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卖肉郑屠的体格,也吃不满鲁智深三拳,耿南仲此时已年过六旬,吃一拳就去了西天极乐。
砰砰
鲁智深突突两拳下去,耿南仲的脸上已血肉模糊,脑袋后仰不能回正。
“别装死,洒家才打了两拳,再坚持吃一记!”
“大师别晃了,这老贼已经没气了.”
燕青在耿南仲鼻下一探,确认老家伙不是故意仰头。
提醒完,就听见鲁智深嘟囔:“这么不经打,也敢来赚关夺城,真是废物!”
“老贼所依仗者,估计是那随行的金兵,以及自己大臣身份,但壶关有大师镇守,区区百人算什么?”
“也不能这么说,若非小乙哥机警,也凑巧今日来送酒,洒家就未必能察觉到,说不定会有一场苦战,别忘了其后接应的兵马,差点就在合门前赶到。”
“呵呵。”
见到鲁智深如此谦逊,燕青忍不住拍了拍他粗壮胳膊,打趣回道:“大师察觉不到也没关系,就你遵循那老规矩,老贼就得望而却步。”
“欸。”鲁智深凝眉摆手,“似这卖国之贼,放跑了祸害他处,就该早早杀了。”
“是啊。”
燕青随即扭头看向关外,大雨中渐行渐远的金军,悠悠感叹:“前些日子金军过磁州,没有叩打风月关,还以为不会招惹我们,没想到他们绕了个大圈,居然出现在泽州地界.”
“是啊,来得太突然,就像这场雨。”
鲁智深把耿南仲人在地上,主动到屋檐外面被淋了一头,就好像在露天洗淋浴一样。
燕青见状笑了笑,抱拳铿锵道:“金人偷赚壶关不成,或许还会从别处突破,潞州与泽州之间,并非壶关一处通道,小弟马上要回上党,让林总管尽快调兵布防。”
“嗯?现在还下着大雨?”
“不妨事。”
“好吧。”
鲁智深也不扭捏,但准备送燕青离开时,猛然看到耿南仲尸体,便问:“这东西怎么处理?要不要送去威胜?”
“虽然老贼助金人夺关,但毕竟是朝廷的使臣,不知太尉是否会怪罪,小弟还是一并带走,去问问林总管意见。”
燕青言罢弯腰提尸,鲁智深则不以为然。
“这有啥怪罪的?你来得晚不清楚,杀个叛国老贼咋的?昔日金国使者撒卢母,直接被太尉扣住斩杀,皇帝老儿屁都不敢放,尽管说是洒家干的。”
“呵呵,小弟估计也没事,但是金人出现在泽州,也要及时向太尉汇报,大师注意守好壶关。”
“小乙自去,洒家刚才没杀过瘾,还怕他们不来!”
鲁智深身上有雨水,就这么被拍得啪啪作响。
燕青对花和尚实力并不质疑,之后即把耿南仲尸体提上马车,冒雨向着治所上党而去。
潞州小麦、土豆刚刚双丰收,因流民涌入造成的粮食危机解除。
林冲正打算向杨长提请,在秋后招募一批士兵作训,却没想到金人来得这么快,随即着手调整州内布防。
潞州守军仅有两万,其中半数部署在黎城、涉县一带,为防范敌人从风月关进攻,现在金人出现在泽州方向,足以看出对方战略意图。
南部防守难度超过风月关,林冲果断从北部调人南下,打算在长子、上党增加兵力。
金军出动向来人多,而杨长辖下的四个州,辽州的驻军捉襟见肘,威胜已很久没有征兵,平北军同样面对泽州的威胁,所以最终参与到潞州防御的,还得是本州的驻军。
林冲考虑到开战人手紧张,甚至知会了位于上党的凌振,要求火炮军也整军待战,并在发调度命令的同时,将相关情况知会闻焕章。
潞州现在军务繁忙,林冲只能请闻焕章赴威胜,猜测杨长或许要向他问计,所以是一事不烦二主。
闻焕章匆匆赶到总管衙门,看到耿南仲血肉模糊的脸,蹙眉叹道:“人已经擒住了,何必还要打死?此人是皇帝心腹,就这么死在潞州地界,就不怕坏太尉大事?”
“会吗?”
