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以为云晚意是担心虞阅知的身体,没做他想,回道:“回表小姐,夫人依旧会梦魇,而且奴婢觉得情况比之前严重了很多。”
“昨儿起来夫人精神很差,奴婢问及时,夫人说一夜的梦都是杀人越货,奴婢要去请大夫,夫人不让,说身虚多梦,也没什么问题。”
云晚意挑了挑眉。
明月打量着她的神色,紧张道:“表小姐,夫人该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症吧?”
“夜夜多梦,心绪难安,人也看着憔悴,奴婢几人看在眼里,却又无能为力。”
云晚意美目微转,笑了笑道:“从脉象上没什么问题,在鬼门关走两遭,身虚难免,你多留意夫人的精神情况就是。”
“如果夫人继续梦魇做噩梦,心绪不宁,你就派人给我说,我再来诊脉。”
“好,有劳表小姐。”明月恭顺的行礼,把人送至院子外。
走了几步,瞧院门关上后,云晚意侧身问立秋和双喜:“你们在屋内时,有没有闻到一股特殊的气味?”
“没有。”双喜摇摇头,显得十分懵懂:“屋内就是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加熏香的味道。”
立秋却是低声道:“奴婢闻到了一点点,不知道算不算奇怪,有些似花香,但那花香幽幽,又很淡,很矛盾。”
“对。”云晚意扯了扯嘴角,道:“花香出自绿幽灵,开出来的花朵是幽蓝色。”
“从未听过。”双喜又摇摇头:“上城没这种花吧?”
“不光上城没有,整个北荣都难找到一朵。”云晚意吸了一口气,道:“绿幽灵只生长在漠北的最高点。”
“且绿幽灵花香有镇定止疼的功效,药效霸道显著,这种情况下虞阅知还夜夜梦魇,不太对。”
“您是想说,这花香来的不寻常?”立秋疑惑道:“还是想说舅夫人不正常?”
“都很奇怪。”云晚意微眯起眼,回头看了眼幽静的院子,道:“魇族在西南,绿幽灵在漠北,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虞阅知的医术不算差,她能弄到绿幽灵,自然能想法子止住梦魇,除非这梦魇并非心生,不受她控制。”
这下,双喜和立秋都愣住了,两人都听不懂云晚意的意思。
“如果是药物所致。”云晚意揉了揉眉心,道:“可从把脉来看,她体内没别的药物痕迹。”
连她也没弄清楚原因。
“先去看外祖母吧。”云晚意收回疑惑,道:“等下立秋找机会问问虞阅知身边的人,她还有没有别的异常。”
苏老夫人已经用完膳了,正在小佛堂里上香祈祷。
林婆子把云晚意引到佛堂前,苏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嘴里依旧念着祈祷经文。
等拜完后,起身招呼云晚意道:“你也来上一柱香吧。”
佛堂里供着几个灵牌,从名字上看,是苏震天的父母,还有苏震天死去的兄弟。
云晚意拿着香参拜,放到香炉中时,无意间看到几个灵牌后,还有个略小的无名牌子。
藏在所有灵牌后面,若不注意完全看不到。
云晚意一顿,心中多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她把香稳稳的插在香炉中,随口问道:“外祖母,这后面为何放置个无名灵牌?”
苏老夫人没想到她竟然一眼就看到了,搪塞道:“哦,给以前我没养大的孩子立的。”
觉得不够有说服力,又补充道:“孩子太小没取名儿,就这么弄了个灵牌,担心你外祖父看到会伤心,就藏起来了。”
“啊?”云晚意回头看着苏老夫人的脸色:“除了大夫人和舅舅,您还有其他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女孩儿。”苏老夫人叹了一声,似乎不想继续说这件事:“提及徒增伤心,不说这个了,你舅母如何了?”
“舅母身子还有些虚弱。”云晚意顿了顿,道:“听婢子说舅母梦魇严重,您可曾听说?”
“梦魇?”苏老夫人摇摇头:“阅知这孩子和我不亲近,自然不会同我说起,严重吗?”
“暂时还好。”云晚意吸了一口气,道:“外祖母,您做好准备,接下来我要说一件很严重的事。”
“是阅知出问题了?”苏老夫人紧蹙着眉,道:“刚才不是说没大碍?”
云晚意扶着苏老夫人往外走,低声道:“是大夫人。”
“苏锦?!”苏老夫人眼皮一跳,索性停下脚步:“她又怎么了?”
