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最湍急的水流岸边,只听见一阵惊涛拍岸之声,赵构负手而立,感受着冰冷的风迎面吹拂过来。
很凉,但是能让人清醒的感觉到周围环境。
在赵构身后,十几名将领安静地站着,等赵构转过身时,一名将领开口道:“听说汴京那边聚集了三十万禁军兵马,朝廷已经向四方传诏勤王。”
“三十万”
赵构轻笑一声,说道:“朝廷现在能凑出三万人守城就了不得了。”
“官家,三万守军亦是难当,我军如今全军上下不过五万余,钱粮短缺,只能靠着燕.北面汉国支援,一旦时间拖长了,依旧对我军不利。”
六年前,宋人给刘陵运输钱粮,让他抵御金国和安定燕地,其实为了让他放血。
“知道了。”
黄河岸边矗立着一座高台,明显是才搭建起来的,赵构这边停止说话后,那边立刻就有一队人登上高台。
赵构仔细打量着刘光世,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黄河水声太大,隔的又远,谁能听得见高台上那老东西在念什么啊。
现在五万兵马打过去,面对的是一座汴京和三万废物守军,非得等到四方勤王兵马抵达,到时候说不定朝廷真就又聚集出了三十万大军,五万打三十万,人均以一敌六,大家拿头打?
“北面大汉的钱粮兵甲会源源不断地运输过来,辎重粮道上,诸位皆可放心,朕知道将士们厮杀辛苦,钱粮上不会少了你们的。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拖!”
“慢慢拖着。”
“朕近日在民间巡查,已获一神人,擅六兵六甲点豆成兵之法。”
“她在干什么?”
一个宋人,在自家大宋的京城里面,却日日夜夜睡不安宁,毕竟是做这种事的,他梦里甚至偶尔会梦到一群如狼似虎的皇城司差役砸开自己家门,把自己和妻子拖到菜市口五马分尸、
这些人类似于后世的“黄牛”,嘴里说着自己是某某家的,实际上指不定马上就转手卖给了谁。
“尊驾可否愿意忍痛割爱一下,我家主人下个月要去拜会当朝蔡相公,无论尊驾花了多少钱买来的,咱们都愿出两倍价钱。”
“走了。”
“刘光世何在?”
“是,就是一匹要十五贯钱。”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干脆在临死前咬一口。
李清照在信里哪怕有对丈夫的不满,但也时常在信里承认汉王提供给她的生活条件确实极好。
这些穿着黑白两色服饰,大概是为了象征阴阳吧,里面有男有女,但明显能看出为首者是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妪,她穿着破破烂烂的服饰,在两个女人的搀扶下走到高台上坐下。
“臣举蔡京跋扈,当众欺侮官家,还请官家速速将其问罪!”
“这都快三年了。”
战前搞这套东西大概也是能鼓舞一下士气的,可底层士卒能被这些东西蛊惑一下,中高层军官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举动到底有多荒唐。
“好。”
城内光景已经大不如六年前,中央禁军一批批地死在北方,哪怕是乡野小民都知道自家军队不断打败仗,六年前朝廷究竟是如何得回燕云的真相更是早就散播了出来。
“这”
“你家主人知道我住在哪,”赵明诚头也不回道:“就说,赵明诚三字即可。”
“末将遵旨!”
随即,赵构又开始调动其他将军,分别传达了命令后,赵构满意的点点头,道:“有诸位相助,朕心甚慰。等朕入汴京时,诸位皆可显贵!”
“那您进来瞧瞧,有便宜的。”
刘将军,命你部五日之内,攻下京城北面的酸枣城,不得有误!”
他,不会比那个燕贼差!
因为接下来还有一项比较重要的“仪式”。
说到河北二字,另外几人当即愣了一下。
但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仗吃三年,光是赵明诚临走时要带走的狐皮袄子,一件最低值两百贯,已经是实打实的天价。
“臣附议!”
“四方勤王兵马不到,这仗就不准打!”
