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正站在陈玉娇身前,见状避开半步。
陈玉娇砸在地上,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原本黑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带青。
她带着护卫全部被打倒在地,自身难保,顾不上她。
而陈玉娇平日嚣张无礼,横行霸道,围观的人也没谁垂怜她半分。
这时候,有人提醒易晚和小团子道:“你们父子闯祸啦,赶紧走吧,别被陈家和城主的人抓到了!”
“这陈玉娇嚣张跋扈,就是仗着城主的势力和她有钱的爹,你们气是出了,后面肯定麻烦!”
“赶紧走,等会陈家肯定会派人来,我们当做不知道。”
“是啊,你们走吧,我们不会告状。”
小团子退到易晚身前,低声道:“这家伙明显碰瓷呢,我尚未动手,她就昏倒在地,爹爹说这叫死遁!”
易晚盯着陈玉娇的脸,眉头逐渐紧蹙。
她之前看到陈玉娇面色黑红,以为她是因为怒和气所致。
可如今骤然昏倒,易晚意识到不是那么回事。
陈玉娇只怕本就有某种疾病,极怒极气之下,引发了她隐藏的旧疾。
要是就这么走了,她还能活吗?
小团子见她没反应,拉了拉她的衣裳:“小晚晚,你该不会同情心泛滥,想要救下这个恶毒的女人吧?”
易晚摇头:“不是,对于这种人,我怎么可能有同情心?”
顿了顿,她解释道:“她情况不对,万一因为我们的原因死在这,城主追究下来,你我无碍,这些人只怕就完了!”
看热闹的人没动手,却曾落井下石的奚落陈玉娇。
以城主和陈家对陈玉娇的娇惯来看,肯定不会善了,还会迁怒其他人。
小团子抬眼看了一圈,他不想多管闲事,可那些人为他们俩说话了,还好心的劝他们走,不算坏人。
事情到底是因他们而起,小团子老成的叹了一声,道:“真麻烦,那现在怎么办?”
“我来处理。”易晚牵着他的手,朝众人道:“多谢各位的好意,只是我们暂时走不成了。”
“陈大小姐身体有疾,惊吓之下昏倒,性命垂危。不知道这周围可有医馆?”
她刚说完,人群再度安静,不约而同的朝后退开。
站在靠前的老者沉声道:“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灯会吧,每逢灯会,城内所有医馆都会闭店。”
“那些大夫只怕也散落在虹鱼镇各处,要想找到大夫,肯定要费一番功夫。”
有人接过话,道:“就算找到大夫也没用啊,他们陈家一向有着自己专门的客卿大夫。”
“还是城主派遣来的,就在陈家住着呢,寻常大夫谁敢接这活儿?”
易晚面色更差了。
她没想亲自上手,准备找到大夫托付了陈玉娇,就带小团子回云顶去。
可看现在这个情况,陈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寻到陈玉娇。
百姓们谁也不敢把她这烫手山芋送去陈家,再等下去,陈玉娇就彻底完了。
这个麻烦,她不接也得接!
易晚叹了一声,看向一旁的客栈,道:“我会些医术,大家散了吧,我带陈大小姐去客栈诊治。”
陈玉娇的样子看上去的确严重,谁都不想沾边惹上大.麻烦。
众人一哄而散,却也有好人在散去前,答应去通知陈家。
易晚抱着陈玉娇上了客栈二楼。
刚才的一幕,客栈掌柜看得清清楚楚,此时焦急的跟在易晚身边跺脚:“哎呀,小兄弟,你给人送到我们客栈做什么?”
“这要真有个好歹,我们客栈就完了,小兄弟还是另寻他处吧!”
“你们客栈门口出的事。”易晚转过身,道:“难道你以为不管不顾,陈大小姐出事后,陈家和城主不会找你问责?”
掌柜一顿,恍然觉得似乎有道理。
“若不想惹上麻烦,就祈祷陈大小姐无事。”易晚说着,叹道:“掌柜开门营业,肯定认识不少人。”
“还请您去帮忙寻一家医馆,能不能请到大夫另说,药材肯定需要。”
掌柜神色复杂,却也只能应声:“我能去找,但小兄弟,丑话说在前。”
“这陈大小姐要是有三长两短,和我们客栈无关,都是你一人所为!”
易晚知道人心,没有丝毫不满,只道:“掌柜若是继续耽搁下去,你就要担责了!”
掌柜的赶紧让开,并道:“楼上右手边是咱们天字号房,小兄弟带人去那边吧。”
所有人都害怕惹上麻烦,退的远远的。
易晚和小团子带陈玉娇上楼,此时的陈玉娇比刚才还严重。
她心口起伏缓慢,每一口气都似乎憋在胸口出不来。
喉头随着她的呼吸发出破败的风箱声,嘴角溢出带着血色的沫子!
