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也是在出手后才意识到她冲动了,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要不阻止,秋分这小贱婢继续往外吐,一股脑全部说了,那还得了?
老太君早就猜到事情和苏锦几人脱不开干系,却没想到苏锦这么沉不住气。
还没有就上手打人,不是不打自招又是什么?
常景棣在此,真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想遮掩都没法子!
老太君的呵斥拉回苏锦的理智,她顺势后退几步,垂眸道:“母亲息怒,我实在不忍看到婢子攀咬怀瑜,这才一时失了分寸。”
“还有,这贱婢分明别有居心,一开口就是胡诌,您可要明鉴,别被她给糊弄了!”
“哼。”老太君从鼻孔中发出不满的情绪,道:“家里这几个孩子,哪个不是被你给惯得一身毛病。”
“你以为整个府上就你疼爱孩子,别个都不疼他们?”
苏锦低着头,小声道:“我没那个意思。”
“没有就闭嘴,镇北王在此,需要你开口?”云恒益也察觉到事情不简单,打断道:“是非自有公断,先听秋分说完。”
“侯爷说的没错。”云晚意凤眼中带着几分狡黠,眨眨眼催促秋分道:“你说的过于笼统,徒惹怀疑。”
“正好大家都想听,不如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一说,就从你怎么搭上二少爷,怎么被二少爷蛊惑,再到现在。”
“细节也要说清楚,免得大家怀疑是你居心不良,这顶帽子扣下,府上谁也救不了你!”
苏锦是威胁,云晚意亦是威胁。
两边都不好得罪,秋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恨不得当场昏厥算了。
可她不能,她清楚云晚意医术了得,装昏厥也会被拆穿。
再说已经指认云怀瑜,再反水陷害云晚意,别人也不会相信。
秋分脑子中一片浆糊,勉强分析出这点后,深吸了一口气,再度颤抖着开口:“奴婢一开始说的便是实话。”
“奴婢有一日帮后厨的芳华送东西给二小姐,不小心碰到前去看望二小姐的二少爷,一碗汤全部洒在二少爷身上。”
“奴婢当时担心二少爷怪罪,没想到二少爷不但宽宥奴婢,还一番安慰,之后,奴婢便和二少爷搭上了。”
“二少爷说大小姐回来后,处处针对二小姐和大夫人,害得二小姐郁郁寡欢,他要将大小姐赶出去,还让奴婢帮他。”
“并承诺事成之后,给奴婢姨娘之位,大小姐对奴婢不错,可再不错,奴婢终究是奴婢,要成为姨娘,诞下云家血脉,奴婢就能成为半个主子。”
“加上二少爷风流倜傥,奴婢被迷了心窍,鬼使神差答应二少爷的各种要求,缠金镯子便是那时候所赠。”
云恒益听的脑子嗡嗡作响,实在想不到他这二儿子为了对付亲妹妹,竟会自降身份使用美男计拉拢下人!
他哪里还能听下去,怒喝着打断:“这些龌龊事没人想听,端的脏了镇北王的耳朵,不用细说!”
秋分吓得浑身一抖,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死死掐住大腿才没惊叫。
等这股惊吓缓和些,她才继续道:“二少爷交给奴婢一包药,让奴婢加在大小姐爱喝的果茶当中。”
“药是甜的,混合果茶的甜香味,大小姐不会觉察,奴婢一开始不敢,只放了一点点,确认大小姐没发觉,才按照每日一包的量混在茶水中。”
“你是大小姐的婢子!”秦霜听着心中发寒,忍不住道:“谁都知道整个府上,白梅苑的婢子最受主子恩惠。”
“大到金银赏赐,小到衣裳布料,大小姐对你们从来不吝,你知道那药是什么,就答应下在大小姐的茶水中?”
秋分心底终于涌出些许懊恼,却也只是一瞬,就被惊惧所代替。
一直默默把玩着紫檀主子的镇北王,在听到她那番话后,一双眼如猎鹰般锐利,极具杀气朝她看来。
秋分头埋得更低,小声辩解秦霜的话,却支支吾吾:“奴婢问过二少爷,二少爷说那药不会伤及性命,只会……只会……”
“只会怎么样?”常景棣凉凉开口。
语气并无起伏,但话里的寒意和杀气却让整个前厅都冷了几分。
秋分不敢看他,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又不敢哭,带着哭腔结结巴巴道:“短期吃没问题。”
“时间一长,会让人迷失神智,成为失心疯。”
常景棣眸色更幽暗。
结合现在的事来看,很容易想到云怀瑜想干什么。
先在茶饮中下毒,让云晚意一点点迷失神智,再安排驱邪捉鬼,云晚意神志不清下,肯定会做出奇怪的事让人抓住把柄。
淮安侯府不能直接把大小姐赶出去,却能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送走一个不详的疯婆子!