林冲露出不解之色。
闻焕章颔首对曰:“自古图大事者,首先要得民心”
“这还不算得民心?我看潞州的百姓,都把太尉当神明看.”
“非也.”
见林冲不懂政治,闻焕章打断并解释道:“此民心非彼民心,大宋与士大夫共天下,我说的民心乃士人之心也,耿南仲在朝位高权重,人物关系更是盘根错节,惹皇帝不悦还自罢了,若是无端树起仇人,对将来问鼎天下不利.”
“这么严重?是我考虑不周。”
林冲凝眉捋须,主动承认自己错误,并提醒闻焕章道:“先生见到太尉,就说师兄是奉我命行事,回头再向他请罪。”
闻焕章见林冲揽责,摇头宽慰道:“天下已经大乱,未必有那般严重,总管不必如此,对了,耿南仲即为割地使,可缴获相关诏书?”
“有的。”
林冲即从案几上取来圣旨递出。
闻焕章一脸凝重看着,林冲又递去一封诏书,说道:“还有一封皇帝亲笔诏书,是写给河东、河北军民的,请先生一并带给太尉。”
“嗯好,好,好!”
林冲见闻焕章猛拍大腿,忍不住追问:“您这是”
“这圣旨和诏书,是一份大礼啊。”
“什么意思?”
“圣旨上所列城池,已被皇帝割让给金国,若是太尉出兵收复,就算不得造反,这大义就不就有了?”
闻焕章话音刚落,林冲就吞咽着好奇问道:“这圣旨就是大义?记得皇帝去年割让三镇,也下过这样的圣旨,这次怎么就.”
“这次内容更全面,关键还有这封给官民的诏书,以前只是给官员守将传旨,这回连百姓都告知了,说明他是真放弃河东、河北,林总管如果是普通百姓,试问看过这诏书后,还会以大宋子民自居?”
“这”
林冲看过那诏书,虽然字里行间得情真意切,却掩盖不了割地事实,就像自暴自弃的小孩,给家长写的检讨书。
两日后,威胜太尉府。
杨长草草看完圣旨,随后拿钦宗的亲笔诏书,当着闻焕章、唐恪、柴进等人的面,饶有兴致念了出来。
“敕官吏、军民等:顷者有渝盟约,致大金兴师。朕初嗣位,许割三镇,以酬前恩,偶缘奸臣贻误,三府不割,又间谍大金功臣,再致兴师,使河北、河东之民父子兄弟暴骨原野。
夙夜以思,罪在朕躬,念欲息生灵锋镝之祸,使斯民复见太平,莫若割地以求和,讲两国之好,是用黄河见今流行以北河北、河东两路郡邑人民属之大金。
朕为民父母,岂忍为此?盖不得已,民虽居大金,苟乐其生,犹吾民也,其勿怀顾恋之意,应黄河见今流行以北州府,并仰开门归于大金。
其州府官员兵人即依军前来书,许令放回南地。速依今敕,勿复自疑,故兹示谕,想宜知悉。夏暑,汝等各比好否?遗意指不多及。”(诏文引用《大金吊伐录》)
听完诏书内容,堂下众人皆不言。
啧啧,不肯交割三镇,反而成了奸臣?你一句罪在朕躬,就没了?
守边将士白白流血,百姓该当金人奴隶?
杨长扬起诏书,又引用内容看向唐恪。
“夏暑,汝等各比好否?记得唐相也属意求和?你看陛下这份诏书写得如何?庄严肃穆中带着温情,我都受到了感动,你觉得我该奉诏么?”
“太尉休要打趣,唐某早已罢相,哪敢教您做事.”
“我又不摆官架子,谁都能提意见嘛,再说你们都生活在此,陛下要把土地、人民,都划归金国,多问问也没差。”
“太尉对金作战,几乎每战必胜,又深得百姓拥戴,建议您不用奉诏,若将来能收复失地,您就是大宋梁柱,定会名垂青史”
唐恪来威胜刚待两个月,发现没有京城的勾心斗角,物资虽然没东京那般丰富,却也够吃够喝不挨饿,遂请杨长把自己家眷接来。
现在他一家十余口,全部在威胜安定下来,怎会愿意再迁回东京?何况已知金军再至汴梁,所以不愿意再次动荡,反主动鼓励杨长抗金。
杨长不置可否,侧身看向柴进问道:“柴大官人,你怎么看?脚下这片土地,原本是你们柴家的.”
