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时三个字从易晚嘴里溢出,八人的脸色同时变化。
看着他们的反应,易晚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笑意更甚:“你们要进灵仙宗是假,给我制造麻烦是真,只怕他早就许诺让你们进入逍遥宗了。”
“可惜,现在的逍遥宗在元少主手中,他说了不算,哦,不对,现在该叫她元宗主了,逍遥宗自然是她掌管。”
“我也不为难你们,告诉林彦时,他们兄弟血脉不正,按照规矩和宗主之位无缘。”
“少背后做小动作,免得我翻脸。”
青色长袍的弟子面色铁青。
他没想到易晚竟然这样聪明,他们此前从未跟逍遥宗来往,她竟是一下就猜准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打算承认:“大小姐别攀扯旁人,我们在说望鹤门的事,和人逍遥宗的二少主有何关系?”
他身边的弟子也跟着道:“大小姐,我们兄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你张个嘴的事,何乐而不为?”
“是啊,兄弟们的前途都在您手中。”
“我们要求不多,只要能进灵仙宗就行,洒扫什么的也没关系。”
“先前是我们用词不当,您就看在我们为望鹤门当牛做马多年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我们成为散修,那跟放弃有什么区别,大小姐心善,不会看我们沦落的!”
“……”
这是眼瞧着被她看穿,直接改变计策示弱了?
“说得轻松。”易晚哼笑:“你们的资质,连灵仙宗最低等的弟子都够不着,我凭什么为你们张嘴?”
“在灵仙宗,本事就是一切,连我都需要庇护,何况你们?”
“都散了吧。”苍术忍着恶心,呵道:“大小姐陪你们胡搅蛮缠许久,没给你们直接轰走,已是宽容。”
“既是林二少主的指使,你们去找他就是!”
几个弟子早就和林彦时立下誓约,若是完不成任务,他们照样没法进逍遥宗!
青色长袍的弟子咬着牙,恨恨道:“我们好话歹话都说净了,大小姐这是要将铁石心肠进行到底?”
“事实而已。”易晚看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她勾了勾嘴角:“苍术,把人赶走。”
“还不快滚!”苍术本就生气,得了易晚的吩咐,挺身而出:“灵仙宗宗主留下的人还在。”
“你们再不走,我叫人来,面子上可不好看!”
“你狠!”青色长袍的弟子作势要走:“既然大小姐如此坚定,我们没必要自取其辱。”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走!”
他的话音落下,几个弟子当即黑了脸。
就在准备离开之际,青色长袍弟子忽然发难,捏着一把不知名的蓝色粉末,直接朝易晚的面部撒过来。
他刚动手,其他人也齐齐出手。
没有正面对上,只是和他一样,撒出了各种粉末。
一时间,几人被尘粉挟裹,粉尘经久不散,仿佛置身大雾。
饶是小团子和苍术反应都很迅速,依旧没有办法,粉末实在是太多了。
那几人赶紧趁他们三人找不到北,赶紧离开。
“苍术赶紧屏住呼吸。”易晚眼疾手快,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将小团子整各搂在怀中。
粉末中带着奇怪的气息,小团子整个埋在易晚怀中,瓮声瓮气道:“小晚晚你放开我,我去追这几个蠢货!”
“不用追了。”易晚了然道:“林彦时既然指使了几人,必然不会留下活口,免得让我抓住把柄。”
“先回永安阁,这些粉末对你我而言,都有剧毒!”
好在她来的时候,特意观察过库房周围的环境,哪怕粉尘依旧浓郁,闭着眼也能将他们带出去。
嗅到新鲜空气,几人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
易晚没来得及感慨,她第一个看向苍术:“有没有什么感觉?”
“还好。”苍术小声道:“就是心口有些闷。”
“闷就对了。”易晚沉声道:“单一的粉末无毒,结合起来有剧毒,名曰闭月吻。”
“好在我带了足够的药,撑着一口气,别大口呼吸,回永安阁就能解毒了。”
说来也巧,为了以防万一,她周身常年带着各种解药。
奈何这闭月吻毒性异常,药力特殊,她随身的解药全都不能应对!
“为何不能大口呼吸?”小团子捂着心口:“我似乎也有些闷,感觉透不过气了。”
“这种毒对修士而言也能生效。”易晚将小团子抱起来,快步往永安阁赶:“我猜到了这几个人被林彦时指使。”
“却忘了林彦时无望宗主之位,恼羞之下要我的命!”
也是她轻敌,以为那几个外门弟子不足为俱,并没有十分警惕。
她自己也中毒了,呼吸越急促,心口越是发闷。
快步走了一截,她已经感觉呼吸不过来了。
心口像是被巨大的石头压着,又像是有人生生捏住了心脏,一点点收紧。
小团子紧张地看着易晚,快要哭出来了,挣扎道:“小晚晚,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抱着我,你越是艰难,会越难受的!”
