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不其然,下一刻月白双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何礼敲了敲手中的扇子,看着那些汉子都走完了,这才凑到月白身边带着戏谑的说道:
“人都走了,还装?”
真是头痛啊,月白想着来说亲的刘大壮眼睫毛颤了颤就是不睁开。
“林乐…”
船上的窗户是开着的,带着海水的咸味飘进了月白的口鼻之中。何礼坐在离月白不到一米远的凳子上,声音听的是一清二楚。
不过月白现在一时也摸不清何礼的用意,是来当做说客还是什么,月白也不回答他,背过身子假寐去。
“林乐小兄弟?真昏迷了?”耳旁听着一阵窸窸窣窣腾起身子站起的声音。
月白被过去的脸上,一双眼微微的睁开,含糊的应了一声“嗯”,故作一幅头疼脑热的模样:“昏迷了.”
‘嗤——‘何礼一声轻笑,接着又顾自坐下:“为何不愿同刘小妹定亲?那姑娘相貌性格也是顶好的。”
月白知晓自己是被看穿了,便也不再多做解释:“何大哥说哪里话,林乐还未弱冠,不建功不成家。”
谁料听得月白的这番话,那男子笑得更欢了:“先前是谁说现在生活好得很,这下子又懂得思进取了?”
月白脸上一红,诺诺的说道:“这个…情况不一样…”
何礼揉了揉月白的一头黑发:“若是不愿,别强迫自己。”
月白心中一暖,看向面前这个清朗的男子。
因为回长安是逆行的原因,比去时花的形程倒是多上了几天。
当月白的双脚踏上地面时,还有一种在水面上跌宕的恍惚感觉。长安繁华依旧,看着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池,月白心中一时有些感慨。
回到长安之后。月白便告别了船行的众人去自己的酒楼转了一圈,发现一切运转正常过后,一边又优哉游哉的拎了一盒花糕往自己的家里走去。
但是月白却未想过,自己在回去的小巷里遇到了一个熟人。
宋复,赵柳儿的相公。
月白出声唤了他一下,但是宋复一脸茫然脚步歪歪倒倒的径直向前走去,对月白的呼唤置若罔闻。
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盯着他的身影看了良久,只觉得宋复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不过这与她何干?月白想了想。背身离去。
…
磨磨蹭蹭的跟在宋复背后良久,月白心里腹诽着她才不是因为有些担心才悄悄的跟在宋复背后。看着宋复脸上迷离的神情,月白一时有些纳罕。
他的老爹宋璟已经是官拜宰相。虽然宋相爷以守正著名,但是宋复也从中不可缺少的会得到些好处。而且两年前宋复便是娶了一名门贵女,婚后两人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年前又给添了个大胖小子,这宋复为何今日脸上苍白的像鬼一样?
月白跟在身后也不敢多做言语,而且处于离魂状态的宋复也根本不会去注意他。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便出了城门。
待到了一道虹桥上,宋复才停下了脚步,目光痴痴的盯着波涛汹涌的水面,眼睛里闪现出无数痛楚来。
“柳儿…”宋复低声呢喃着那个被自己遗忘的名字。
突然却像是癫狂了一般大叫道:“柳儿柳儿!!”声音沙哑撕心裂肺犹如杜鹃泣血。
月白一愣,原来宋复已经回忆起当初的事情了,难怪表情这么的…
突地。宋复纵身一跳,月白来不及反应只见宋复便跳进了那滚滚的河中。
月白大惊失色,飞奔到了桥边。只见得那河水吞噬着宋复,不停的起起伏伏。
“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月白高声呼救,但是这城外鲜少有人经过,月白大急。一时暗恨自己怎么不会游泳,当初去龙宫时就该留下那避水珠。
月白无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宋复的身形消失在了河水里。
她已经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水面。满心的复杂。
一阵风吹来,竟然是有些寒了。
为什么?为什么宋复会选择轻生?他明明娶了亲有了孩子,却为何依旧要同赵柳儿殉情?
他这样做,上有老下有小,都抛之不顾了么?
