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妃的表情,全被云晚意看在眼里。
云晚意说的够多了,再说下去,只怕会引起琅琊王妃的反感。
她给算卜子递了个眼色。
算卜子会意,顶着常嬷嬷的身份,接过话茬儿道:“云大小姐说的是,奴婢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多时,看惯了冷暖。”
“这女子,就是要自个儿爱惜自个儿,若连自身都不在乎,还能指望的上谁呢?”
立秋也跟着道:“王妃瞧着年轻,若一直有这顽疾跟着,多年不消,后面还得吃些苦头呢。”
“您相信小姐的医术,定能为您治好。”
琅琊王妃想到从前种种,只觉得近乎窒息。
可窒息又能如何,日子是她自个儿选的。
若非她一意孤行嫁给琅琊王,也不至于到现在的地步,空有王妃之名,实则一无所有!
良久,她苦笑道:“罢了,我巴不得少活几日,还是不麻烦云大小姐了。”
说到这份上,琅琊王妃还是不愿意,云晚意也不好继续往下。
她起身从药箱中拿出一枚药丸递给琅琊王妃,道:“王妃若是不愿,我们也强求不得。”
“这枚药丸虽说不能治好王妃的病,却在顽疾发作时能缓一缓症状,王妃若是想通肯医治了,随时能来找我。”
琅琊王妃起身,原是准备拒绝那颗药丸的。
可刚准备开口,话锋一转,却是接下道:“多谢云大小姐的好意。”
琅琊王妃从云晚意的住处出去,恰好碰到斜对面屋子里,琅琊王也正好出来。
琅琊王一眼就看到了琅琊王妃身后的云晚意。
他怒从心头起,想要发火,恰好太后也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琅琊王只能咽下那口气,拉着琅琊王妃跟太后行礼。
“起来吧,琅琊王妃身子素来不好。”太后抬手,问道:“听说晚意也没法治好楚楚。”
“你们夫妻还是想办法去找别的大夫来看,楚楚受了大罪,这么下去怕要出问题。”
“多谢太后娘娘挂怀。”琅琊王垂下眼眸,道:“楚楚先天有缺,多年来身子都不好,臣带了一直给她调理身子的大夫来,已经去叫他了。”
太后轻嗯了一声,道:“那就好,听说琅琊王妃身子也不好,这大冷天的还是别在外头冻着了,回去吧。”
琅琊王这才带着琅琊王妃去常楚楚的屋子。
刚进门,琅琊王就压着嗓子怒道:“什么意思,肖蝶,你明知道我讨厌一切和常景棣有关的东西,你还去找他的未婚妻?”
“你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琅琊王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瞧见不远处,常楚楚已经清醒了。
琅琊王妃面上的嘲讽更浓,冷冷道:“看来是彻底不需要我了,别拦着我走,你要想把事情闹大,大可跟着我出来!”
琅琊王不敢惊动太后,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没背过去。
琅琊王妃走的十分决绝,并未回头。
云晚意这边的门一直开着,立秋亲眼看到琅琊王妃离开的样子,低声问道:“小姐,既然那琅琊王妃不愿意,您给她药做什么?”
“她会愿意的。”云晚意轻笑道:“一个不幸福的女人,只要心没有彻底死,迟早有奋起反抗的一日。”
算卜子轻叹道:“这琅琊王妃眉目间,似乎与那蝶凝有几分相似。”
“师父见过蝶凝?”云晚意狐疑道。
“见过画像。”算卜子拧着眉,道:“帝氏的女子样貌出色,眉眼深邃,蝶凝亦是如此。”
“这琅琊王妃虽不是倾城之色,可那眉眼间的确和蝶凝的眉眼相像。”
云晚意稍微一想,便道:“难道这琅琊王和王妃成亲,是因为她和蝶凝的样子相似?”
“多半如此。”算卜子轻声道:“这也能解释琅琊王妃为何别扭了,外人口中,琅琊王对她极好。”
“可这份好,若是因为另一个女子,换做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吧?”
此时,外边有宫婢通报,常景棣派了人给云晚意送新衣裳来。
送衣裳是假,传递消息是真,来的人还是金嬷嬷。
金嬷嬷从前也是在帝妃身边伺候的,和太后宫内的人也算熟识。
云晚意出去时,听到金嬷嬷正在和桂嬷嬷说话:“哎呀,咱们王爷知道疼人,自个儿病着,心头却挂念云大小姐。”
“这不,又要变天了,王爷命我来给云大小姐送几身保暖的衣裳,再看看婚礼的帖子,有无要更改的地方。”
桂嬷嬷瞧着金嬷嬷拎着包袱,叹道:“王爷对云大小姐的疼爱真是有目共睹,连太后娘娘也深有感触,这才提议把婚期挪前。”
说到这,桂嬷嬷眼尖看到出来的云晚意,道:“咦,云大小姐过来了。”
金嬷嬷顺势结束了和桂嬷嬷的话题,转身给云晚意请安。
“金嬷嬷客气。”云晚意几步上前,扶起金嬷嬷道:“外边天冷,进屋说话吧。”
立秋接过金嬷嬷手中的包袱,忙不迭的倒茶。
“别忙活了。”金嬷嬷看着门被关上,低声道:“王爷命奴婢进宫,给小姐说说外头的事。”
“王爷如何?”云晚意小声问道:“那些个太医没有继续为难吧?”
