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那些话,立秋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
夫人和老爷都不是常人,若有修复通道的法子,轮不到她来说。
“夫人,是我失言了。”立秋带着自责,道:“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奴婢还是相信将来会有光明。”
“是啊,你没说错,黑暗永远覆不了光明。”云晚意抬头,再度看向阴霾一片的天色:“黑暗也只是一时存在的。”
“老爷那边还是没传来消息?”
立秋摇头,轻声道:“尚未有任何消息传来,但奴婢觉得,这未必不是好事。”
云晚意明白她的意思:“要有坏消息,不需要老爷传,妖魔会先一步让我知晓!”
妖魔现在都在试探,想要知晓他们的本事如何。
要有坏消息,肯定会让她知道,她担心之下必然坐不住,当然不可能和从前一样藏着,沉住气!
立秋点点头,旋即又问道:“沄溪镇的人知晓真相,肯定会四散逃命,接下来有的乱了。”
“咱们是继续守在这,还是先回白云镇?”
“守着。”云晚意顿了顿,轻声道:“想法子传消息给真武道长几人,他们在孤叶城,也要知晓这些。”
“我们守在沄溪镇,爷在白云镇,孤叶城有真武道长他们在,桑田镇已经沦为魔窟了,不需要人守着。”
立秋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准备。”
犹豫了一瞬,还是问道:“那,沄溪镇这里呢?”
云晚意微微蹙眉:“你刚才不是问过?”
“是,奴婢只是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立秋赶紧道:“沄溪镇乱起来,您作为知晓一切的人,必然会受到干扰。”
“不会离开沄溪镇的百姓,肯定要求您的庇护,咱们住在蓝家肯定不得安生。”
“要不,我们先换个地方住?”
云晚意扯了扯嘴角,道:“等他们找来再说,我不是救世主,能做的也有限。”
立秋出去后,云晚意站在窗口,定定的看着阴沉的天气。
“哇哇。”二秃子扇着翅膀落在窗台上,歪着脑袋打量她:“你又在想情郎啦?”
“咦?”云晚意看到二秃子,也觉得惊奇:“不是叫你跟着他回白云镇,你怎么来了?”
“是他叫你来的吗,白云镇如何,他呢,他怎么样?”
“哎呀,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二秃子整理着羽毛,乱的厉害:“我先回答哪一个?”
“随你。”云晚意看它这样,也猜到没什么事,去桌子上拿了茶点过来:“不着急。”
二秃子整理好赶路飞乱的羽毛后,又一口气喝了不少茶水,才长叹一声:“还是你这里舒服啊~”
云晚意没有催促,又倒了些茶水:“不够还有。”
“够啦!”二秃子解渴后,不慌不忙道:“你情郎让我来给你报平安,他很好,白云镇很好,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中。”
“他去桑田镇下了封印,刚回帝府,就让我来报信啦。”
“那就好。”云晚意松了一口气,道:“你歇息一会儿,帮我把信传给他。”
“哎呀,我这才落脚呢,又要动身?”二秃子张着嘴,打了个哈欠:“不能等明儿吗?”
“不能,辛苦你了,我给你准备好吃的。”云晚意摸了摸它秃掉的脑袋:“等我不忙了,再给你调药水,让你重新长毛。”
二秃子听到这话,立刻扇着翅膀表示不满:“什么,你能让我的脑袋长毛,真的假的,你怎么不早说!”
“最近不是很忙吗?”云晚意无奈道:“我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给你调制药水?”
“也是。”二秃子顿了顿,道:“那,看在你能让我重振英气的份上,赶紧写信,我这就去。”
“你也累了,先歇会儿。”云晚意不着急,道:“最近妖魔鬼怪都不安分,你只需敢在天黑前离开沄溪镇就是。”
“嘶,你说起这个。”二秃子凑上前,站在她肩头,道:“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你情郎又不懂鸟语,我整好跟你说。”
云晚意没管它的动作,蹙眉道:“你直接说就是。”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查到的大蛇吗?”二秃子眼底带着惊惧。
“苍龙还是灵畲?”云晚意挑眉:“灵畲被打散魂魄,虽逃走了几缕,重塑肉身需要几百年的修为,无法再成气候。”
“苍龙是九头蛇,也在废矿中被斩断了四颗脑袋,需要恢复元气。”
“不不不。”二秃子赶紧道:“我不是说这个,就是你说的苍龙,九颗脑袋的那个,它有问题!”