月白的心一片茫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只觉眼眶又热又痛的,伸手抹了脸,自己竟然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下了泪来。
她一路游离的走了回去,手中的花糕早已不知丢落在哪儿了。
月白如今住的屋子,依旧是当初买下的屋子,不过月白花钱请人将前面的店面拆了,只留下了屋内的住宅。
院子里的桃花开得定是繁华吧。这株桃花倒也是奇株,就像东海的桃林一般常开不败。
月白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沉闷,掏了钥匙开了大门。
久没有住人的房屋带着尘土的气味,月白咳嗽了两,伸出手去将大门关了起来。
“哐——”
大门一下砸拢,发出沉闷的响声。
月白瞪大了一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胸腔带血的三角叉。
旋即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缤纷的桃花落在她的身上,染成了一片血色。
叶菩提素手揽一卷古籍,静坐在窗前,屋内茶香袅袅,静谧的一根针掉落下来都听的见。
突地,他心头一疼,疼的那般尖锐,随即一道清脆的破裂声响起。
他手腕上的那一串金丝凤眼菩提子散了一地,但是,这都不是他关心的。
他呆呆的看着,然后身子有些发颤的蹲了下去,近乎呆滞的看着那一块破碎的白玉。
那是…月白的本命玉牌。
长久的静默,久到日头降了下去,又一点点挣脱着爬了起来,竟然是不知不觉的做了一夜。
他的双目带着血丝,看着面前碎裂的白玉。一块一块的…那般温润的色泽,却是刺痛了他的眼。
终于,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了食指,想要靠近,突地却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飞快的将手收了回来。
不,不会的!
许久后,男子踉跄着起身,拖着自己近乎麻痹的身子上床,而后将自己的一身。从头到脚,密不透风的包裹在被子下,渐渐蜷成了一团。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遍又一遍的同自己说道:“不会的,只是幻觉,不会的…”
闭眼,他强迫将自己眼中的酸涩逼了回去,然后。满脑子都是月白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和汩汩流血的身子。
“不会的,不会的!”他的指甲嵌进了肉里,唇齿之间满是干涩。
月白的身子在花树下渐渐的冷却僵硬,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迅速抽出月白胸腔的武器。
阴冷的眼里划过一丝得意,接着身影迅速消失在了空气里。
风哗哗的吹响树叶,过了许久。那间小院子地面一阵震颤。接着一只骷髅手从地面爬了出来,崛起不少泥土,一抖一抖的。出现了一幅破败的即将散架的骷髅架子。
而且这个骷髅头还瘸了一条白骨腿。
那骷髅架子每走一步,身上的骨头便是一阵喀拉卡拉作响。
幽幽的鬼火双眼盯了月白半天,又用手戳了戳月白的面皮,方才确定这人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接着那个破败的骷髅头扛着月白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地里拖。就像是在为人撅坟墓一般。
突地,骷髅头的动作一顿。那双幽幽的鬼火眼盯着空中的某个方向满是警觉。
接着那骷髅头下潜土地的动作越发快了。只恨不得立马钻进地里埋进去的好。
嘴巴里还一直嘎吱嘎吱的,不知是在唧唧歪歪的骂谁。
下一秒,叶菩提失魂落魄的身影出现在了半空中,直奔这个小院而来。
炸得看见半截入土的月白被一骷髅头拖着,叶菩提顿时一愣,随即又痛又怒,一个法诀砸向那具骷髅头。
瞬间,白骨瘸腿骷髅被秒了。
但是叶菩提的法术控制极为精妙,纵然战场就在自己身旁,但是她的尸首还是完好无损。
打击完了可耻的偷尸者,叶菩提看着月白半截入土的尸首却是不敢靠近了。
如果凡人看到这幅模甚为诡异的模样,定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但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叶菩提,怎会是区区凡人可以比拟的。
他的脚下哆嗦着,带着虚软,月白,真的是没有了。
那么,他这两年的隐忍又算是什么?
他不敢相信,至那块本命玉牌碎掉的那是他便不敢相信,但是心里却是不住的泛上了极大的恐慌,心中荒芜成了一片。
他终于忍不住,一路心急如焚的向长安的方向赶。
可是那个会说会笑,眼里黑白分明,爱着绿裳的人儿,真的没了。
他的世界瞬间崩塌,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脚下蹒跚,却是在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月白的方向走去。
没走一步,就仿佛抽尽了他的力气一般。他的脑中满满的滑过那些曾经的片段。
呼吸一下就像是刀子在割一般。
那年方寸山脚下的初见,她穿得破破烂烂,一脸呆呆傻傻的模样,却是突地抱住他的大腿。
——师傅,有妖怪!
那晚月光迷蒙,她像是一只振翅的蝴蝶一般飞奔入怀。喃喃的说道师傅你终于回来了…
那些相拥而眠的夜晚,她窝在自己的怀里,像是贪恋温暖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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