汴京。
汉王的人品一向有保证,哪怕是越过六年也没改变过一点,赵明诚把妻子安置在了燕地,每个月都能收到燕地送来的家书,他能辨认出来是妻子的亲笔信。
赵明诚没客气,这皮草铺子每次能卖出去的货数量不多,回头客也少,存货也有限的很,而且有时候甚至还得“预定”、
六年前刘陵不过是燕地一介布衣,还能靠着征战起家,自己是大宋的天潢贵胄,手里又有半个河北,起家时所面临的局面比刘陵好了无数倍。
“末将,见过官家。”
但没过多久,赵构就派人找上他,表达了“双方开展合作”的美好愿景。
他摩挲着信上的火封,问道:“家里有消息吗?”
“家主说,不急。”
“臣附议!”
六年后,刘陵给宋人运输钱粮,让他们南下去攻打他们的汴京,目的依旧是为了放宋人的血。
“家主说,赵相公在汴京好好待着就是,按照先前吩咐的那些做事,除了一定要阻止大宋决堤黄河这事外,其他的事,他相信赵相公能判断。”
相比之下,官家呢?
赵明诚明面上作为河北第一个主动倒向朝廷的地方官,官家只是给他提了一级虚职,随即就把他撇在一旁,明显是不信任。
他挥挥手,众将却没人走开,哪怕是刘光世也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除了自己之外,汉王到底在汴京里埋了多少细作?
他迈步走进皮草铺内,跟着掌柜走进里屋,后者随即取出一封书信交到他手里,殷勤道:“外面还准备了两套狐皮袄子,烦请相公赏脸,出去的时候顺手带着。”
他们敢报价,自然是有信心把价钱赚回来。
“呵”
赵明诚走在街上,到处都能看见听见不安的声音和脸色,但他置若罔闻,最终站在一处皮草铺面前,眼前满满都是六年前的那一幕。
虽说他心里最喜欢的人选不是对方,但刘光世出身将门,有这样的将门子弟投靠到自己麾下,必然能吸引到更多同样身份的人。
“这尊驾总得留个名姓住处吧。”
“我家郎君三日后就要去拜会当朝的赵相公,他是前不久从河北回来的!”
随即,她面向黄河,开始虔诚地祷告起来。
赵明诚起初觉得好玩,但后来夜深人静思考的时候,他才悚然发觉,汴京里这种日常对话实在是太多,根本不会引人注目。
“荒唐,才两倍?”旁边有人冷笑一声,当即高声道:“四倍,我家主人就是本朝宰相王相公,谁敢争?”
刘光世也没办法,他原本以为赵构已经控制了河北,谁知道这天杀的康王居然也留了一手,等骗来刘光世的兵马才说自己需要他帮忙夺权。
赵明诚笑了笑,问道:“怎么,你家主人究竟要求他做什么事?”
但没办法,相比于官家,燕人甚至可以说是厚道,除了传递家书外,赵明诚想要什么金石图录、名家书画,燕人都能不计代价地帮他找来。
“您慢走。”
反正,张孝纯满门死绝,这口锅背在大家身上,谁都跑不了,若是这次战败,朝廷的清算应该不会再有半分手软。
掌柜脸上笑容更深,虽然没说话,但赵明诚分明从他脸上看出“再让你待三年又能怎么样”的表情。
赵明诚叹了口气,反正还有时间,他就静静地看着这些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相互拼命竞价。
岳飞还远在河东,天知道回不回来。
赵明诚点点头,他想了想,也道:“最近京中已经下令勤王,河北军已过黄河,两军再过不久没准儿就要打起来了,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这个.尊驾就不要问了,若是舍得割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便是。”
众将顿时面露愕然,面面相觑,都看到彼此脸上的愕然表情。
怕了吧?
那人得意洋洋地看向赵明诚,拱拱手,道:“若是尊驾舍得割让,在下愿意出价十倍!”