“皇上派太医给王爷诊脉,结果还是和从前一样。”金嬷嬷吸了一口气,道:“皇上许是不放心,让太医每隔几日,都要给王爷诊脉一回。”
云晚意微微一怔:“看来皇上还是怀疑王爷,我先前给王爷的药,只有十日的时效,劳烦嬷嬷等下给王爷再带几颗回去。”
“但这药不能长时间吃,得想个别的法子以绝后患才好。”
“琅琊王在上城,皇上不可能把视线一直放在王爷身上。”金嬷嬷叹道:“也就这阵子吧。”
云晚意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据莱公公所言,这疑惑本就是琅琊王提出来的。”
“琅琊王和王爷之间的恩怨从上一辈人开始,他恨帝妃娘娘,自然也恨王爷。”
“我已经在想办法从琅琊王妃身上入手了,希望能尽快说服琅琊王妃。”
金嬷嬷却有几分不赞同,低声道:“云大小姐,世人都知琅琊王深爱着王妃,从琅琊王妃入手,岂不是更激怒琅琊王?”
“见到他们之间,我也认为世人说得话可信。”云晚意眉头微挑:“可瞧琅琊王妃的样子,绝对没有被爱包容的样子。”
“嬷嬷回去告诉王爷此事就好,王爷定然会派人查那琅琊王妃的来头,还要其中恩怨。”
金嬷嬷神色凝重,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道:“王爷已经派人去琅琊问消息了,命老奴进宫,除了给你带东西,还想奴婢给您说说淮安侯府的事。”
“林州云家被淮安侯府扫地出门,暂时住在那客栈中,林州那边再度传来消息,说找到了林州云家太老爷云剑和那逃走的姨娘。”
“多年过去,姨娘早就死了,可那孩子活着,还带着太老爷亲笔写下的信,已经在护卫的护送下,往上城赶来。”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有了太老爷的遗书还有那孩子的口供,林州云家是彻底翻不起浪了。”
勤政王后人的事情爆出,云晚意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皇上多疑,哪怕林州云家和勤政王之间是清白的,最后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微微点头,转而问道:“苏家如何了?”
“苏家……”金嬷嬷微微一顿,声音又压了压:“您身份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皇上什么都没查到,苏老夫人那边也消停了。”
“可王爷查到当时被大夫人请来上城的那个道士,并未离开上城,反而和三皇子的人搅合到一起了。”
“也不知道那道士本事如何,总之没安好心,您一个人在这深宫,也要万事小心才好。”
云晚意并未彻底放心。
死去的苏锦被苏老夫人捧在手心疼了大半辈子,一朝殒命,连丧事都不能大办。
就算时局所破,苏老夫人不得不暂时把恨意压制,来配合皇上的调查,这恨意都不会消散。
反倒是越压越浓。
还有苏威曾经写回来的那封信。
小心她。
云晚意觉得这个她,一定是舅母虞阅知。
她一直叫人暗中盯着,可这么多天过去,虞阅知连月子都出了,愣是没表现出半分异常。
外祖回来后,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也没提及此事。
云晚意总觉得,这件事并未过去,犹如隐藏在黑渊之下的瘴气毒物,只等哪一日忽然爆出,把他们全部吞噬!
想到这,云晚意轻声道:“劳烦嬷嬷再给王爷带个信,请他帮忙查查我的舅母虞阅知。”
“啊?”金嬷嬷一愣,虽然诧异,到底没有继续往下问。
金嬷嬷并未停留多久,传话后给太后请安离开。
立秋收拾着金嬷嬷带来的包袱,感慨道:“王爷虽是借着送东西的名义,给您传递消息,却见是用心了。”
“除了穿的衣裳外,还给您放了不少喜欢吃的糕点和零嘴呢!”
云晚意看了眼那些衣裳,一看就是锦绣阁的手艺。
至于糕点和零嘴,则是镇北王府后厨做的,别看只是糕点和小吃样式,用料很是讲究,做法也不简单。
自打云晚意隔三差五去镇北王府后,常景棣几乎让后厨常备了。
的确有心。
云晚意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入口即化却不黏腻,清爽中带着甘甜,还是熟悉的味道。
立秋继续道:“不过刚才金嬷嬷说起婚期提前,算着日子,也就剩下几天了,到现在还不放您出宫。”
“难道要从寿宁宫出嫁不成,还是说,皇上那边依旧咬着没放?”
云晚意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打算。
她心中隐约觉得,和勤政王后人的事一样,皇上虽然从云苏两家身上没查到什么,却并未打消对她身份的怀疑!
“既来之则安之。”云晚意收回思绪,淡淡道:“真到了婚期,皇上肯定不会忤逆太后的决定。”
“对了,马上便是正月十五,云柔柔在牢狱里如何?”
“王爷那边特殊关照过,云柔柔在牢中并不好过。”立秋一直派人盯着云柔柔那边,所以也都清楚。
只是想到云晚意定十分厌恶云柔柔,便没有主动提及。
立秋打量着云晚意的神情,继续道:“但不好过是不好过,死期似乎推后了。”
“死期推后是什么意思?”云晚意蹙着眉,问道。
“唉!”立秋重重叹道:“林逸那边不知道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下令正月不能见血。”
“也正因此,北荣所有死刑的犯人,全部得活过正月。”
“林逸和常牧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云晚意疑惑更甚:“云柔柔是常牧云的未婚侧妃,她害得常牧云差点无法翻身。”
“常牧云应该恨死云柔柔了,怎么可能让林逸出面说这些,延迟云柔柔的死期?!”
除非,又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
“你去查查此事。”云晚意吩咐道:“云柔柔手中能威胁到常牧云的把柄并不多,必然有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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