如此一来,和常景棣的婚约不能继续,淮安侯府可以换一个女子顶替她。
一举多得,只是法子过于阴狠!
饶是在沙场见惯血腥的常景棣,听着也忍不住心惊!
他压着一股火,声音如冰:“继续说!”
秋分真的快昏厥了!
连跪着都摇摇欲坠,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小声说道:“给大小姐下药后,过了半个多月吧,二少爷就带着假道士上门。”
“奴婢不知道内情,隐约能猜到,假道士应该被二少爷收买了,张口便将所有坏事和不详引到大小姐身上。”
“最开始,假道士在符纸上做手脚,让奴婢半夜拿着盛着养气的竹筒将符纸引燃,没想到计划没成,反而二小姐那边引出了死去二小姐的事……”
秋分将事情一一说完,直到说到现在:“今早奴婢按照约定,将小道放进白梅苑。”
“小道士进白梅苑后,奴婢为避嫌赶紧离开,不知道他到底成功没有。”
后来,大家都知道。
那小道士不仅没成功,反而让寒露的人给拿住了。
同时,他埋得东西被夏至所替换!
听完秋分的讲述,没人出声。
老太君沉眸瞄了眼云晚意,心底带着浓郁的寒意。
要秋分说的是真,那云晚意从一开始就知道云怀瑜所有的谋划!
云晚意装作不知,引云怀瑜一步步下手,甚至连夏至埋下的秽物,也是她授意!
如此缜密的心思,和从前老太君以为温和良善的人,完全不一样!
甚至,她对自个儿的好,有几分真情在?
难道说,一开始她对云晚意的好,都是错的?
云晚意看出老太君的想法,开口打破沉默,叹道:“秋分,别的也就算了,小道士的事,白梅苑除了你无人知道。”
“恰好夏至在白梅树下埋了东西,误打误撞解了围,不然我还不知道被误会成什么样。”
“是是是。”秋分现在不求别的,只求云晚意能保她性命,赶紧附和道:“奴婢害怕,从未将这些告诉过小姐。”
“这不是自相矛盾?”苏锦哼了一声:“又说秋分打听斡旋,又说她没告诉你,云晚意,你的话简直漏洞百出!”
云晚意按了按眉心,一幅才想起来的样子,道:“秋分的确没告诉过我,她也是刚刚才悔悟。”
“还是在我察觉的情况下,她才悔悟,不然现在都做着要要飞上枝头,当二少姨娘的梦呢!”
秋分涨红着脸,又怕又羞,瑟缩着不敢搭话。
苏锦哼了一声:“你能言善辩,我说不过你,就算这贱婢说的再清楚,谁又能知道是不是你们事先串通的说辞?”
“大夫人,缠金镯子是我逼着二少爷给秋分的?”云晚意学着苏锦的样子哼了一声,继续质疑道:“还有耳坠子,银子那些。”
“若非二少爷心甘情愿,谁敢去他院子里拿?”
“这,这是因为你让秋分这个贱婢勾引怀瑜!”苏锦护犊子,往前一步挡在云怀瑜身前:“怀瑜不知情,才着了道!”
人证物证俱全,苏锦的反驳苍白无力。
常景棣垂着眼眸,打断苏锦:“大夫人只心疼儿子,却不想想,女儿也是你亲生的?”
苏锦虽惧怕常景棣,可想到一旦坐实秋分的话,云怀瑜就完了。
她顾不得太多,硬着头皮道:“王爷明鉴,儿子女儿都是我的孩子,但云晚意在乡下长大,一身反骨,桀骜难驯,满腹心机。”
“其余几个孩子都在我膝下长大,为人诚实本分,哪怕王爷在前,我也要实话实说,免得王爷被云晚意装出来的假象蒙蔽!”
“铁证如山,大夫人还要诡辩偏袒。”常景棣缓缓转动檀木珠子,怒极反笑:“难怪淮安侯府谁都敢欺负云晚意,原来是大夫人开的头。”
“云恒益,你来告诉本王,事情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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