小团子也很喜欢钻研医术,见状小声道:“小晚晚,她只怕有先天的毛病吧?”
易晚点点头:“从症状上看,多半是腑内的问题。”
“那怎么办?”小团子摸了摸脑袋:“这里什么都没有,就算要治疗也得有东西呀。”
“没事,你帮我去门口看着。”易晚想了想,小声道:“别让人进来,我给她点穴,先让这口劲儿缓过来。”
小团子疑惑的看着她:“你用什么点穴?”
“这个。”易晚从发间抽出簪子。
小团子瞪大眼睛:“簪尖太粗,压根不能入穴,你别胡来,再把人给直接扎死了!”
“嗯。”易晚点头:“我有分寸,你先帮我在门口守着,点穴的过程不能被人打断。”
“陈家的人应该快找上来了,你拦着就好,别和他们起冲突,知道吗?”
小团子煞有介事的点头,还不忘道:“冲突也没事,我一拳一个,刚才还没打够呢!”
易晚瞪了他一眼:“事情越闹越大,要是把老祖宗和灵仙宗牵扯进来,你我都要完。”
“千万不能继续动手了,大不了咱们逃回云顶!”
小团子出去后,易晚赶紧开始给陈玉娇把脉治疗。
正如她和小团子所言,陈玉娇身体内有旧疾,应该是从娘胎带的。
但从这脉象上看,她似乎从未吃过治疗旧疾的药,难道是他们府上的大夫把脉不过关,没察觉到?
还是她在极度的激动恼羞慌张愤怒之下,引发了暗藏的病症?
易晚只给瞎眼嬷嬷还有白术苍术把脉过,有些分不清状况。
好在,陈玉娇的病她尚有办法。
她缓缓解开陈玉娇的衣袍,顺着五脏交经往下,一路用姮之玉的簪尖尖点穴。
易晚在点穴的同时,又对自己的手法有些奇怪。
她的医术原原本本,都是从母亲留下来的医书记载上看的。
慧嬷嬷苍术白术三人从未生过其他大病,最多就是风寒和头疼脑热,再就是腿疼腰酸,病症简简单单,她治疗起来不奇怪。
陈玉娇这种,她还是第一次接手。
可她的点穴异常顺手,仿佛自己曾经经历过千百遍。
不仅如此,真的人和医术上画着的也有区别,人的高矮胖瘦不一样,穴位所在的地方摸索起来不同。
她竟然能一下子找准所有!
丝毫不夸张,若是手边有银针,她甚至能跟着医术上的记载,完完整整的行针!
算是承袭母亲的医术天赋吗,易晚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个可能。
但,就在她收起思绪的瞬间,有些许画面快速的在脑海中闪过。
一闪而逝,太快了她压根来不及抓住,只依稀辨得是在诊脉?
奇怪,虽然画面很快过脑,她还是能分辩自己从未,在那个角度给人把脉诊断。
易晚心下有些不安,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继续给陈玉娇点穴。
所有的穴点完了,陈玉娇的脸色恢复了稍许红润。
但也只有一点儿。
易晚找客栈要了缝衣针,继续给陈玉娇放掌心和中指之间的血。
针扎入指间的瞬间,陈玉娇恍如还魂一样,猛然睁开眼。
易晚被她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好在刚睁眼的陈玉娇还在恍惚,并未回神,易晚赶紧继续放血。
须臾时间,陈玉娇已经完全清醒,同时也记起了昏倒之前发生的事。
她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蹲在榻边的易晚,质问的声音透着沙哑:“你在做什么?!”
易晚已经接近尾声了,淡淡瞥了眼陈玉娇:“救命,你昏倒了,引发旧疾。”
陈玉娇说话间,只觉身上带着凉意,微微抬头看去。
这一看,三魂丢了两魂,尖叫了起来——她的衣裳竟然被褪了一大半!
此时的陈玉娇香肩半露,上半身只剩下一件粉色的肚兜!
她,她竟然被一个有孩子的白面男人给看光了!
“流氓!”陈玉娇顾不得其他,捂着脸带着哭腔痛骂:“登徒子,你竟然敢轻薄我,我,我要杀了你!”
她的指间和掌心都是血,一动带的到处都是。
易晚不耐烦的拉下她的手,继续排血,随口道:“哼,瘦的跟块猪大排一样,有什么好轻薄的?”
陈玉娇脸色又是红又是白,恼羞带怒的挣扎,朝外喊叫道:“你,你竟然得了便宜该卖乖,放开我,非礼啊,救命啊!”
她才刚清醒,旧疾尚未用药,清醒也是被刺激而醒,经不起激烈的情绪了。
易晚紧蹙着眉,看到她把手中的血蹭的衣裳血迹斑斑,脑袋越发沉痛。
她一把拉下陈玉娇胡乱挥舞的手,钳住沉声道:“陈玉娇,我不是你爹娘,更不是城主家的人。”
“你若再这样乱动,又一次激动昏迷,谁也救不了你!”
