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屋内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从前那股子佛香。
仔细能闻出,是浓郁的药味夹着香烛味,还有烧过纸钱符咒的气味。
屋内没有别人,太后躺在床榻上,似是睡着了。
邱嬷嬷给云晚意递了个眼神,示意她稍微等等,走到榻前低声唤道:“太后娘娘,云大小姐应皇上召唤,给您看诊来了。”
太后紧闭着眼,并未回应。
“太后娘娘。”邱嬷嬷又低低叫了一声。
太后睡着后,素来不喜欢被人打搅,连伺候多年的邱嬷嬷也不敢惊扰。
云晚意看出邱嬷嬷的谨慎,低声道:“既然太后娘娘睡着了,且先等等吧,我不着急。”
“是。”邱嬷嬷又转过身,带着歉意道:“太后娘娘病情不同,这寿宁宫不敢留太多人,没有小婢子伺候,您稍坐,奴婢去倒茶来。”
“不着急。”云晚意笑了笑,吩咐寒露道:“还是你去吧,岂能劳烦邱嬷嬷。”
“哪能让您身边的人去,您来是客。”邱嬷嬷赶紧客套道:“再说您身边的丫头没进宫几回,也不熟悉地方。”
“话说回来,嬷嬷一人伺候怎么够?”云晚意顺着邱嬷嬷的话,道:“对了,太后娘娘身边的婢子,没有可疑或者异常情况吧?”
“丫头们情况正常。”邱嬷嬷叹道:“就是太后娘娘这情况,容不得别人知晓,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才没让旁人经手。”
云晚意神色间带着担忧:“那嬷嬷一人处理,是有些累了。”
“老奴和桂嬷嬷换着伺候,也不累。”邱嬷嬷想着出去打水沏茶,朝榻上瞟了眼,道:“劳您在此照顾着些太后娘娘,老奴去去就回。”
云晚意点了点头,邱嬷嬷则是快步离开。
邱嬷嬷走后,云晚意朝床榻上看了眼。
太后呼吸均匀,眉头虽然皱着,却能看出还在熟睡。
云晚意这才放心大胆的在屋内察看。
“小姐是觉得哪儿不妥?”寒露跟着她满屋子转悠,低声问道。
“太后娘娘吃的用的,全要经过身边的丫头试嘴,安全后才能入口。”云晚意四处环顾,解释道:“可方才我试探了一番。”
“根据邱嬷嬷所言,太后宫中所有丫鬟都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蛊毒并非从吃喝中入体。”
“既是如此,这屋内,既有可能寻到破绽。”
寒露恍然大悟,旋即又道:“可除了吃喝,必定也得太后娘娘近身的东西,才能让蛊虫有机可乘吧?”
云晚意动作一顿——她看到太后娘娘枕头,似乎不太对劲。
寒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个没忍住,直接惊呼出声:“那,那是什么?”
云晚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算凑近了仔细看看。
刚接近,太后冷不丁睁开双眼,眸中有猩红一闪而逝。
“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云晚意没来得及看清,退后两步,泰然自若的行礼道。
太后转了转眼珠子,撑起身子直直盯着云晚意:“你刚才在做什么?”
她对云晚意带着一种戒备——先前要云晚意给她诊脉,云晚意竟以手冻伤为由拒绝!
她将信将疑的同时,连带对云晚意那点好感,消失殆尽。
“臣女奉皇上的命前来给您诊脉,却瞧着您在休息,便想着等等。”云晚意垂着眼眸,解释道:“邱嬷嬷去沏茶了。”
“臣女瞧见您枕头太高,导致您呼吸不顺,准备给您调整一番,还没接触到枕头,您就醒了,是臣女不好,不该吵扰您。”
太后狐疑的盯着她,视线一转,又朝寒露看去。
寒露和云晚意如出一辙,也垂着眼眸。
太后最终没发现什么,收回眼神道:“哀家不喜欢旁人动哀家的东西,有事邱天和桂芬会处理,不需要你帮忙。”
“是臣女多事。”云晚意退后两步,道:“太后娘娘息怒。”
恰好这时,邱嬷嬷端着茶水进来,眼瞧太后醒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榻前给太后塞了个软枕:“太后娘娘,奴婢失职,请您责罚。”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后顺势靠在软枕上,蹙眉道:“林逸不是说哀家的病日渐好转,皇帝还找人来做什么?”
