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主任早被薛老三那一沓蓝精灵晃花了眼,只想快些分说清楚,将那些可爱的蓝精灵拥入怀,“这些杂费可不是老曾说得是乱七八糟的费用,有维持村部运营的费用,有修建水渠,疏浚田沟等村政工程的摊派,林林总总,大事小情多得很,咱村民自己的事儿,可不该由咱村民自己出钱,难道这还指望政府?”
宋主任话说了一半,薛老三全明白了,姓宋的说得好听,但听在他耳,不过是村干部的吃喝钱,得村民出,上级拨款的村政工程,被这帮家伙要么私分,要么暗压了,改为由村民摊派。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帮村干部竟是这般胆大,搞出这么高的摊派费用,曾旺财一家,就摊了五百块。
这年月的五百块,可不是后世的五百块,在这个年月,五百块甚至是很多壮劳力一年的收入!
“真是胆大包天!”
薛老三强压着怒火,接道,“宋主任方才算得账,我也仔细听了,老曾家拖欠粮款五百十元,超生费一千元,摊派五百,总计两千零十元,怎么在你口只欠了一千七百二十八元角七分呢,剩下的钱哪儿去了。”
“这人莫非是傻,老少收钱,你还不满意?”
宋主任心里腹诽,嘴上却道,“这有啥不明白的,还不是党的政策好,政府体恤人民群众,免了娃们的学费、书本费,但是,上头未免有时候考虑不周,有些家庭根本就不愿意让娃们上学,就拿老曾来说,他家里四个娃,仨丫头,一儿。仨丫头都是赔钱货,上个啥学哟,可是政府的钱发了,他们正好拿来抵账骂,三个娃娃年下来,正好有三百多块,村里就把这部分钱抵喽撒!现在你总算弄明白了撒。快些把钱拿来!”
说话儿,宋主任张开大手,便朝薛老三手里的钞票夺来。
薛老三轻轻闪身,便避了开来,顺手将那叠钱钞,塞进兜里。“你说得不对,光你红口白牙,我信不过,拿条来,或者你去通知你们乡里领导,让他来跟我算这笔账!”
薛老三真是气得肺都要炸了,他现在才算明白什么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德江免除年义务教育所有学杂费的德政,正是出自他手。
彼时,蜀香王赚得巨利,近水楼台先得月,薛老三率先免除了云锦群众的农业税和学生学杂费。
随后,云锦赚得巨额利润的消息传开,全德江都盯上了这几千万,可遭遇薛老三铁公鸡把门。任谁来也是空手而归。
然,薛老三再是紧咬牙关,生平最关心之下一代教育,却早在他胸怀,随后,教委前来叫苦,他二话不说。就下拨了款项,并通过市府办发,免除了德江全境年义务教育范围内所有学生的全部学杂费,并严令教委专款专用。落到实处,且严禁学校对学生收取任何费用。
可今日情形,落在薛老三眼,他真不知道自己那番心血,被这帮混蛋糟蹋成什么样了。
却说,宋主任见薛老三将蓝精灵们藏入兜里,勃然大怒,“你他妈的,怎么说话不算话,想耍赖是吧,也不看看马王爷头上几只眼?”
薛老三道,“想动手,就你们几个一起上也是白给,滚!”
宋主任这才想起眼前这家伙一股蛮力,是不好对付,“牛二,聋啦,刚才叫你给张所打电话,你他妈地还不动弹!”骂罢,又瞪着薛老三,“你蛮,有你蛮的时候,等张所来了,看老怎么收拾你!”
“我等你!”
薛老三答应一声,冲曾旺财道,“曾老哥,咱接着吃,我这辈什么饭都吃过,还就没吃过牢饭,你别替我担心!”
说话儿,薛老三端起碗筷,冲眼前一桌地道的农家美食发起了进攻。
一餐饭吃得风卷残云,曾旺财傻傻坐着,他也不来相劝,知晓这个当口,再怎么劝说,曾旺财也定是无有胃口的。
他方搁了筷,门外又传来轰隆的马达声,听声不似大型机车,倒似摩托车,果不其然,没多会儿,一辆篇三轮上,挤了四五条汉,这帮人打扮甚是怪异,有的带了公安帽,有的着警裤,有的着警服,却没一人将那警服穿齐整的。
“张所,怎么大半天才来,肥羊差点儿放走了……”
宋主任笑嘻嘻迎上前去,冲驾驶偏三轮而来的三十几许模样,额头处印着极深蜈蚣痕的男,便远远白话开了,话至后来,声音渐低,只眉眼不住朝薛老三处飘飞,显然,正打着薛老三的主意。
果然,宋主任话音未落,张所盯着薛老三的裤腿处的荷包,眼泛笑,“哪里来得刁民,竟敢暴力抗法,给我带走!”