这种家书,他无论在何处,每个月却都能按时收到,这其中必然动用到了一定的财力人力物力,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汉王确实是舍得下本钱的。
当即,朝堂上安静下来许多,众人包括赵明诚在内,都立刻看向官家。
刘光世那时候就被困守在德州城内,他自然也怕河北军趁势把他这边给吞了,所以随后就拼命招揽溃卒和盗贼组成军队,尽可能地用兵力唬人。
刘光世的运气不能说不好,只能说让人有点看不下去,毕竟自始至终也没做什么出彩的事。
赵明诚摇摇头,道:“若有名家字画,不拘数量多少,拿来我府上换就行了,古董之类的东西亦可。”
赵构收起思绪,看向刘光世,吩咐道:“汴京今日随时都有可能派出兵马奔袭,我已分兵驻守各处要冲,但若是要继续南下和防备的话,南面就缺一个地方用于屯粮,方便继续进军。
皮草铺的掌柜注意到了赵明诚,当即吆喝道:“今日进了上等的狼皮,客人进来瞧瞧?”
“太贵了点。”
反正天下数十万厢军有不少都是招安来的,那些河北丘八自然也能被招安过来,大家和气生财嘛,这道理谁不懂?
“蔡相公言之有理,臣附议!”
队伍的末尾,一名年轻将领低声问道,他旁边的同僚摇摇头,随即也是低声回答道:“大抵是在.祭河?”
“混账,蔡相公也是你能说的?”
河北起初要乱起来的时候,朝廷以梁方平挑大梁,调动各处兵马,想要强行在河北驻军,消弭这场自上而下的危机,但河北一战,岳飞转战数百里奔袭大名府,以至于梁方平弃城而走,朝廷官军全军覆没。
您老人家要是不懂兵事还可以理解,但算数总会做吧?
“是好皮子么?”赵明诚淡淡道,语气如同已经说了无数遍。
有个成语叫饮鸩止渴,赵构现在也是如此,他知道刘陵不安好心,但自己眼下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接受刘陵的帮助,替他去打这场仗,要么就是被一道诏书传回汴京,哪怕不死,下半生也必然是永远软禁的结局。
早先河北北部七州被割让给了刘陵,好在如今刘陵的注意力似乎在关陇一带,赵构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河北站稳脚跟,以后再找机会跟刘陵慢慢打推手。
这叫接头暗号、
赵构也不是傻子,他筛选掉了一批老兵油子,防止自己把兵权交给他们后出现武将倒戈的情况,他面前的将领们大多是中年甚至是青年,心里至少都有一股野劲儿。
赵构回答道,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黄河。
当即,已经不怎么年轻的刘光世迈步走出,在众人各有异色的注视下,对着赵构躬身施礼。
眼见着又吵了起来,赵官家终于再度发怒,重重锤了一下面前的书案,高声道:“住口,朕已经有了万全的法子。”
没过片刻,一个声音让他忽然精神起来。
高台上方,老妪忽然提高了嘶哑的嗓音,尖声道:“请黄河娘娘,助我军大获全胜!若天子大捷,当以一百童男童女还愿!”
但这位官家现在的威望还是有点高的,他面前这些将领也大多是杀了城中守官响应赵构,双方的利益早就捆绑到了一块儿。
刘光世的那些杂牌军野战必然先溃,但做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却极为熟稔,更何况还有终于又撑起了牌面的河北世家做帮手,赵构也算是勉强控制住了整個河北。
赵明诚有些示意地拎起两件狐皮袄子,外面有几个大户人家的家丁,一见他拎着皮毛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眼里放光,当即扑过来。
“唉”
“十倍?”
汴京城里非富即贵,明明是被人当傻子骗的交易,但大家似乎还就好这口,每次从这皮草铺里买到的一套衣服,都是大家伙逢年过节见亲戚会客时候穿在身上自觉有面子的。
朝堂上,赵明诚默默地想着最近几日的琐事打发时间,在他面前,蔡京等人又在朝堂上吵了起来,一方说要勤王,一方说不能勤王,还得想办法招安。
赵官家冷声道:
“以神御敌,河北贼军必然不战自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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