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意从这个“又”字,敏锐的察觉老人家话里有话。
绝对不止她一个人来找吴大贵。
她还晚了一步!
云晚意没有表现出任何焦急,淡然问道:“老人家,难道除了我们,还有人来?”
“这几日都有。”老人身子不太好,手抵在嘴边咳嗽了好几声,才喘着气道:“我劝你们赶紧走吧。”
“这雪一时半会不会停,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经过了一座桥,雪太大,那木桥就无法过去,困在山里就不好了。”
说完后,又开始咳嗽。
云晚意折腾了这么久,没找到任何线索,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还想说话,屋内传出老婆婆的声音:“老头子,你咳嗽不好,在风口站着做什么,把人带进来说话吧。”
“进去吧。”老头子止住咳嗽,扫了云晚意和她身后的立秋一眼:“两个小姑娘,上山这一趟也不容易。”
屋内生着火,炭不是好炭,没烧好,弥着一股浓郁的烟火味。
进到屋内,老头咳嗽更是厉害。
老婆婆给倒了热水来,又是拍背,又是顺气,老大一会才好转。
“屋内烟火气太重了。”立秋小声道:“要不将窗户打开透气,不然老人家的咳嗽没法稳住。”
“老毛病了,冬日冷,难免遭罪些,好炭都背出去卖了,自个儿只能留这些用。”老头子摆摆手,道。
“老婆子身子也不好,打开窗户她会受凉,我忍得住。”
云晚意环顾了一周。
屋子很小,勉强两间屋,他们坐在最外边,火炕和灶台连在一起,窗户破败,用烂布条子堵住缝隙,勉强挡住寒风。
简陋之余,收拾的很干净,也正因为干净,看上去四壁空空。
只有老两口,卖炭为生也不奇怪,看样子也拿不出银子看病,而烧炭难免接触炭灰,导致病情加重反复。
她顿了顿,提议道:“这么咳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给您施针试试?”
“施针?”两位老人同时一愣,又看向云晚意:“姑娘这么年轻,会施针吗?”
“我们小姐是有名的大夫。”立秋帮腔道:“您两位大可放心。”
老婆婆见云晚意实在年轻,眼中狐疑更甚:“那姑娘给老头把脉瞧瞧,看到底是个什么毛病?”
“不用把脉。”云晚意微微一笑:“从咳嗽的声音来辨别,您这毛病跟随多年,心肺淤堵,管之不化。”
“邪气堆积,遇冷遇热都会加剧咳嗽,不仅冬日遭罪,夏日晒狠了也遭罪,烧炭灰层也会导致咳嗽不止,对吗?”
两位老人家又是互相对视一眼。
老婆婆眼底的狐疑,已经完全被惊讶和钦佩替代:“还真是,姑娘不用把脉,竟然说准了,厉害啊!”
立秋一脸自豪:“那是当然,在上城找我们小姐看诊,诊金昂贵还得排队呢。”
“立秋。”云晚意柔声呵住夸夸不已的立秋,朝老头道:“我给您施针,也就好了,这咳嗽也不是大不了的毛病。”
即便她不把脉说出症状,老头子还是将信将疑:“一针下去,不吃药,就能行?”
云晚意还没说话,老婆婆已经打断了:“老头子,试试也没损失,你这么咳嗽,夜半睡不好不是个事,万一有用呢。”
老头子这才朝云晚意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云晚意的银针随身携带,用起来也方便。
本来还存着疑心的老头子,在看到她行针的手法后,完全把心放下,夸道:“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如此娴熟。”
“还真是我老头看走眼了,后生可畏啊!”
“过奖。”云晚意淡然施针,顺口问道:“老人家,您刚才说还有别人来找吴大贵,能详细说说吗?”
老头子一顿,眼神下意识瞥向老婆婆,生怕说错话。
老婆婆使了个眼色,接过话道:“姑娘,我听你说,你是吴大贵的亲戚?”
“算个拉瓜亲。”云晚意半遮半掩,道:“找他也是因为陈年旧事。”
老婆婆看着她精致的衣裳,华美的首饰,清楚她和吴大贵不可能是亲戚。
老婆婆收回眼神,叹了一声:“姑娘,吴大贵在这生活了一辈子,我们左邻右舍住着,知道他不可能有你这种富贵亲。”
“看在你给我老头治病的份上,咱们打开吧,你是为了山上那老院子而来?”