陈玉娇心跳的厉害,脑袋的确昏沉的厉害。
她缓缓停下动作,小心的看向易晚:“你,你什么意思?”
“你受了刺激当街昏倒。”易晚拿出手帕,处理着她手中的斑驳血迹,边解释道:“我刚好懂一些医术。”
“不然你以为你那嚣张跋扈,动辄打.打杀杀的凶恶样子,我愿意留下来救你?”
“解开你的衣裳也是迫于形势,你已经半死,需要刺激交经穴位,让淤堵的那口气通顺。”
“不那么做的话,你这会儿早咽气了!”
顺着她的话,陈玉娇低头一看,的确从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上,看到了有规则的红点。
她没学过医术,却也知道那些地方应该有穴位。
看来,这小白脸并未说假话。
陈玉娇空出来的手拢了拢衣裳,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微红着脸别开脸:“那,那也是你应该的。”
“我会昏倒,都是因为你们父子,你们不管我,我家里不会放过你们!”
“是恶有恶报吧?”易晚给她把手擦干净了,拿出准备好的药材止血。
再看一眼陈玉娇色厉内荏的样子,她动作放柔了很多:“你不纠缠,也没后来的事。”
“还有,别动不动拿你的家世显摆,家世给你比常人高的起点,不是让你人前作威作福。”
“再说你怎么知道别人没背景,虹鱼镇周围可都是大宗门,真得罪了大宗的嫡传弟子,你以为城主保得住你?”
陈玉娇盯着易晚的侧脸,微微愣神。
不得不说,这小白脸长得可真好看,皮肤比她还要白,毫无瑕疵,侧面线条柔和完美。
不仅是温润,还有种说不出来的魅惑,这要是个女子,得美成什么样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小白脸救了她的性命,对于他的说教,她好像并没有很抵触。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陈玉娇微微摆头,甩去那些奇怪的念头,傲娇道:“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易晚冷呵了一声:“所以我还要多谢你宽容?”
“哼,不知感恩。”陈玉娇别开脸,尽量不去看易晚白皙细长的手指,转而道:“你那蛮牛儿子呢?”
易晚手中的动作一顿,声音冷了几分,纠正道:“年年是个好孩子,他不是蛮牛。”
陈玉娇听出她的责怪,哼哼几声:“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就有了儿子,还疼他疼的不让人说。”
易晚听到她一口一个你儿子,不免想到师父。
年年是师父的儿子,她是师父的弟子,简直乱辈分了。
她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年年不是我儿子。”
“啊?”陈玉娇坐直身子,双眼亮了亮:“真的假的,你骗我的吧?”
易晚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骗你做什么,我尚未婚嫁,他是我师……世界上最好的好朋友。”
陈玉娇听到陡然转了的话锋,疑惑的啊了一声:“朋友?你看上去得有十六七了吧,那孩子才三岁!”
“是我长辈的孩子。”易晚不想继续解释这个,转了话锋,叮嘱道:“你这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回去后立刻找大夫给你诊脉,以前顺意不曾激发,如今显现必须快些用药,否则以后稍有激动,便会危及性命。”
陈玉娇神色凝重,同时疑惑:“我此前健健康康,是不是你弄错了?”
“陈夫人应该身体不好吧?”易晚猜测道:“还有你外祖母一脉,或许都有弱症。”
陈玉娇迟疑了一番,嗯道:“我娘是有些柔弱,姨母生完孩子也有些体弱。”
“至于我外祖母……”到这儿话锋顿住,陈玉娇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她娘的姊妹连同外祖母病症不一,但身体的确都不太好。
“我知道了。”陈玉娇心下郁结,小声道:“今天多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等回去后我会叫人送谢礼。”
易晚本来想说算了,谁知道陈玉娇继续道:“我命很值钱的,你是要灵石,还是金银珠宝?”
灵石哎!
易晚很不争气的心动了,同时算计着如何不暴露真实身份,又不让陈玉娇怀疑。
她视线一转,恰好看到窗台前的槐花树,随口取了个名字:“我叫槐生,是灵仙宗的小弟子。”
陈玉娇一愣,看易晚的眼神更不一样了:“你竟是灵仙宗的弟子?”
“外门弟子而已。”易晚小声道:“你别直接去找我,灵仙宗规矩森严,要不,你拿着这个。”
她拿出小团子给她的符咒,递给陈玉娇:“你送灵石时捏一捏这个,我感应到了,就会出现了。”
“最好晚上去,我只有晚上才有时间,也不会被宗门上下发现。”
陈玉娇捏着符咒,心跳微微快了几分。
直到易晚离开,陈玉娇的手,还紧紧捏着那枚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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