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二爷生怕被掌柜连累,顾不得其他,凑到云晚意身前,连声解释。
“帝夫人,当真和我没有关系,这死货胆大包天,背着我勾结其他人,我这就杀了这个东西!”
云晚意看到他忙不迭的神情,蹙眉打断道:“我完全相信你,也说了先审问,你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您真的相信我?”褚二爷长大嘴巴,整张脸上都是难以置信。
从查到他手下的掌柜和人勾结开始对付云晚意了,他悬着的心就没放下过。
这也是为何他不管不顾,进门直接把掌柜弄到楼上审问的原因。
他越早问出真相,也就越早能给云晚意交代。
免得云晚意以为他阳奉阴违,当面求得云晚意帮忙,背后捅刀子。
云晚意眉头依旧紧蹙,闻言不耐的摆手,道:“我若是不信你,就不是现在的态度了。”
“你杀了他,我还怎么往下审问?”
褚二爷愣了愣,终于回神,瞥了眼掌柜后,啐道:“这死货不知道究竟受谁指使,竟然维护的紧。”
“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不松口,一问三不知的装傻,实在可恶!”
桑榆楼的掌柜蜷缩在地,毫无之前几次见到的神气,一身狼狈,但却看不出什么血迹。
脸上青紫,衣裳上沾着好几个脚印,一看就是被狠狠打过一顿。
褚二爷一心要审问,又不敢直接要他的命,免得死无对证,掣肘之下压根无法审问。
掌柜跟了褚二爷多年,深知褚二爷的性子,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的决口不提。
刚才云晚意没冲上来,褚二爷那一剑,也未必会直接刺在掌柜的要害处。
恐吓为前提,最多重伤!
“你审不出来,是因为他笃定你什么也不知道。”云晚意看着那掌柜身上的伤痕,轻声道。
“肉体之苦算什么,他既然扛得住,想必是在维护至亲和爱人,不知道他家里的人,能否忍得住。”
云晚意缓缓踱步到掌柜身边,轻声问道:“你到底在维护谁,是你的妻子,你的儿子,还是其他人?”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掌柜将脸别开,眼神躲闪,压根不敢和云晚意对视。
“我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知道,压根听不懂二爷和帝夫人的问题。”
说到这,掌柜像是醍醐灌顶,猛然转头和云晚意对视,质问道:“该不会是你从中挑唆?”
“我们桑榆楼和云帝阁是对头,这不是什么稀奇事,而我跟随二爷多年,堪称亲密心腹。”
“你想用我来对付二爷,哼,帝夫人,你未免太卑鄙了些,竟然利用这一招对付我们。”
“二爷被你蒙蔽,我可不会!”
褚二爷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
他尚未说话,从楼下上来的云影,恰好听到了这番话。
几步冲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掌柜脸上:“少睁着你的狗眼瞎说,我们夫人从不屑这些手段。”
“你做事的确有几把刷子,连你家二爷都没查到,但我们却知道了,李家夫人肖微和你的夫人肖玉婷一脉同出。”
“肖玉婷和李老爷故去的原配,更是一母同胞!”
掌柜没有立刻搭话,眼睛猛然转向褚二爷。
不得不说,他们到底是多年的主仆,彼此间足够了解。
若说之前褚二爷对此还有疑惑,但看掌柜这下意识的动作,便已足够能确定云影的话就是真相!
“原来如此。”褚二爷冷冷一笑:“察觉有些事经了你的手后,我便派人将最近和你有过联系的人,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
“不过时间紧急,只仔细查了和你来往的人,你家人并未细查,你的夫人是吧,来人,去请掌柜夫人过来!”
“连带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并带来!”
掌柜清楚褚二爷的手段,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松懈:“不,不要,不要叫我夫人来,事情和她无关!”
“还有我的孩子们,他们都没成年,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二爷,您要知道什么,我定然全部交代,别叫他们来!”
“晚了!”褚二爷眼底浮现的尽是狠辣:“刚才给你机会,奈何你不中用,想把我当傻子,哼,你还不够格。”
说罢,大手一挥,对身边的小厮道:“愣着做什么,赶紧去!”
小厮很快走了。
掌柜瘫坐在地,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是我的错,和我家人无关呐,二爷,他们无辜,我们都是无辜的。”
“分明是帝夫人对您起了疑心,却不好拿您下手,蓄意以我开刀,二爷您可别被骗了!”
听到无辜两个字,褚二爷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说无辜,我才无辜呢,差一点被你连累。”
“你胆子可真大,我前不久才交代你不准再和云帝阁作对,你倒好,后脚对济恩堂下手。”
“你难道不知这济恩堂和云帝阁都是帝家的产业?!”
掌柜耷拉着脑袋,不敢应声。
“你明明就知道!”褚二爷气不过,一脚踹在他身上:“还叫人瞒着我,哼,你胆子真大。”
“当初就该让你死在孤叶城!”
掌柜身子佝偻的更厉害了,缩着脖子挨骂,大气也不敢喘。
褚二爷又狠狠补了两脚,这才凑到云晚意跟前:“帝夫人,接下来怎么办?”
