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意是真的吃不下,扒拉着莲子羹道:“我没胃口。”
“唉,我知道你难受。”算卜子捡了一块水晶糕递给她:“王爷送来这一桌子,都是你喜欢吃的。”
“再没胃口,也不能苛待自己的身子,不说王爷,我也会心疼的。”
云晚意闻言,看了眼算卜子。
前一阵她身子不适,算卜子跟着操心折腾,也憔悴了几分。
虽然她不是用的原本的模样,却能清晰的看到变化。
云晚意这才接过水晶糕:“好,我吃点,师父也要注意身体。”
“你好,比什么都好。”算卜子自己也捡了一块水晶糕,回忆起从前,感慨道:“记得刚捡到你的时候,瘦成了皮包骨。”
“比实际年龄小很多不说,营养不良奄奄一息,我废了多少功夫才把你养好了,却也一直没补回来。”
“好不容易来上城,长得水灵了,如今又要折腾受罪。”
云晚意也想起那时候。
师父的身份敏感,不能住在繁华之地,师徒两人幽居深山,每日和草药打交道。
山泉野果,草药花香,自在又无忧。
有师父那一身好医术,她活了下来,也是师父说,尘缘因果,她下了山,遇到淮安侯府的人寻亲,将她接回上城。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回到从前。”云晚意咽下水晶糕,轻声道:“山中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明争暗斗。”
“如果能重来,我愿意和师父一辈子在山中。”
算卜子一顿,最终只叹道:“凡尘因果,有来有回,你必要下山了却这一遭因果,就算在山中也避不开。”
“就如连珏和云恒益,连珏在山中多年,照样还是遇到了误打误撞闯入的云恒益,开启了孽缘。”
云晚意手中一顿,放下筷子道:“罢了,事到如今,不算很差,至少我清楚了自己的身世。”
“师父,等这些杂事结束,我们再回山上去,再也不管其他了,好不好?”
算卜子也是一顿,顺势擦了擦嘴角:“好,都依你的。”
整好,榻上的云怀书哼了哼。
云晚意赶紧起身去把脉。
她起身的着急,没看到对面的算卜子,面上有失落和难过一闪而过——
她何尝不想和云晚意再回山上,避开凡事。
可,已经出手惹了因果,逆天之事必要遭受反噬,若能侥幸活下来……唉!
“师父,您快来瞧瞧。”云晚意看到云怀书神色狰狞痛楚,赶紧道:“似是梦魇了。”
算卜子收起情绪,走到榻前把脉。
神色如之前的云晚意一样,奇怪至极:“怎么又是玄医一脉的秘毒?!”
“玉夫人既是五师叔,有玄医一脉的秘毒不奇怪。”云晚意深吸一口气,道:“但,她要的是云怀书的血,为何会下毒?”
算卜子也猜不到玉夫人要做什么,把脉之余,道:“你先记下解毒的方子,给他把体内的蛊毒和秘毒清了。”
有算卜子在,不算费工夫,解药半日时间就制成了。
云怀书本来要醒,云晚意施针,封闭了他的七窍。
接着,师徒二人又联手给云怀书解蛊。
解蛊之时,云晚意再度感觉不对劲:“既然玉夫人知道我能解蛊,她费这个事做什么?”
算卜子手中施针的动作没停,蹙眉道:“谁知道呢,玉夫人这人本来就不好说,性子古怪阴鸷。”
“但,我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才是开始而已,后面还有更多的招数。”
“以玉夫人的性子,能引来人灭师门,绝对不会只有蛊阵一个法子!”
泰和医馆。
玉夫人和连珏面对而坐,中间放了一壶茉莉花茶。
这时候的连珏,和云晚意看到的憔悴老妪判若两人。
她肤色光洁,容颜绝色,五官和云晚意十分相似,要站在一起对比,说是姐妹也不为过。
只是,连珏有着云晚意比不得的魅色,一言一行都十分勾人,仿佛魅惑人心的女妖。
红泪给两人斟茶后,自觉的退出去守在门口。
随着门关,玉夫人的声音响起,揶揄的语气似老友重逢:“你总算舍得露面了。”
“再不露面,你这计谋还怎么继续?”连珏端起茶杯嗅了嗅,声音轻松:“难为你还记得我这点喜好。”
“当然要记得。”玉夫人也端起茶杯,没着急喝,拨动着茶碗盖子:“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棋子入局,自然要好好利用。”说到这,连珏蹙了蹙眉:“这一次,不像你的作风和本事。”
“哼,你还说呢!”玉夫人轻啜了一口茶,冷笑道:“你那好女儿是个有本事的,竟能解我们的蛊阵。”
“宫中的布局花费了那么多年,眼瞧着就要达成,她却插手了,害得我不得不启动第二个计划。”
连珏也喝了一口茶,端着茶杯的手点了点,漫不经心道:“也多亏她聪明,否则我也不会选择她。”
玉夫人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连珏:“聪明是聪明,却一身反骨,会解蛊,会解毒,会阵法,连我的玉楼血池她都能闯。”
“这一次你只怕要失算,她不太可能乖乖为你所用。”
“是人,就有软肋。”连珏嗤了一声,眼底尽是高傲和冷漠:“云怀书这件事,不已经印证了吗?”
