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风雨欲来
谢德音也不知太后是何用意，低声安抚着母亲道：
“母亲莫怕，女儿陪着您。”
旁的事情谢夫人都还好，只是这入宫，她确实心里没底。
谢德音知道母亲心中的忐忑，商贾之家也是这个世道的底层，即将要面对最高阶层的人，母亲心里害怕也正常。
宫中命妇进宫是有软轿的，等到了内宫，才步行前往，过了永寿巷就到了太后的宫里。
原以为今日只有她们母女入宫，来了之后才发现，今天本就是太后宴请官眷的金稻新酒宴。
这个宴会是有说法的，每年丰收后纳上来的第一批稻谷都会被用来酿酒，新出来的酒便会与群臣共享，以彰显丰收太平之年。
此乃大宴。
也并非是在太后宫里举办，而是在宫城中最大的宫殿，也就是百官们平时上朝的地方。
随后有内监引着她们母女又来赴宴的地方，一路上为其说着这些宫殿都是谁居住的。
“此处是勤政殿，紧挨着上朝的地方，摄政王平日里歇息和处理政务都是在此处，若是处理政务晚了，便歇在这勤政殿了，与前面连成一处。”
谢德音看了一眼这勤政殿，庄严肃穆，想来历朝历代都是天子办公之地，如今周戈渊行的是天子之事，起居住行，跟天子又有何异。
很快，她们被引到了席宴上，周戈渊也在大殿上，看到她协同谢夫人出现时，他明显怔愣了一下，端着酒的手微顿，眉峰微不可见的轻皱。
谢德音见他的惊讶之色，显然传给他的消息他还没有收到，此时众目睽睽，周戈渊不便与她说话，只喊来身边的内侍，低声交代了几句。
很快，谢德音桌案前的酒被撤了，换成了果饮，且连菜都换了一遍。
谢德音看着方才还在周戈渊身后的内监，此时不远不近的站在自己身边，便知是周戈渊安排的。
抬眼朝他望去，只见他微微挑眉，眼眸泓邃，似有深意，手中酒杯微抬，似乎在遥敬她，与她共饮。
谢德音做不到他那般若无其事的人前调情，只将目光撇开，不去看他。
周戈渊见她装模作样端着的娴雅模样，唇角微勾，眼底笑意深浓。
昨晚上她耍赖娇嗔娇媚哀求，什么样儿他没见过，这会倒装的像。
太后冷眼看着他们之间的眉目来往，微微垂目，只当做没看到。
“摄政王，哀家封敕了谢夫人二品诰命的尊荣，既然谢家进献祥瑞有功，也不能少了谢夫人，更何况谢夫人乃谢清宴爱卿的母亲，将儿子教养的这般好，这诰命也当得。”
周戈渊只嗯了一声，原本他也打算在他和谢氏成亲前，给她母亲一个诰命的，二品，有点低了。
不过且先这样，等谢清宴明年归朝，再以这个由头加封其母吧。
让他生疑的是太后突然封敕是何意？
太后对谢氏和谢家的敌意，他心中清楚。
“太后倒是有闲情管谢家的事儿。”
“......”太后被噎了一下，却只能压下心头的火气道：“既是摄政王所喜，哀家自然也愿意行个方便，只盼着摄政王能好好的助皇儿将这江山社稷稳固。”
太后的话说的很明显，她虽然不喜欢谢家，但是因为他喜欢，她愿意成全，只希望摄政王能好好辅佐自己的儿子。
觥筹交错间，并无大臣们听到他们的交谈，周戈渊只望着场中的五谷丰登舞，明白这是太后不再针对阿音妥协的话语，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这样的席宴，其实无趣的紧，尤其是像谢德音这样出身，又无世家背景的，只能当成边缘人物枯坐着。
往常都是如此。
只是没想到这次倒有几个夫人前来攀谈，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之前那几个在陆府受惊吓姑娘的家人。
当时谢德音及时疏散安抚，事后还将人送回家，还送了伤药，许多人家承这个情，一直想与之结交，怎奈这位陆夫人在家养胎，鲜少出门，今日一见才道了声谢。
周戈渊原以为她会孤单寂寞，没想到她此时言笑晏晏，周道又圆滑的跟邻座的几位夫人交谈着。
周戈渊微哂，随后想到她那样的聪慧，什么样的人跟她在一起都如沐春风。
初时她的心还没在他身上时，他去寻她，她尽管心中不愿，也巧言巧语奉承的他极为舒坦。
这女人，还真是生了一张巧嘴儿。
酒宴过半，这席宴有一传统之处，便是由天子封坛新酒，待来年丰收之时再开坛宴饮。
天子年幼，站着还没有酒坛大，便由着周戈渊带着他去封坛，百官相随。
只剩女眷时，谢夫人环首望了望，只见此间富贵，非谢家所能比，怪不得家里老爷子一心想让儿孙入仕途，商贾之家确实与这些权贵无法比拟。
此时有宫娥鱼贯而入，将诸位夫人跟前的餐盘撤去换置新的。
谢夫人第一次入宫，极为忐忑，侧头给那宫娥道谢时，看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时，一句谢谢哽在了喉中。
秦氏冲谢夫人一笑，之后趁着谢德音与身旁夫人交谈时，随着其他宫娥鱼贯而出。
很快，周戈渊和百官回来了，显然是封坛顺利，众人皆开怀畅饮。
席宴后半场时，谢德音发现母亲神色恍惚，几度询问，母亲都说是不胜酒力。
谢德音以为母亲初次入宫，有些怯场，让元宝去问问那内侍，传话给周戈渊，若是提前离席，有无大碍。
很快，周戈渊那边传回话来。
“夫人，王爷让夫人留一留，先着人将谢夫人送回去。”元宝小声说着。
谢德音看着母亲坐立难安的样子，只能先让母亲回去，她搀扶母亲出去，给那内侍浅浅福身：
“有劳大人。”
“夫人折煞老奴，老奴不过是奉王爷之命行事。”
送走了谢夫人，谢德音欲回去的时候，那内侍道：
“夫人，王爷饮多了酒，去勤政殿歇着了，着老奴带夫人过去。”
谢德音微微皱眉，这是宫中，百官俱在，他真是胆大妄为！
不过想到他之前酒后肆意，在陆家席宴上都敢乱来，心中无奈，他这样的男人，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好在此时场中酒意正酣，无人注意她，谢德音随着那内侍，避开耳目，去了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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