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意跟在算卜子身边学医几年,对算卜子的东西十分熟悉。
还没近看,她都能一眼认出垚石。
垚石来路渊源,是玄门祖传之物,也只有掌门人能拿。
传言垚石里藏着玄医一门最大的秘密。
具体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有传言说垚石就是起死回生的秘药,有人说是玄门这些年的宝藏所在地图在里面,也有人说垚石是玄医一门的免死金牌……
猜想中众说纷纭,可没有谁真的知晓垚石到底有什么用途。
连云晚意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这块垚石从未离开过师父,吃饭睡觉洗漱,穿着垚石的绳子都包浆了,算卜子都不曾取下!
师父还曾打趣,师门规矩,石在人在,石无人亡!
现在,垚石在常牧云手中,是不是意味着算卜子凶多吉少?
那一瞬间,云晚意心中闪现无数个可能。
可可能性再多,她也不能表露半分不对。
一旦情绪出现丝毫裂缝,都会让常牧云如愿猜到她的身份!
云晚意神色更显冷淡,疑惑的盯着那黑色的石头:“三皇子别故弄玄虚了,这种是黑曜石,能驱邪庇安。”
“镇北王曾给我送了一小匣子,你要喜欢,我不介意匀你几个,没必要弄这一出!”
常牧云原本笃定自信的神色,随着这话稍微回落了些许。
他仔细盯着云晚意的表情和周身动作,企图从中分析出她到底是装的,还是当真不知。
云晚意伪装的太好,什么也看不出来!
半晌后,常牧云才收回眼神,冷哼道:“看来是我弄错了,你不认识这个是玄门传人算卜子的贴身之物。”
“既是如此,我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算卜子和我有仇,命我要定了!”
云晚意冷冷的蹙着眉心:“什么算卜子卜算子的,随便三皇子怎么做,和我无关!”
常牧云眉心比她蹙的还紧:“嗯,我叫人送你回去。”
话已落下,门猛然被推开。
常景棣坐在轮椅上,整张脸黑如锅底,声音更带着一股常人难以承受的威压:“本王的人,不需要你操心。”
背后,常牧云对常景棣态度轻慢不屑。
当面,他还是不得不按照规矩,恭敬行礼:“皇叔。”
“别叫本王皇叔,你不配。”常景棣连余光都没给他,只盯着云晚意:“没事吧?”
“没有。”云晚意肉眼可见的心情好转:“王爷怎么来了?”
“他如此放肆,本王若不来怎么行?”常景棣确定云晚意没什么损失,这才看向常牧云。
“本王的脾气可不似你父皇,也不会顾念任何血脉,再有下次,本王抄了你的三皇子府,说到做到,不信可以试试。”
“皇叔不敢在上城如此嚣张。”常牧云深吸一口气,道:“我不过和云大小姐说点话而已,犯不着如此。”
常景棣冷冷的扫过他,没再说话,只朝云晚意道:“走。”
云晚意也不想继续呆下去,赶紧过去接过惊蛰手中的轮椅推手:“我推王爷。”
常牧云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并未继续阻拦。
他的视线,缓缓落在手中的黑曜石上。
云晚意说得没错,他手中,并非玄门算卜子的贴身之物垚石,而是根据描述和传言,精心制作后类似垚石的黑曜石。
为的,就是诓骗云晚意,试探她的反应。
追风看他毫无反应,低声道:“爷,是不是咱们弄错了,云大小姐当真不知道玄门?”
常牧云捏着黑曜石逐渐用力:“不可能,人在极度紧张时,下意识的反应不可能伪装,她刚才明显有细微颤抖!”
“可,咱们的确没有任何人验证此事。”追风不解:“云大小姐的反应,也能理解为她因为您的话而害怕发抖,您为何能笃定是因为算卜子?”
常牧云终于收回黑曜石,冷声道:“直觉。”
追风皱着眉,叹了一声,没继续问下去。
而常牧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香在嘴里溢开,思绪随之会到午夜的梦中。
他能笃定猜测,全是因为最近的梦境。
不管何时,不管何地,只要他睡着,总能梦到云晚意,梦到很多似乎发生过的画面。
那些画面萦绕不散,太过于真实,连云晚意师从算卜子,也是梦中她亲口和他说的。
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至于如此频繁。
他心有疑惑,专门问过司天监的监主林逸,这梦境为何萦绕不散,会不会真的有另外的时空。
林逸的回答很模棱两可。
常牧云越发相信,他在前世,亦或者另一个时空,绝对和云晚意出现过交集。
这个猜想,让他更是疯狂。
他要用卜算子的东西,来试探云晚意。
只要她真是算卜子的传人,就足以证明梦境的真实性!