“再说,她和那镇北王关系极好,不愁没有切入点。”
说到这儿,连珏更是不屑:“凡人呐,就是容易受牵绊,哼,她经历这么多还是没看透,亲情也好,爱情也罢,从来无法长久。”
“只有自己站在山巅,才能看到更好的风景!”
玉夫人顿了顿,跟着一笑:“主人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连珏转头,视线和玉夫人对上:“皇上即将驾崩,事不宜迟,只要你这边不再掉链子就好。”
“我知道该怎么做。”玉夫人微微蹙眉:“不会再有变故了。”
连珏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帝氏的人来上城了,他们的目的和我们一样,不能让她们抢先!”
“我知道。”玉夫人压下一口气,道:“你等着瞧吧。”
……
常景棣从镇北王府离开,紧跟着入宫找了太后。
太后本就有意叫帝氏的人进宫,和常景棣商议了一番后,果断下旨让他带着帝氏的人去面见。
帝氏大祭司早有准备,候在宫外,只等懿旨下来,她就带着莫莎进宫了。
莫莎容颜已改,因为面上刺青面积太大,用面纱遮挡着。
给太后行礼时,那露在外边的眉眼,还是惹得太后多看了几眼。
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当初帝妃进宫,得先帝专宠,几乎不去其他妃子宫中,太后忍住厌恶和帝妃交好,这才换来夹缝中的生机。
也正因为和帝妃交好,她平日和帝妃的心腹也相熟。
那些年,她没少和莫莎打交道!
莫莎也察觉到了太后的视线,默不作声往大祭司身后站了些。
大祭司行礼,当初太后探究的目光:“帝氏大祭司帝司,问太后安。”
太后忍住疑惑,收回视线朝大祭司抬手:“大祭司有礼。”
“当年帝妃和北荣联姻,大祭司未曾出现,如今有镇北王在,大祭司可要好好留在上城,感受北荣的风土人情。”
“是。”大祭司起身,和太后四目相对,意味不明道:“当年未曾和帝鸢一起来上城,的确是我的错。”
“那时候身不由己,如今也算否极泰来,能做停留了,整好镇北王恢复,算是大喜事。”
太后蹙了蹙眉,不太喜欢她这幅态度,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转念想到人事不省危在旦夕的皇上,太后不得不支起笑脸和大祭司寒暄。
说来说去,都是些虚情假意的套话。
常景棣立在一旁默不作声,静静听着。
太后说了些体面话后,暗示邱嬷嬷将无关的婢子们全部带走。
到这一步,她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也不得不为皇上而低头了。
帝氏换命秘术,和咺引道长的阵法完全不同,虽然都是逆天而为。
太后真的没办法了。
眼瞧着皇上的情况一日差一日,端着脸面有什么用?!
现在只要有人能救救皇上,别说拉下脸来求人,就是跪下,太后也会照做!
等人都出去,太后缓缓起身走到大祭司跟前,试探着道:“听说帝氏大祭司医术不错,皇帝身体不适多时。”
“能否请大祭司去勤政殿,给皇上诊脉瞧瞧?”
太后拿不准,帝氏的人对当年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只能先试探。
就算她疑心莫莎,也只能先装作不知道。
大祭司对当年的事情心知肚明,看了眼太后,垂眸道:“我医术浅薄,就怕看不出什么。”
“没事。”太后闻言,稍微松了一口气,想着她应该不知道,顺势道:“帝氏秘术了得,医术也厉害。”
“哀家当年见识过帝妃的医术,连她身边那个婢子,也远比太医院的几个好,是大祭司谦虚了。”
说这话的时候,太后撇了莫莎一眼。
莫莎垂着眼眸跟在大祭司身后,恍若听不懂一样,没有半分动作。
太后睨了她片刻,收回眼神,继续道:“若是方便,大祭司现在就能移步去勤政殿。”
大祭司早就想去看皇上了,闻言也没继续拒绝,只道:“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太后娘娘莫要抱希望。”
太后赶紧道:“没事,尽力就行。”
常景棣依旧默不作声,瞧着太后一步步把她自个儿和皇上推进深渊。
太后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什么,朝常景棣道:“镇北王妃医术也不错,把她也叫来吧。”
“魏院首带着几位元老在勤政殿苦守多时,也该让他们轻松片刻了,还有你举荐的那个沈文贺。”
常景棣脚步微顿,不想应下,委婉道:“晚意最近身子不适,只怕不好进宫。”
“她和你出去过生辰,这才一天,身子怎么了?”太后语气硬了几分:“再说帝氏是你的母族。”
“帝氏的人来,她作为你的王妃,也该见见母族的人,尤其此人还是大祭司!”
大祭司的视线,在两人中间来回转了转,轻笑道:“也是,镇北王娶妻,还没见过你的妃子呢!”
常景棣深吸一口气,蹙眉道:“本王派人回去瞧瞧,若是王妃身子好,便可进宫,若还是没好转,只能先得罪两位了!”
他这意思,是要把决定权交给云晚意了!
太后虽然不满,但也不好在大祭司面前多说,只道:“那就叫人去瞧瞧,没事的话赶紧来。”
说着,又吩咐桂嬷嬷:“前段时间库房不是收拾出一尊送子观音,你亲自给镇北王妃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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