云晚意一时半会没能理会它要说什么:“苍龙作为大妖,已经和魔君墨夷勾结。”
“它本来就有问题,你遇到它后躲着走,不过话说回来,它这种级别的妖不太会对你们下手,你们还不够它塞牙缝。”
二秃子着急的扇着翅膀,着急道:“哇哇,你还是没想明白啊,九头蛇,它有九颗脑袋哎!”
“你可想想,便是千年前你是姮晚之时都没见过九头蛇,而传说中上古妖兽相繇就是九首蛇身!”
云晚意猛然一愣:“你是说,苍龙是相繇的后代?”
旋即立刻否定:“不可能,相繇早就死了多年,再说相繇的九头乃是蛇头人面,九头蛇是不折不扣的蛇头。”
“它若真带着相繇的血脉,我和帝谌都不可能是它的对手,哪能轻易的砍掉它的头?”
二秃子着急的从她肩头飞起来,在她眼前盘旋道:“嘶,真的呀,你别轻敌。”
“妖物多奸诈,万一它带着别的目的呢?!”
云晚意正要想相繇的事,转瞬就觉得不对劲。
她目光如炬,冷凝的眉眼朝二秃子扫去:“等等,你一只活了十来年的乌鸦,在鸟类算是老人,但绝对不可能知晓相繇。”
“相繇乃是上古凶兽,话本子里都极少存在,百姓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
相繇这等上古凶兽,早在开天辟地后不久,就死在了禹帝之手。
凶兽被视为不祥,人有避讳,不可能提及它。
二秃子祖上也是乌鸦,代代相传也不可能知道!
她眯着眼,仔细打量二秃子:“你别说谎,如实交代!”
二秃子被她眼底的冷光吓得连连后退,停在远处的架子上,缩着脖子道:“你,你这人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呢?”
“比起我,难道不是那条九头蛇更奇怪吗,你我相处许久,我不会害你!”
“它是奇怪,你比它更奇怪!”云晚意沉着眼,道:“身为乌鸦,竟然博古通今。”
“通过九头蛇,居然还能联想到相繇身上,看来是我小瞧了你!”
“哇哇,真不至于这么夸我。”二秃子眼神躲闪,不敢和她对视:“我,我就是偶然听说而已。”
“听说?”云晚意冷哼两声:“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她知道二秃子没恶意,却也清楚它一只乌鸦,不可能是偶然听说而已。
多半是有人利用二秃子的嘴,专门告诉她这件事。
从二秃子躲躲闪闪的反应看,它只怕清楚那人的身份。
亦或者,它遭到了威胁,不得已为之!
二秃子见糊弄不过去,哼哼唧唧道:“晚晚,大好人,大善人,你说你纠结这个出处做什么?”
“你只要顺着这条线往下查一查,不就清楚了?”
云晚意声音骤冷:“二秃子,你跟着我奔波也算有所见识,妖魔手段层出不穷。”
“三界六道崩坏后,行走于人间的不仅是妖魔,还有鬼怪恶灵,我不得不防。”
“普通人谁能通鸟语,你别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二秃子歪着脑袋,仔细思考着她的话,下意识道:“不可能吧,那人看上去不是外人呀。”
云晚意冷哼一声,定定的看着它——总算诈出端倪了!
二秃子说完,才自觉失言了。
它一边翅膀捂着嘴,小心翼翼的看向云晚意:“你别问了,我以脑袋发过誓,不能说的!”
“那我现在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云晚意眼角的阴霾化作阴狠:“免得你被人蛊惑了,来对付我!”