常牧云烦躁的将茶一饮而尽,既然是宿命,他定会得到云晚意!
云晚意丝毫不知常牧云的疯狂。
两人刚出门,常景棣给惊蛰使了个眼色:“去。”
惊蛰明白他的意思。
可实在是忍不了,硬着头皮低声劝道:“爷,三皇子有句话说的没错,到底在上城,天子脚下。”
“皇上对您本就忌惮,哪怕三皇子不受皇上喜欢,终究是皇上的亲儿子,您若是对他动手,难免要加重皇上疑心。”
“行为会被圣上认定是挑衅,退一步说,如此行事,传言不好听啊!”
常景棣的脸色一如先前,比外面的天气还要阴沉:“让你去就去,出了事,本王自然是一力承担!”
云晚意这才明白,常景棣要惊蛰带人真去三皇子抄家!
她也没想到常景棣如此大胆,赶紧顺着惊蛰的话劝道:“他说的没错,常牧云为人阴险,没必要这么做。”
“他屡次不安,肖想皇婶。”常景棣和云晚意说话时,尽量压制烦躁,拨弄紫檀珠子的动作越发加快。
“本王是残了,不是死了,若这等行为都能忍,岂非叫人看笑话,惊蛰,赶紧去,本王不希望再说!”
惊蛰看出常景棣的心意,不敢再劝,只能将目光转向云晚意。
希望她能说服镇北王!
也只有她,能在镇北王盛怒时候开口!
不需要惊蛰的暗示,云晚意也会劝常景棣:“王爷要对三皇子下手我管不着,可抄了三皇子府,万万不可。”
“王爷执意如此,就是将我放在风口浪尖,到时候人人唾骂我是狐狸精,惹得王爷叔侄成仇!”
常景棣抬眸和她四目相对:“可他,的确对你有不轨之心!”
“龌龊的人多了去了。”云晚意蹲下,和他视线齐平:“王爷要对付这等人,也可用龌龊的法子!”
“你有主意?”常景棣伸手拉着她,让她站好。
“他以前肯定会避开王爷的锋芒。”云晚意若有所思,道:“如今却敢和王爷半是公开的叫板,定有助力。”
“除开宫中那位,只怕还有别人。”
常景棣听懂她的暗示,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那些助力很快会消失的。”
“别轻敌。”云晚意俏皮的眨眨眼:“他暗藏之下的本是,远比我们想的要厉害。”
“好。”常景棣应声后,才想起来的目的:“你风寒未愈,怎么还是出来了?”
茶楼门口,正对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泰和医馆。
云晚意叹了一声:“泰和医馆有问题,我实在是可惜洪钟,这才出来,再说我的病只是风寒,好很多了。”
“那也不行。”常景棣把手中的暖手狐皮套子递给她,道:“上马车说话,洪钟等会就能出来了。”
“嗯?”云晚意没接,疑惑道:“尹家的人还在这儿大张旗鼓的闹事,问题如何摆平?”
“王爷猜到您会出手,害怕您会劳心费神,不利于养病。”惊蛰忍不住,快人快语,解释道:“所以派人提前让人打听清楚。”
“尹家一家子人多嘴杂,人心不齐,不容易瞒住秘密,他们无非要银子,很好打发,倒是这泰和医馆,背后有一股势力,似乎要赶走打压洪钟!”
“这股势力,我们暂时还没查到!”
常景棣没有责怪他多嘴,补充道:“从现在查到的东西来看,泰和医馆极有可能和常牧云有关。”
“但,也只是推测,不能断定,常牧云要悄无声息培养这么多人,很难。”
说来说去,还是他有幕后推手!
云晚意嗯了一声:“我先替洪钟多谢王爷。”
“早就说过,你我之间,无需言谢。”常景棣视线灼灼。
云晚意避开他的眼神,看向依旧未散的人群:“他们还守在这做什么,官府的人都来了。”
“他们利用尹家的人,我们也行。”常景棣眼睛微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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