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衡跟着纪玄一起下山,纪玄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简略地包扎过了,但鲜血还是从里面往外渗,染红了包扎伤口的布条。
孟衡掀开帘子看车窗外的路,脸上浮现出着急的神色。
短时间内大量失血,纪玄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胳膊上的伤口必须得马上处理。
下了山,
到了最近的医馆,
大夫正给纪玄上药,突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医馆门口黑压压站了一大群人,为首的人脚步匆匆进来,关切地看向纪玄,“世子,您没事吧?”
山上别院的人不少,魏王一向阴险,纪玄担心他还留了什么后手,当年在湖边那件事的确给纪玄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为了确保能万无一失地救下阿衡,纪玄便派了人回荣王府搬救兵。
在秦澹帮助下,为了早点救下孟衡,他们提前动手了,所以荣王府的没用上。
他们现在才匆匆忙忙赶过来。
荣王府的人在半路上就听说了纪玄受伤的消息,便着急地往医馆赶过来了。
世子受伤可是大事!
世子受伤,他们怎么向王爷和王妃交待?
一旁的孟衡愣住了。
世子?
这人刚刚是在叫纪玄……世子?
纪玄看见孟衡愣愣的眼神,就知道她发现不对劲了。
他不由得捂了下脸。
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他的身份还未曾主动向阿衡坦白,如今这种境况下,骤然在阿衡面前暴露出来。
纪玄有些担忧地去看孟衡的脸色,阿衡会不会生他的气?
可惜,孟衡的脸上只有惊讶。
很快,她接受了男人对纪玄的称呼,收起了惊讶,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没多问。
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外面那片黑压压的侍卫,又看了一眼纪玄,完全看不出来生没生气。
四年过去,他从前可以自诩了解孟衡,但是现在却不敢如此肯定地说了。
人都是会逐渐成熟的。
四年前,很多时候,他能一眼就从她的表情看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能从她的言行举止、动作和表情看出她的心情。
但是现在孟衡的心情和想法,却不会像从前那样表现在脸上了。
看不出孟衡有没有不高兴,纪玄心中竟不由得有些忐忑。
……
上完了药,
孟衡如今在京师无亲无故,根本没有住的地方,她是突然被那群人绑过来的,身上也没什么银子。
唯一认识的人就是纪玄,她只能跟着纪玄走了。
……
荣王府,
孟衡看着荣王府的牌匾,心中有些复杂。
她知道纪玄如今过得很好,就从他在宣州送她回去时用的那辆气派的马车,她就知道他如今即便脱离了纪家,也过得十分滋润和自在。
但是未曾想到,他竟是荣王府的世子。
他离开纪家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宽阔的马车平缓地从荣王府正门驶进去。
纪玄伤了胳膊,上过药,包扎好了伤口,坐在马车里休息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恢复了精神。
他利索地跳下马车,立刻转过身来,伸出好着的那一只胳膊来扶孟衡。
可惜,孟衡没有领他的意。
孟衡踩着旁边的凳子扶着马车,从上面自己下来了。
纪玄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一开始还会有点尴尬,会失落和难过,现在他都有点习惯了。
但是他绝对不会放弃。
那些失去她的日子实在太痛苦太黑暗了,他这辈子不想再经历一遍,见过光明的人绝对无法忍受那样的黑暗。
总有一天,阿衡会回心转意。
纪玄重新燃起斗志,对孟衡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我带你去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纪玄的话,意思是他要亲自带孟衡去房间。
孟衡闻言一愣。
“你不是还有伤么?派个人带我去就行了。”
纪玄听到她拒绝让他亲自带她过去,不由得失落了一瞬。
突然,他反应过来什么。
他眼睛一亮,问孟衡:“阿衡,你刚刚……是在关心我?”
阿衡说他有伤,所以才让他派别人带她去。
这不是在为他的伤考虑吗?
这难道不是在关心他?
纪玄被自己的想法说服。
“没有。”孟衡立刻否认了,毫不留情。
“不过是因为……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了伤,所以对你有些愧疚罢了。”
“喔——”
纪玄拉长了语调,仿佛听不明白孟衡的话一样,故意要曲解她的意思,“原来阿衡是因为心里愧疚,所以刚刚才关心我的啊?”
孟衡有点不懂,这人脸皮如今怎么厚成这样?
这还是从前那个目中无人、狂傲不羁的纪五公子么?
……
勇毅侯府,
秦澹骤然听闻孟婉离世多年的消息,进宫复命后,回到勇毅侯府时,整个人仍然是失魂落魄的。
他这么多年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再见一面,想要再续前缘的人,竟然早已经离世了。
这叫他如何不悲痛?
他们当年有那么多的遗憾没有说清楚,竟然再也没有机会说清楚了。
秦澹已经多年不饮酒了,今晚却破天荒地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洒脱不羁地坐在地砖上,靠在廊下的柱子上,一手拿着酒壶,看着天上的月亮,不太清醒的目光有几分迷离。
风吹过他的衣襟,掀起他的头发,露出其中隐隐约约的几根白丝。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老了。
这么多年支持着他的信念,无非两件事,一件是支撑起勇毅侯府的门庭,保家卫国,不辜负父兄所拖,另一件事,就是找到婉婉,同她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如今,第一件事已经实现。
而第二件事,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秦澹忽然觉得余生有些漫无目的,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和意义了。
“呼呼——”
风声呼号。
随着风声一同过来的,还有突然掠到秦澹面前的黑影。
来人除了那个一把年纪,惯常不好好走路的,不做他想。
徐丘惊讶地看着一脸醉意的秦澹,忍不住打趣道:“哟——”
“今晚月亮打西边出来了?咱们这么多年滴酒不沾的秦侯爷,竟然也有一个人喝闷酒的时候?”
“滚——”今晚没心情同你嬉皮笑脸。
“心情不好啊?”徐丘在秦澹旁边坐下,“这就更难得了,我们这一贯情绪比死人还稳定的秦侯爷,竟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徐丘说话真可谓难听极了。
不过,秦澹显然没那么心情同他耍这些嘴皮子。
秦澹没理他,仍然大口大口地灌酒。
他心底里其实在想,就这样喝死了也挺好的。
这样他就能早一点下去,若是婉婉还没投胎的话,或许他们还能在下面相遇,也好过如今这样天人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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