇子飞扬跋扈,吵架什么的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西狄宫里也不是秘密。
但是司空茉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唇角微微勾起一丝讥诮来:“呵,开始了么。”
魅晶有点不理解地看向司空茉:“您为何要自己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明孝太后,这太危险了。”
司空茉淡漠地一笑:“危险?就是要危险啊。”
随后,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去让魅六到这里来,他潜伏了那么久,也该有点事儿要做了。”
“是。”魅晶轻声道,随后走到了海清宫窗边,左右看似无人,便从袖子里播出一只小小的瓶子,随后倒了下。
里面落下了两条灰色的、毫不起眼的小蛇,刺溜一下便消失在了花叶繁茂的窗边。
魅部驯养的信号蛇,天生灵巧异常,从来就不是一般活物能比的,而且其毒无比,寻常没有天敌。
魅晶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异常,便将门窗给关上了。
两条小小的蛇在钻过了花叶丛里,一路寻着自己熟悉的,只有蛇类才能闻到的味道一路爬了出去。
只是他们并没有爬太后,却忽然停住了小小的身子,其中一条警惕地抬起头,伸出鲜红的信子在空中吐出吐进。
而另外一条则迅速地缩在了一团,绷紧了身子随时准备弹射出去一般。
一道风声忽然掠过,一只信号蛇忽然恶狠狠地朝那风声所在处咬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定住了身子,随后软绵绵地倒立刻下去。
另外一条见势不妙,正要溜,却忽然整个被罩进了一个黑色的袋子里,再无声息。
“抓到了么?”有女子微凉柔和的声音响起。
“回琢玉大人,已经抓住了。”两名男子恭敬地道,顺带抹掉一头汗,这种蛇其毒无比,若是不小心被咬到,是连解药都来不及服用的。
也不知道天朝的那些宦官们怎么敢圈养这些毒物。
一身秉笔一品女官打扮的端雅女子静静地看了一眼那袋子,随后点点头,又看向那远处的海清宫,淡淡地道:
“好了,继续监视,这蛇既然已经出来了,怕是她们也不会有太好传递消息的别的途径的,别让她们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两名男子点点头,将袋子交给女官身后的侍女,随后又消失在了树丛里。
琢玉女官转身便领着侍女们向白塔走去。
一路上都有宫人向这位翰林第一女官行礼,她矜淡地点点头,便一路进了白塔。
长年看着她,微笑道:“陛下等你许久了。”
琢玉点点头,随后便跟着长年一路上塔,随后在参见了裴赫云之后,让侍女将捕获的东西交给裴赫云。
裴赫云低头看了看那里面的东西,随后看向琢玉微微一笑,轻叹:
“琢玉,果然也就是你最让我放心,这段时间朕这份思虑便要交托给你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后宫之道,确实是女人的天下,身为帝王,却无可奈何。”
他的母亲浸淫这后宫之中多年,他必须承认,正如他的母亲说的,这后宫是她经营了多年的,是她的天下。
他防不胜防。
而对付女子,便只有交给女子去对付。
他的后宫里没有一个合适的皇后、甚至一个合格的能与母亲一斗的嫔妃,唯独只这位琢玉女官。
虽然身为犯官之后,但聪明沉稳,让他想起了当年女帝武皇身边的那位上官女相。
而她确实也不负所望,从宫中低阶宫女成为一品女官,甚至得了外界的文明女翰林之称不过用了短短的三四年。
“陛下,您忘了,臣是太后娘娘一手提拔的,如何敢担此之任。”琢玉静静地行了一礼。
长年微微颦眉道:
“琢玉大人,虽然您一向自持清净,但是当初若不是陛下不曾阻挡你的破格提拔,又让你出任翰林院首任女官长史,太后娘娘再提拔你,左右也不过是在宫里做个尚宫罢了。”
裴赫云看着琢玉沉默下去,随后眸光微微一闪,似笑非笑地道:“琢玉,朕并不想逼你,只是以你的聪明,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琢玉沉默了许久,而裴赫云则很有耐心,直到她忽然出声道:
“不是长宁大人告诉太后娘娘,海清宫那位的真实身份的,也不是太后娘娘自己查出来的,而是海清宫的那位自己将这个消息泄露给太后娘娘的。”
此言一出,长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这怎么可能?!她疯了么,还是想要找死!”
琢玉端丽的面上一片淡然:“琢玉想,她并没有疯。”
而裴赫云已经反应了过来,他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没错,她并没有疯,她只是在实践她的诺言,迫不及待地去实践。”
长年莫名其妙地看着裴赫云:“陛下,那妖女……那司空茉许了什么诺言?”
裴赫云没有回答,而长日则脸色有些阴沉地说出了一句话道:“……否则,我会竭尽全力地让您失去很多东西。”
长年闻言,瞬间一震,想起了昨日那女子看着他们慢条斯理说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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