“太后娘娘千金贵体,不能有闪失。”邱嬷嬷低声解释道:“云大小姐医术不错,您且试一试。”
太后眉眼间带着不耐,朝云晚意挥挥手:“吃了这么些药,还夹杂着林逸给的法子,哀家实在是折腾够了,诊脉就不用了,你回去吧。”
“可……”邱嬷嬷咬着牙,低声道:“太后娘娘,您梦魇夜游越来越厉害,可见并未好转太多。”
“休息不好,整个人憔悴,正气不足,邪气入侵,长此以往怎么行呢?”
太后犹豫了一瞬,再看空荡荡的内殿,也动摇了一瞬:“云晚意,前些时日,你的手不是为给镇北王采药而冻伤了?”
“回太后娘娘。”云晚意规规矩矩回话道:“臣女的手已经大好,诊脉不是问题。”
“那好,你给哀家瞧瞧这夜游的症状是怎么回事。”太后伸出手腕,道。
云晚意见状,应了声是,拿着丝帕搭在太后的手腕上,开始把脉。
诚如邱嬷嬷所言,太后的脉象虚的厉害,正气不足,邪之所凑,气虚而阴盛。
且脉象中,隐约有中蛊的痕迹,很是轻微,若不细辨,和风寒阴邪有些相似。
云晚意让太后双手交替,再度把脉,边问道:“敢问太后娘娘,最近是否食欲不振,食少而吐逆上行?”
“是。”太后拧着眉头,道:“自打上回病后,病气一直缠缠绵绵不肯消散,吃了这么些时候的药,胃口早坏了。”
太后身娇肉贵,太医院开的方子,全是顾及她身子的温补药,岂能把胃口吃坏?
云晚意并未拆穿,而是点着脉象,道:“食少,体重却增,常能感觉后背湿哒哒的,心闷烦躁,上叉胸胁,心口还时不时惊痛?”
太后沉沉点头,看云晚意的眼神也变了变:“太医说,这是因为哀家忧思郁结所致,但吃了这么些药毫无起色,到底是什么毛病?”
“臣女还在把脉,暂且不知结果。”云晚意没直接说原因,声音低了低,继续问道:“太后娘娘近来的梦皆为恶梦,不是蛇虫鼠蚁,便是恶鬼狐魅?”
太后满是震惊,连连点头:“对,就是如此,梦中不是恶鬼索命,便是狐妖魅惑,亦或者山妖精怪。”
“你连这都能知道,那肯定能知道哀家这病是什么了?”
太医院的人都来诊了个遍,谁也无法知道她的梦,这些梦太后连邱嬷嬷都没提及,更别说云晚意会知道了!
这下,太后对云晚意总算改观。
云晚意在了解事情前,断不会直言蛊毒。
她顿了顿,道:“太医说得也不算错,忧思郁结,加上梦中不安带入现实,加重负担惊惧。”
“邪气所扰,虚亏之下,才展现出重重怪症。”
“那怎么办?”太后顿了顿,瞧着并无旁人,轻声道:“哀家近日梦游后,时常有幻听之像,甚至觉得哀家的行动,不受自己控制。”
“尤其昨晚梦醒,嘴里竟还能察觉出鱼腥味,那感觉太过真实,漱口好几遍还带着淡淡的味道,这么下去,哀家要疯了。”
“你既能知道哀家所梦,必也能给哀家排忧解难,得快些拿出治疗法子才是!”
云晚意收回手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她哪里是梦里有鱼腥味,那是生吃了啊!
还有,幻听和行动不受控,足以说明这蛊比想象的还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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