“看掌柜这幅样子,知道些许,却不知道具体内情,还得等他夫人来。”云晚意轻声分析,道。
“你也别着急,我相信你不知情,没必要再惶恐了。”
褚二爷讪讪道:“这掌柜的确是我的心腹,当初来白云镇带着他,给他改名换姓,重新弄户籍的事也费了一番功夫。”
“我对他不赖,相处多年,他从我这儿得的好处数不清,谁知道养出一条喂不熟的狗,差点将我咬死……”
云晚意笑了笑:“一切皆是人心,人心易变,和相处多少年还有你付出了多少,完全没关系。”
“好在在他闯出更大的祸之前你发现了,能及时止损比什么都强。”
“是是是,你说的对。”褚二爷确定云晚意是当真没生气迁怒,终于笑了:“还是帝夫人眼明心清。”
“能明辨是非,也难怪能把云帝阁和济恩堂做大。”
“少拍马屁了。”云晚意观察着地上痛楚呻吟的掌柜,道:“这件事才开始。”
“褚二爷最近既然在白云镇,想必也听说了外头的怪病,济恩堂人满为患,病人每日剧增,症状相似。”
“是有听说。”褚二爷收起笑意,沉眼道:“说是起病风寒,跟着畏寒难耐。”
“已经有人因此丧命,白云镇上所有大夫开出来的方子,都毫无效果,是吗?”
云晚意嗯了一声,道:“源头就出现在李家,李家夫人利用自己的女儿做了帮凶。”
“真正的凶手,是桑榆楼掌柜的夫人李玉婷。”
“嘶,李夫人是帮凶,不能吧!”褚二爷下意识蹙眉,道:“这位李夫人的名声在白云镇极好。”
“她是个善人,贤良之名,便是我这个极少和世家商人搅合的人,也时常听说。”
无独有偶,上一次白云镇的商会宴上,褚二爷刚听众人夸完这位李夫人。
说她是女人中贤良淑德的典范,身为继夫人把继子视为己出,为继子筹谋,比对亲生的还好。
“是啊,她是贤良。”云晚意知晓褚二爷为何诧异,话里带着些许嘲讽:“她的贤良名声,是踩在自己女儿身上,一步步立稳的。”
“啊?”褚二爷更是不懂了:“这位贤良的李家夫人,不是只生了李小姐一个闺女?”
云晚意微微点头。
“这又是什么道理?”褚二爷到底是男子,不懂其中弯弯绕绕:“李家虽然不是极为富贵,为商之人,却也有些家产。”
“家中先有长子,长子再亲也不是亲生,李夫人大可给女儿另开府邸招婿,何必如此。”
“她难道不知继子再亲,也终究和亲生的有区别?”
云晚意又看向地上的掌柜:“这就得问同为肖家人的掌柜夫人了。”
肖微人如其名,在肖家的大盘棋上虽然人微言轻,可她并非毫无主见。
若非有人一直教唆,她怎么可能糊涂到牺牲自己的女儿?
此时,地上的掌柜声音弱弱的传来:“我的妻子压根不姓肖,帝夫人,你便是冤枉栽赃,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云晚意忍不住笑了:“憋了这么久,就憋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当真!”掌柜的爬起来跪好,往褚二爷的方向膝行:“二爷,您该知道我的性子,我不敢背叛您。”
“刚才是被您上来拳打脚踢打蒙才回答不上来,我家人您也见过,内子姓丁啊,并非帝夫人说的什么李玉婷!”
“一切都是帝夫人在挑拨。”说到这,掌柜察觉褚二爷脸色并不好,吓得赶紧改口,道:“或许,帝夫人也是被人给骗了。”
事到如今,掌柜还垂死挣扎,简直可笑。
云晚意居高临下望着他:“你说的也对。”
“对吧!”掌柜像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压根没听出云晚意语气里的嘲弄连忙接过话,道。
“帝夫人,您刚来白云镇不多久,肯定是被人给骗了,我就知道是这样。”
“别着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云晚意声音幽幽,缓慢道:“你家夫人的确姓丁,名叫丁敏。”
“但她本来的名字就叫做肖玉婷,之所以姓丁,是因为肖家出事后她为了避免被牵连,直接寄养在外祖母家。”
“甚至为了把事情做圆,认养在她小舅舅名下,后来肖微成为李家的继夫人,和肖玉婷前后脚出嫁。”
“这些年来,肖微和肖玉婷甚是亲近,对外称两人兴趣相投十分投缘,义结金兰,实则是真正的姐妹。”
“这些事旁人不知,但身为心腹和亲近的人,必然完全知晓,连李书宁身边的丫头都清楚,何况是你?”
这些是后来红梅补充的。
云晚意原先还在想这掌柜如此大胆,是疯了吗,现在看来他并非疯了,而是把所有人当傻瓜看。
掌柜没成想云晚意早就察觉,当场愣住,不知该如何接话。
恰好此时,褚二爷派去找肖玉婷和她孩子的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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