二秃子吓得瑟瑟发抖,怪叫着想冲出去。
云晚意却先一步抓住了它。
二秃子浑身发抖,连忙低头:“你别,别拧我的头,我说,我都说!”
不需要云晚意继续逼问,二秃子一股脑,把事情全盘托出。
二秃子跟着常景棣回白云镇后,常景棣要去桑田镇废矿。
那个地方是墨夷的地盘,二秃子去了也没用,它就留在白云镇了。
就在昨儿晚上它觉得没危险,独自出去溜达,遇到了一个打扮很奇怪的人。
那人一身雪白的衣裳衣袂飘飘,不染凡尘,带着斗篷声音雌雄莫辩。
更让二秃子诧异的是,那人竟然还通鸟语。
告诉它九头蛇乃是相繇的后代,还让二秃子把这件事告诉云晚意。
二秃子说到这,带着谄媚看向云晚意,为自己辩解道:“我跟你见过世面,肯定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当时我就表示了疑问,质疑那人的身份,不相信他的话。”
“可我一个弱小的乌鸦,怎么是人的对手,何况他不仅是人,伸手隔空就能把我从树上拽下来。”
“那人威胁我不帮忙办事,他有的是办法找到我,然后拧掉我的鸟头,为了活命我只能答应。”
迎着云晚意冰冷的眼神,二秃子又辩解道:“再说,我觉得那人的话有道理。”
“九头蛇乃是大妖根本不常见,肯定是相繇的后代!”
云晚意没顾着考虑相繇,眼底的冷意越甚:“是他告诉你,我是姮晚,还专门提及了千年前?”
二秃子微微点头:“是,那人似乎知道你和你情郎的身份,不,不是似乎,而是肯定。”
“此外,他本事还不小,若非如此,我二秃子也不可能向恶势力低头!”
云晚意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还有呢,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让你别着急找他,总有一日你们会再见面。”二秃子试探着动了动身子。
察觉到云晚意的手并未完全收紧,二秃子这才放心了:“我猜,他是你千年前的老熟人!”
云晚意听到这话,手,猛然收紧。
通过二秃子的描述,她也觉得那人对她和帝谌很了解。
保不齐,真是千年前的熟人!
可,千年前的宗族全部死在墨夷手中,墨夷被镇压在地下,还有谁?
二秃子只觉得眼睛都要爆了,本就粗噶的嗓音更不堪入耳,嘎嘎乱叫:“哎呀,晚晚,大善人,好人,你赶紧把我放开。”
“我要死啦,快放手,咳咳咳咳……”
云晚意缓缓松手,二秃子终于得救了,大口喘气:“你,你真要杀了我啊?”
“二秃子,那人是男是女?”云晚意声音带着沙哑。
二秃子咳嗽了几声,缓过劲儿后,摇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那人一身出尘的白衣。”
“带着白色的纱幔斗篷,完全看不清样子,而声音雌雄莫辩,似是男人又似女人,反正难不难女不女的,我也不知道。”
云晚意脑海中,划过千年前的记忆。
似男似女,不辨雌雄,难道是白梵?
可,白梵连同他所在的神翼宗,都死在墨夷的魔爪之下。
出事后,姮晚曾去找过他,神翼宗早就化作灰烬,一个活口也没剩下!
姮晚能苏醒,完全是因为姮姬和无尘道长,还有帝谌的保驾护航。
帝谌也是如此,保留了千年前的魂魄,才能寻得时机复活。
那么白梵呢,难道他也有法子,在千年前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在等复活的时机?
若,她猜对了,那人真是白梵,是不是意味着千年前的宗族并未完全灭绝?
除了她和帝谌,还有更多的修士活下来?!
想到这,云晚意激动的身子轻颤着:“二秃子,你在哪儿遇到的那人?!”
二秃子犹豫着,道:“后山中。”
“后山。”云晚意深吸一口气,立刻扑到桌前写信。
她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常景棣,另一份则是让二秃子送去它遇到那人的地方。
但愿,是白梵。
但愿,是千年前的白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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