云晚意犹豫了一瞬,微微点头:“是。”
“唉!”老婆婆又重重叹了一声,想说什么,话到嘴边改口道:“若是因为这件事,你还是走吧,吴大贵不在家。”
“你来之前已经有两拨人来过,都是因为山上那老院子的事,吴大贵一家人年轻给那院子供过蔬果。”
“第二拨人来之后,吴大贵一家子就消失了,咱们也不知道人去了哪儿,是被带走的,还是自愿离开。”
换而言之,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来的人,无非是担心吴大贵把苏家院子的事说出去。
也不知道对方是察觉到云晚意在追究此事,还是因为害怕暴露提前准备。
无论哪一样,云晚意都要弄清楚。
她一边行针,一边继续问道:“老婆婆,第二拨人什么时候来的,有几个人,什么装扮?”
“前天晚上,约莫也是这个时辰,刮着大风,眼瞧着要来暴风雪。”老婆婆回想着那晚的事,道:“老头子的身子姑娘也瞧见了。”
“我们年迈吹不得风,没出去看热闹,只听到不小的动静,大概半个时辰就归于安静,次日起来,已经人去楼空。”
老头子补充道:“那日后,就再也没见过吴大贵一家子。”
前天晚上只刮风,还未下雪。
云晚意柳眉轻蹙,没有答话。
立秋疑惑道:“既然没见到面,您两位又是如何知道来人是因为老院子的事?”
“第一拨人来过后,吴大贵的婆子和我在后山挖冬笋事说起的。”老婆婆深吸一口气:“当时他婆子还祈祷,别有人继续来打扰。”
“谁知道第一拨人才走没出五日,就有人来了,我还曾感慨,还好当年给老院子供蔬果的不是我们俩老。”
听完这番话,云晚意施针也结束了。
她收起银针,试探道:“看来,我们今日是寻不到吴大贵了,不知道另外几户人家会不会有消息?”
“不会,另一户人家住着瞎眼婆婆,孤寡一生,比我们年级还大。”老头子摇摇头,道。
“剩下那户也差不多,老两口耳朵听不见,孩子们都卖去了上城大户人家为奴,你去也问不到什么。”
立秋觉得不对,下意识问道:“都是老人?”
“姑娘,这深山老林吃喝都有问题,哪有年轻人愿意居住,都是贫苦人家,孩子们卖出去为奴,鲜少能回来。”老婆婆擦了把眼角,道。
“我们老俩口卖炭,都得走上大半日才能去隔壁的镇上,唉!”
这时,门口又响起敲门声。
立秋前去看,门外是追上来的寒露。
寒露冻得不轻,进门满身寒意。
蹲在火盆旁好一会才缓过劲,呼着寒气道:“小姐,奴婢本打算在半道等,眼瞧着雪越来越大。”
“等了一会,路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还冻了冰,奴婢才紧着上山,就是今晚怕没法出山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有一段路陡峭难行,天黑看不见路,一不留神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云晚意主仆共有三人,老头这屋内显然住不下。
云晚意正要想别的办法,老婆婆主动道:“姑娘,你方才给老头子施针治病,我们拿不出诊金,今晚你们就住在这儿吧。”
“就是东西破烂,会委屈你们几位。”
“您这房只有一间能住人。”云晚意起身道:“住不了,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能住,三位姑娘进屋住着,我们老俩口就在火坑旁打地铺。”老婆婆一边说,一边行动,招呼老头道:“赶紧进屋把被子抱出来。”
立秋低声道:“折腾的很,吴大贵家里没人,要不咱们过去挤一挤?”
“老人家拿不出诊金,你若拒绝,他们局促不安。”云晚意叹道:“就按照老人家的意思吧。”
“明日离开前,悄悄把带来的银子都留给他们。”
老人家里并没有太多的被子,棉被下垫着干草,三个人挤着倒也热乎。
就这样,几人对付了一宿。
这一晚,老头子破天荒的没有咳嗽,直到天亮,火坑屋里温度全无,也就咳了几声而已。
早晨起来,老婆婆又惊又喜:“老头子,往日半夜,你咳得睡不着,昨晚竟然一声都没有!”
“难道那姑娘当真妙手回春,給你治好了多年的毛病?”
“还真是。”老头子只觉得睡够了神清气爽,清了清嗓子,惊喜道:“而且早晨也不咳嗽了,那女娃娃就给我施了针,一口药没喝!”
“这也太厉害了。”老婆婆说话间,面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可如此大的人情我们怎么还?”
“不然,把她们想知道的告诉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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