易晚面色涨红,因为呼吸困难唇色发紫。
饶是如此,她还是安抚小团子,勉强笑道:“我是大人,走路更快,你动起来我更加吃力。”
“别担心,再拐个弯就到望鹤门了,我能坚持。”
她面色实在难看,小团子不敢再乱动,只能安静的趴在她身上。
往常很小一段距离,如今却像有千万步远,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
就在易晚呼吸艰难,几乎闭气时终于抵达永安阁。
她一下都不敢耽搁,撑着发胀的头脑从匣子里摸出解药,分别喂给小团子和苍术后,终于自己咽下了最后一颗。
主仆几个终于得救,却如缺水的鱼横七竖八的躺在软塌上,各自缓着。
易晚症状最严重,咽下解药的那会儿,她已经眼冒金星。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小团子终于动了。
他爬起来去勾易晚的手指:“小晚晚,你怎么样,别吓我!”
易晚动了动睫毛,撑着千斤重的眼皮勉强开口:“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
她完再度闭上眼,小团子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点儿,又去看苍术。
苍术已经清醒,只是浑身没力气。
又过了一会儿,易晚终于缓过劲儿,再度睁眼,面前是一左一右两张写满担忧的脸。
“小姐。”
“小晚晚。”
易晚嗯了一声,揉着太阳穴问道:“你们都好了吗?”
“好了!”小团子担心极了,红着眼眶道:“你昏睡的时间最久,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我和苍术都担心的不得了,生怕你醒不过来。”
“吓死人。”苍术赶紧倒了热茶过来,哽咽道:“要不是小姐恰好认识这种毒药,我们可能早就死了。”
易晚活动下身子,接过茶水猛吞了几口:“这林彦时还真有两把刷子,差点害我们都栽了。”
“我会找他算账!”小团子咬着牙关:“敢算计我们,他简直是活腻味了!”
易晚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今日林彦时全程在场,他亲眼看到老祖宗给她撑腰,又怎么敢事后出手?
就算她被害死了,林彦时绝对要承受老祖宗的怒火,自己压根讨不到任何好处。
何况收买望鹤门的弟子需要一定时间,他应该跟着逍遥宗的人回去接受盘问,又是什么时候找到那八个弟子的?
“还有很多疑点。”易晚按着依旧发昏的太阳穴,道:“林彦时不是林应时,他头脑一直保持着清醒。”
“说不准。”苍术小声分析:“林彦时一直觊觎宗主之位,此前就在找您合作。”
“您假意答应,利用他获得逍遥宗的秘密,却临时将宗主之位给了元少主。”
“或许,他正是咽不下那口气,才头脑发昏,一时间失了分寸。”
易晚还是摇头:“以林彦时的头脑,要想对付我,大可换一种方式,用不着找那八个蠢货明着闹。”
“今日他亲眼看到林宗主被我们逼死,他自己或许牵连其中,也要回逍遥宗接受盘问查证。”
“按理说,他没那个时间临时谋划,收买望鹤门的弟子,教他们怎么对付我。”
小团子咦了一声:“你的意思,这小子早就策划了这场下毒?”
易晚点点头。
她没说话,脑子飞快转着,将和林彦时有关的事情全部回想了一遍。
越想,越觉得说不过去。
还是那个原因,林彦时若早有打算,却计划了这场漏洞颇多的下毒,可能吗?
答案显而易见,绝对不可能!
有没有可能她猜错了,不是林彦时要害她?
从那八个弟子的反应推测,看似她猜对了,没准也是做戏迷惑她,目的是掩盖幕后真凶呢?
“算了,不管是不是这人,我都要他死!”小团子抚着心口,那股窒息难受的感觉犹存。
他愤愤不平,道:“我们报复回来就行了!”
“不行。”易晚拉着小家伙,将自己刚才的猜想都说了出来。
一股脑说完,她分析道:“林彦时心思缜密,他不会这么鲁莽,一定另有其人!”
小团子着急的挠着脑袋,语气也颇为烦躁:“林啸山必死无疑,林老婆子亦然。”
“林中月已经死了,易雅兰活不成,易峰也没了,不是林彦时还能是谁?”
苍术也觉得就是林彦时:“小姐,既然能派那八个弟子守在库房闹事,必然了解您的决策。”
“林二少主当年也算跟您有些接触,我和小祖宗一样,觉得除了他之外,没别人会如此害您。”
苍术对下毒一事,也颇为后怕。
要是小姐分辨不出毒药种类,或者没有能解毒的药,亦或者再耽搁一会儿,他们早就没了!
“正因为这样,我才越发笃定不是他。”易晚一时间没想到幕后人的身份,蹙眉道。
“林彦时闭关多时,和我的接触不多,他不可能猜到我所有想法。”
“想不出来就暂且放着,那人一次不成,肯定还会出手。”
苍术担忧道:“可不抓到那人,咱们就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易晚想到计策,道:“那人总要确认咱们中毒了没有,肯定会露出马脚,不着急。”
“我们按照原来的打算,先去参加灯会。”
小团子眼底划过欣喜,旋即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危机四伏,咱们几个又刚中毒恢复。”
“没事。”易晚刮了刮他鼻尖:“有了防备就没那么容易中招,逛完灯会我们直接回云顶。”
“再说了,答应好的事情,怎么能扫你的兴呢?”
苍术迟疑道:“小姐带小祖宗去,我就不去了,库房的事情还多得很,今日都不一定能处理完。”
“一起。”易晚拉着苍术的手:“也算庆祝我们几个劫后余生,库房的事情交给宋叔去做。”
“宋叔不敢违背,就当他为曾经的罪孽赎罪了。”
终于安排好,几人一起下山,夕阳西沉,灯会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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