“我?”
柴进指着自己发愣,唐恪立刻听出不对劲。
杨太尉这什么意思?早就觉得他胸怀大志,莫非今日要借柴氏之名,趁乱将大宋取而代之?康王造逆已经够乱了,若是他现在参与进来,我要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一关节,唐恪心怦怦直跳。
柴进到了威胜颇受照顾,他感觉到杨长对待自己,比当初宋江还更要心诚,不像自己在梁山领闲差,到这里直接是实权相授。
而且有武松、林冲的提点,柴进怎会不知杨长之志向。
此时面对杨长问话,柴进思索良久才抱拳,回应道:“天下自古有德者居之,而柴家早已成为过往,既然大宋皇帝不要河东、河北,太尉又有战胜金国的能力,何不取地而自立?”
“大官人所言甚是。”
“说得好。”
“正该如此。”
众人等这個引子已久,所以柴进的话音刚落,闻焕章、武松、卢俊义等人皆附和,唐恪没想到会这么直接,但看到堂内群情激奋,也不得不加入进去。
杨长悠悠一笑,挥手说道:“现在四面都是敌人,还不是说豪言的时候,不过既然大宋不要河东、河北,而我又不忍百姓受苦,所以会站出来保护他们,就从打败泽州金军开始,我马上会下令各州募兵扩编,军需粮草必然会大幅增加,要仰仗诸位齐心协力.”
“我等竭尽全力!”
“愿为太尉赴汤蹈火!”
激昂过后,众人离去,各自准备。
杨长对泽州觊觎已久,从金人手里抢食习以为常,但他对金军规模不知情,不敢贸贸然杀过去。
等到众人都离去,闻焕章不解追问道:“太尉忍了许久,刚才表态这么突然,是耿南仲的原因?”
“先生为何这么问?不应该是时机成熟了吗?”
“说得也对。”
闻焕章颔首对曰:“大宋现在自顾不暇,我们也渡过了粮食危机,确实是时候大展宏图。”
“我也是此意,打算先取泽州、绛州,最好再拿下解州,然后.”
“等等。”杨长话没说完,即被闻焕章打断,并语重心长提醒:“太尉三思,建议不要多面树敌,最好先从三晋失地入手,后视情况灭金灭宋,可以偷偷控制绛州,若明目张胆取解州,岂不明摆着与大宋为敌?”
“嗯?先生可知解州盛产硝石?那是火药的主要原料,而上党有次原料硫磺,一旦将解州控制在手,就再也不会缺火炮了。”
“太尉火炮用法奇特,鲁大师、三夫人也是如此,然军中就伱们三人会,再厉害也只能分领三支兵马,而我们夹在金宋之间,一旦后面地盘持续扩大,防守难度将急剧攀升,若被宋金群起而攻之,如之奈何?”
“这倒是”
闻焕章想得长远,杨长一听觉得有道理。
火炮再强也得有人会用,而除了杨长三人用手扔,正常士兵还得用炮架,也因笨重不能推广全军,在轻型热武器出现之前,战争还得以冷兵器为主。
杨长除了捡尸命格,知识储备最丰富的是游戏,没办法强推工业革命,除了用仙法降维打击,剩下只有富民强兵。
对了,鲁大师打死耿南仲,会不会帮我拉仇恨?
想到这里,杨长连忙追问:“先生,那耿南仲是皇帝心腹,鲁大师把他两拳打死,会不会惹得大宋敌对?”
“那倒不至于。”闻焕章轻轻摇头,对曰:“耿南仲是皇帝心腹不假,但您忘了自己是驸马?如果能分担金军压力,即便有些许出格之举,也在皇帝容忍范畴之内,只不过.”
“怎么?”
“耿南仲旧历宦海,官场与士林中的朋友不少,就怕此举惹来这些人敌意,为今后取天下形成阻力,您应该知道得天下先得民心”
闻焕章把说林冲那一套,此时又拿来提醒杨长。
岂料杨长完全不在乎,并说出一句让他震惊的话。
“这世道要改一改,宋与士大夫共天下,我只与人民共天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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