“昨儿城中流言,外祖母应该有所耳闻吧?”云晚意叹了一声,道:“被查证是大夫人命人散播。”
苏老夫人顿时惊呆了:“什,什么,苏锦,她,她怎么可能散播你的流言,是不是弄错了?”
“绝对不会弄错。”云晚意摇摇头,苦笑道:“镇北王亲自拿人证和物证去淮安侯府,大夫人的心腹绿萝也招供了。”
“事发后大夫人当着一屋子十来个人的面亲口承认,恍若疯魔,还说了一番大逆不道的话。”
苏老夫人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倒,好在云晚意扶着,才不至于失态。
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稳住心神后着急道:“苏锦,苏锦她性子冲动,我早就说过要稳重自持,怎么如此糊涂?”
“那镇北王和老太君说要怎么处置,她人现在在哪儿?”
“事关重大,本要送官下狱。”云晚意叹了一声:“可到底是一家人,又关系好几家的脸面。”
“所以我提议暂时把人扣在淮安侯府禁闭,对外便说忽发恶疾,需要养病。”
“没送官,那还好。”苏老夫人咬着牙,既是心疼,又怒其不争:“我早说过她那性子不收敛,迟早要吃大亏,这下终于应了。”
“也是该叫她好好反思,以免将来酿出更大祸端。”
“消息今儿就要散出去。”云晚意搀扶着苏老夫人继续往回走:“免得您听到后着急,我把这内情告诉您。”
“您亲自探病就不必了,着人装装样子就是,林州云家的人对此很大意见,您去,保不齐要被下脸子。”
“好,听你的。”苏老夫人到底没忍住,哽咽道:“我会派人跟她好好说的。”
从苏家离开后,云晚意直接去了德善堂。
她本是去交代章掌柜关于胭脂水粉的事,谁知道在德善堂,竟然遇到了常牧云。
常牧云一身月牙白,一如以往的人模狗样。
也就云晚意清楚,他这张皮下,是什么恶心东西。
章掌柜在常牧云身边,不知道解释着什么。
常牧云一幅温润的样子,眼底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不耐,抬眼间恰好看到云晚意前来,挑眉道:“人不是来了?”
“大小姐,您可算来了。”章掌柜看到她后显然松了一口气,迎上前小声道:“三皇子来的很早,非要等到您不可。”
“小人再三说您不可能每日都来,三皇子就非不信……”
“知道了,你先去忙。”云晚意做了个手势,道:“我来招呼他。”
“大小姐,看来咱们还算心有灵犀。”常牧云站起来,抻了抻衣裳,道:“掌柜说你今日不来,我这心里就感觉你得来。”
“三皇子似乎忘了镇北王的警告。”云晚意面色发冷。
“没忘,这不是和未来皇婶开个玩笑?”常牧云面色如常:“昨儿闹出大风波,似乎没对大小姐造成影响。”
“无根之谈,不需在意。”云晚意扫了他一眼:“三皇子来有什么目的尽管直说,别在这说些有的没的。”
“德善堂做的是药材生意,我自然是和你做生意来的。”常景棣给追风使了个眼色。
追风立刻上前,拿出一个锦盒道:“大小姐请看。”
锦盒中,是一株上好的野参,不管从大小,形状,还是保管情况来看,都属于上品。
“卖?”云晚意看眼,似笑非笑间有意奚落:“三皇子虽困顿潦倒,不似镇北王家业大,倒也没混到需要典当东西吧?”
“不至于。”常牧云似乎没听懂她的话,道:“这种品质的人参,我能常年給你供货,此外还有各种上等药材,价格远远低于旁人,如何?”
“不需要。”云晚意微微一笑:“便宜没好货,三皇子还是另寻她处吧。”
“那按照市价呢?”常牧云不死心,又问道。
“和市价一样,我何必不找原来的卖家?”云晚意顿了顿,直截了当道:“说白了,我不想做三皇子这笔生意。”
“三皇子还是请回吧,找别的医馆也行。”
“你,怎么有好处都不知道要?”追风有些着急,说话也没经过大脑,问道。
“追风,休要无理。”常牧云呵斥了一句后,转而朝云晚意笑道:“这些你看不上没关系,那这个呢?”
常牧云又给追风使了个眼色。
追风气鼓鼓的从身上掏出一个口袋,敞开递给云晚意。
云晚意已经很不耐烦了。
她维持着最后一丝耐心,朝口袋中看了眼。
这一眼,直接让她呆住了——竟然是不死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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