张所话音方落,三名警汉如狼似虎地朝薛老三扑来,曾旺财掀起铁锹,便待玩命儿,毕竟,薛向是为他家的事儿搅合进来的,蜀弟从来都不缺血性。
“老曾别动,说了,今儿我就想吃吃牢饭!”
薛老三劈手夺过曾旺财的铁锹,向一边扔了,任由冲上来的三位民警汉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铐了。
宋主任溜上前来,顺手将薛老三荷包摘空,捏着一沓蓝精灵凑到薛老三眼前晃晃,得意道,“说了,你跟我蛮只有吃亏的,但愿这顿牢饭,你能吃明白喽!”
先前听宋主任说薛向兜里存货不少,张所以为至多不过百把块,毕竟,这年月,谁没事儿往兜里成扎成扎地塞钱。
待见了这厚厚一沓大团结,张所心也痒痒了,冲随行而来的民警道,“你们先压着嫌犯回去,好好教育一通,我稍后就回。”
他哪里是稍后就回,而是着急和宋主任二一添作五,免得自己不在近前,被姓宋的使奸,使自己分得少了。
三名民警压着薛老三去后,宋主任、张所也不避嫌,两人你一张我一张,正点得眉开眼笑,忽地,远处有传来喊声,听声是村支书夏道国的。
宋主任、张所长慌了神,连忙一人一沓,各自揣进了兜,才齐齐迎出去。
人还没转出院,便听张所长喊道,“老夏,你叫个几把,没大案,绳个把乱法的混蛋,别他妈的大惊小……”
话方说了一半,张所长便再也喊不下去了,来人的确是夏道国,可满脸通红,鞋都跑歪了的夏道国身后,还跟着黑压压一群人,定睛一看有乡里的齐书记,宋主任的姐夫苏乡长,再细细后看,来人竟还有县公安局的邓局长,除了那这三个,剩下的人,张所长竟是一个不识。
可再是不认识,基本的官场常识,张所在还是有的,县公安局邓局长于他张某人而言,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了,平素他张某人想见邓局长一面也是艰难。
然,在这黑压压一群看着就气势不凡的男人之,邓局长竟然被挤得靠了边,显然,这帮人还有来头更大的人物。
念头至此,又想到先前自己的出言不逊,张所长恨不得化身土拨鼠,好钻进地里去。
“老宋,你他妈还在这儿干嘛,老问你,今天谁开村里的车出去拉化肥了,是不是你,快说!”
夏道国疾风一般冲到近前,扯着老宋的胳膊,便喝问开了,眉眼之间,急得都快掉泪了。
“什么化肥,什么车,老夏,扯这不着边的干啥?”
宋主任没个眉眼高低,至此,依旧一片茫然。
夏道国恨不能一脚踢死这混蛋,然再想说话已然没了机会,后续的大部队已经跟了上来。
“张苟,你不在乡里坐班,跑到村里来做什么,胡闹台!”
邓局长率先发问。
他远远地瞧见,此处有个戴警帽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再细看,正是乡里派出所所长张苟,浑身上下没有成套的制服不说,还穿得歪歪斜斜,见他这副做派,邓局长恨不能一耳光抽过去,这姓张的混蛋分明是在宜阳县委班面前,要他邓某人好看啊!
“我,我接……到报案,说有群众……暴力抗法,来这儿出……警的!”
张所长简直下懵了,一句话结结巴巴,不成言语。
“带走几个?”
邓局长松了口气,猜到肯定又是为了拖欠税款的事儿,这种事儿,哪天都少不了,县里也知道,只要带走的人不多,就算不得多大的事儿。
“一,一个!”张所长怯懦道。
邓局长正要开口让张所长下去,被簇拥在央的年胖猝然开口,“少在这儿扯这牛筋皮,那个谁,你确定那拖拉机是大树村的!”
说话的正是宜阳县县长封红旗,大夏天的,本就炎热,封县长几十里的奔波,又走了这么远的泥巴路,早被太阳烤得怏了,这会儿,口舌几乎生火,心里又揣着大事儿,再听邓局长跟手下扯淡,哪里还受得了。
“县长,我哪儿敢确定,不过报信的说,拖拉机上印着大树村村委会的标语,薛市长肯定是上了那辆车。”
一个年轻小伙齁了腰,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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