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次,云晚意还在睡梦中,就被双喜叫醒:“小姐,红霞嬷嬷来了,说是老太君请您过去一趟。”
云晚意在杯子里伸了个懒腰,含糊不清道:“说了什么事没有?”
“没有。”双喜撩开帷帐挂起,将准备好的衣裳拿到床榻前,道:“不过瞧红霞嬷嬷那样,似乎很担心。”
“担心?”云晚意懒洋洋的坐起来,揉了揉肩膀,想到昨晚的事,道:“估计是听到了些不好的话。”
“不好的话?”双喜懵懵懂懂,疑惑道:“是什么?”
“昨晚的道士。”云晚意眨眨眼,快速起身穿好衣裳:“准备梳洗吧,对了,今日的脂粉选的白一点。”
“啊?”双喜又是一愣:“要白点的干什么,您不是不喜欢吗?”
“你照做就好。”云晚意穿戴好后,顿了顿,问道:“秋分那边,最近可有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日后有了警觉。”双喜摇着头,道:“给她送了护手油后没有任何异样,也极少出去。”
“该不会,她留神后,都没破绽了吧?”
云晚意看着铜镜里的人笑了笑,铜镜里的人也对着她笑笑。
“没事,她会有动作的。”云晚意满意的拨开头发,插了一根缠丝扭花簪戴在头上:“去吧,别让他们久等。”
和先前一样,云家人不管发生什么,永远都是最积极的。
现在也是,她去之前所有人都到了静园。
连二房一家子都在。
不过,全部守在院子里,只有苏锦和云广新和老太君没在。
云家二房自钱氏死后,全都兴致不高,像是悲伤至极所致。
倒是许久没露面的秦霜,瞧着云晚意来后,带着云簌簌往她身边来,小声道:“大小姐,你可算过来了。”
听这个语气,都不同寻常。
云晚意微微蹙眉,道:“二夫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小姐这几日忙的很,早出晚归的,肯定不知道。”秦霜压低声音,朝另一头的云柔柔和云怀瑜看了几眼。
见他们的视线没朝这边看,才接着道:“前天晚上二小姐被梦魇魇了,大喊大叫说有鬼,胡言乱语了老大一通。”
“连带闹得府上都不安宁,这回事您知道吧?”
云晚意点点头。
前夜云柔柔闹出那么大动静,还请了好几个大夫上门,大半夜的闹哄哄,想不知道都难。
不过她没当回事,只以为云柔柔近来没在她手上讨好,所以故意折腾引人注意。
秦霜看她点头,拉着云簌簌的手,又朝云晚意凑近了些,煞有介事道:“本来大家都没当回事。”
“谁知道昨日一早,大夫人也说做了恶梦,二少爷也是如此,越说越玄乎,连带着好几个婢子都说见过鬼影子。”
“老太君虽然不信这个,可大家说得多了,难免也会怀疑,大家商量后,就请了个出名的道士来,好像叫无什么的。”
“那道士不是上城人,听说凑巧在上城,昨儿就进门了,直言我们府上邪气很重,之前那些不好的事,全因为邪气而起。”
“要驱邪呢,这不是,侯爷,大夫人,老太君还有那道士都在屋内商议,我们在外头等。”
云晚意在心中直呼离谱。
要真有邪气,她早就看到了,还需要个外人来?
还有,邪气不是谁都能看到的,没那点本事,什么也看不到。
她倒是要会会,这道士是哪儿来的。
云晚意压住心中想法,问秦霜道:“二夫人觉得呢?”
冷不丁的发问,让秦霜愣了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云簌簌,低声道:“不可能。”
云簌簌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样,说话中气不足,但明显笃定。
云晚意来了兴致,笑了笑道:“三妹为何这么说?”
“府上一直不太平。”云簌簌苍白的面上并无多少表情:“读书时,偶然看到一句话,平静的海域下,永远藏着吃人不吐骨头的暗涌。”
“我们云家就好像无风时候的海,谁也不清楚,这海下到底是什么。”
没想到,这一声不吭的病妹妹,还有这等想法。
云晚意收起笑意,靠近云簌簌:“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云簌簌顿了顿,侧头看向云晚意,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又道:“大姐姐是聪明人,应该用眼睛去发现。”
“或者,你早就发现了,只是等待掀起风浪的时机。”
云晚意定定的看着她,良久笑道:“好,多谢你的提点。”
相比起云簌簌的淡定,秦霜早就紧张的拽着手帕,死死盯着云晚意的表情。
看到她没有发怒,更多的是欣喜,明显松了一口气。
云晚意知道她们母女的打算,要朝云柔柔报仇,肯定要借她的手。
这番话,是云簌簌说的,也是她们母女撬开云晚意门的那块砖。
云晚意看了眼秦霜,继续道:“簌簌的身子,我有办法调理,方便的话,今晚来我院子,最好不要让人发现。”
秦霜那口气,终于完全松懈:“好,多谢大小姐,若簌簌身子能好,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最后的语调抑制不住,明显提高,惹得旁边的云姝姝姐妹看了过来。
云姝姝和云簌簌读起来都差不多,但,一个是淮安侯府嫡脉庶女,一个是庶枝嫡女,两人命运截然不同。
这些年,云姝姝不止一次叹过,她要是云簌簌该多好,那样也不用为以后发愁。
哪怕是庶女,也能随随便便嫁个不错的人家。
这病秧子占了云家正脉的位置,要死不死,实在让人嫉妒。
云姝姝本就存着怨气,见状哼了一声:“难怪二夫人能从大伯母手中夺过主家权,原来是巴结大小姐而来。”
“哼,也不想想,连生母都能对付的人,心肠得有多狠,你以为你什么都愿意,就能讨好?”
秦霜气的脸都红了,这么多人看着,被一个庶出的说的如此难听,简直是耻辱。
可这些年为了云簌簌,她百般低调,极度隐忍,早就成了习惯。
哪怕再不忿,也说不出一句重话,甚至不敢反击。
她捏紧拳头,眼眶已然红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被云姝姝的话引得看向秦霜。
云姝姝更显得意,继续道:“还有,二夫人得意不了多久,大伯母有子女傍身,瞧你身边那病秧子,什么也做不成。”
“死气沉沉的,谁知道哪日就不成了,等祖母想明白,权利还是会回到大伯母身上。”
秦霜越发难堪,云簌簌想上前理论,被她紧紧抓住手。
这时,云晚意上前一步,挡在秦霜身前,上下打量着云姝姝:“要是我没记错,钱氏才死了没几日吧?”
云姝姝脸色微变,恨声道:“你害死我母亲,还有脸说这个?”
“钱氏上梁不正,女子多又如何,还不是教育的下梁和她一个德行?”云晚意毫不留情,道。
“退一步说,二夫人是长辈,你凭什么指手画脚,难道不是教养不好?”
“还有,你既记着钱氏是母亲,丧孝期间可别没事找事,积点德吧,不然她死了地府都不收!”
“你!”云姝姝咬着牙,还要理论。
云广新一把拉住她,呵斥道:“别没事找事。”
说完,又转向云晚意,抱歉道:“娇娇被她母亲的死刺激到了,说话不经大脑,还请大小姐别放在心上。”
云晚意不会放在心上,她有仇,当场能报就报,报不了的,全存在脑子里。
正好此时,门开了,苏锦站着门口寒着脸:“老太君还在这呢,吵闹什么?”
一边说,视线一边看向秦霜:“既然掌家,这些小事就要处理好,别让老太君还操心。”
“都进来吧,无心道长有话要说!”
大家一一进去,只有云晚意站在原地挑了挑眉。
无心道长么?
还真是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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