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传令下去,身后当即亮起大片火把,照亮了数百名骑兵的面孔。
营寨在夜色下的轮廓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外围为数不多的哨探全都被料理干净,在刘陵的吩咐下,一名骑兵策马向前,弯弓射出一支响箭,继而又点燃第二支箭矢,将其用力射出。
火箭在夜幕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营寨的南面大门处立刻有了动静,寨门上方的火把一支支熄灭,随即,大门打开。
刘陵拔出刀,高吼道:“细作动手了,立刻冲进去,天明之前,不收俘虏!
此次得手,所有人,每人赏钱五十贯!”
喊话也就是为了提振士气,所以也不差这最后一哆嗦,刘陵喊完最后一句话后,哪怕他声音传不到后面,也有军官和已经上头的士卒大声喊着打赢就有五十贯,整支骑兵队伍里面,顿时爆发出极大的热情。
七百多骑兵分成三批依次进入,先控制住寨门,刘陵纵马跃入营寨中,这儿的布置很简陋,到处都是板车和来不及搬运到仓房内的货物,当然还有大量的营帐,里面灯火通明,传出醉鬼们兴高采烈的欢呼声。
这时候,正好有几个醉鬼各自搀扶着,歪歪扭扭地走到外面开始就地放水,甚至都没注意到已经迎面冲来的骑兵。
张武纵马向前,双腿夹紧马腹,右手借着战马的冲势,带着点巧劲挥刀,毫不费力地齐根斩下一颗大好头颅,剩下身子还来不及提起裤子,站在原地猛地痉挛几下,被后面赶来的骑兵又补了一刀,整个栽倒下去。
温热的液体泼洒到张武脸上,张武心里希望那只是溅到脸上的血,
“杀,一个不留!”
按照原定计划是一边冲杀一边放火,火光和骑兵们的冲杀能直接击垮整个营寨的士气,但刘陵看到这儿随处都堆放着货物后,便临时做出改变,下令禁止放火。
这些,可都是钱啊。
陈温作为亲兵得时刻跟随在刘陵身边,他本来也不怎么敢杀人,这时候被战场的氛围刺激到,胆子也大了些,纵马跟在刘陵旁边,问道:“将军,要是咱们碰到金人怎么办?”
“你当外面的那些商队和哨探是摆设吗?”
刘陵这一路都是趁着夜色急行军,本身又有商队的遮掩,哪怕是被其他人得知消息,也会疑心是否是涿州商会底下的商队成群结队出来了。
而且这些商队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货物,金人若是贪婪,那便会一路走一路抢掠那些商队,刘陵这边不仅能及时得到消息,也能利用那些商队替自己争取出撤离的时间。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旁边散落的营帐里忽然有人纵身跃出,看样子是想跳到陈温的马上抢他的战马,刘陵眼疾手快,挥手将佩刀扔了出去,刀把撞在那人脸上,虽然没造成多大伤害,也让他这次失了手。
陈温吓得呆住,拽着缰绳停在原地,那个辽兵还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身,刘陵取下短弓,在那人站起身的时候一箭射穿他的咽喉。
他回头看了陈温一眼,“还愣着做什么,把刀捡回来。”
陈温讷讷答应一声,刚把刀交到刘陵手上,后者打量着他,摇摇头:“回去以后,你还是学着去做文吏吧,或者跟你父亲学点本事,我不缺伱这么个亲兵,但若是学到你父亲的几成本事,我也就多个能用的心腹。”
“小的知道了。”陈温心里有点失落,刘陵拨转战马,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见他骑的那匹白马身上已经溅满鲜血,在这寒冷的夜晚里,鲜血很快凝固冻结,只有一股股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战况几乎一面倒,骑兵们砍杀着营帐里里的醉鬼,在营寨的中央位置,一个年轻人跑出来,看到外面已经血流成河的景象,状若疯癫地大喊着“我是大金的官,你们不能杀我!”
一名杀红了眼的契丹人纵马赶来,挥手一刀砍在年轻人的脖颈上。
杀戮根本没有持续到黎明时分,刘陵领着骑兵把整座营寨来回杀了两遍,剩下的人跪在血泊里不停求饶。
一名丢了战马的骑兵一瘸一拐来到刘陵身前,嘶声报告道:“将军,里面还有一处小营,关着大约二百多个女人。”
他眼里明显透露出兴奋,听到这话,周围的骑兵也都看向刘陵,他迟疑片刻,点头道:“战后论功行赏,这些女人,都赏给战功靠前的兄弟。”
“传令各处,把剩下的人聚拢到一块,清点所有钱粮辎重,让那些人帮忙全部搬运上车,实在带不走的就地焚烧,天明之前,我要看到这处营寨彻底变成一片灰烬。”
“喏!”
刘陵急着从这儿抽身,宁肯丢下一些东西,也不想在这儿拖延多长时间。
在马刀的逼迫下,那些醉鬼很快清醒过来,连带着刚被救出来的女人,除却身体实在虚弱到没法动弹,也都被喝令去搬运辎重。
骑兵们翻身下马,丢失战马的骑兵临时从营寨的马匹里挑选出一匹,刘陵让少部分骑兵出营巡视,眼见进度缓慢,最后自己也带着亲兵们帮忙搬运。
大量尸首被随意扔到临时挖出的坑内,天气寒冷,很快尸首就堆叠成一座晶莹剔透的血山,几名士卒忍着作呕的冲动,将干柴之类的易燃物大把扔进坑里,点燃几根火把,扬手扔了进去。
“将军,将军!”
刘陵抬头看去,张武一脸兴奋地在不远处喊道:“这儿有好东西!”
听见有好东西,刘陵把粮食袋子扔到板车上,立刻小跑过去,眼见着张武这厮趴在一口“大箱子”上,还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刘陵一眼看去,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不是棺材么?”
“将军,这是好棺!楠木的!”张武一脸陶醉,“小人有个族人就是做这个的,这玩意可值大钱。”
他犹豫一下,伸出两根指头。
“最少值这个数!”
刘陵都气笑了,“我抢些金银珠宝回去还能送人和犒赏,这口棺材又笨重,卖了又糟蹋,有些舍不得,可你让我带回去给谁用?再说.我听说这种楠木棺材,不都是给贵人用的么?这儿怎么会有一口?”
他凑近了去瞧,示意旁边士卒帮忙打开棺材,刚打开,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刘陵捂住鼻子挥散气味,看到棺材里面装着些金银器皿和珠宝之类的陪葬品,带着一股刚出土的淳朴气息。
刘陵眉头一皱,他忽然意识到这棺椁是从哪儿来的,随口道:“赶明儿找几个本地人,问问他们,辽人权贵的祖坟都在哪里。”
“将军,这怕是有点不好吧?”
张武也醒悟过来,这棺椁大概是那些狗胆包天的商贾偷偷刨出来的,做这种事不怕丧良心么?
“和尚摸得,为何我摸不得?”刘陵啐了一口,觉得味道实在难闻。
“行了,赶紧把人家再埋了,多不好意思,这口棺椁记得留下啊。”
刘陵一边走,一边寻思着自己发财的方法是不是太过粗暴了。
何必去动刀抢呢。
再者,自己是汉人,刨的都是辽人祖坟,应该不扣功德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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