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长平觉得南景厉害的时候,却又听见南景的声音从下头传了出来,“说不准是奴婢太过于谨慎了……”
长平这才长吁了口气。
只是他还是将南景有所察觉的消息告诉了谢七爷,在延禧宫,他呆的都是长毛了,平素又无聊得很,实在是不想再呆了。
谢七爷接到信笺,有所沉吟,提笔写了要长平回来的消息,只是这延禧宫附近又被他安插了别的人了。
不是他放松了警惕,而是如今他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交给长平去做。
那就是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
他已经派人查出来了,那夜在寺庙的确是有陌生男子装成小沙弥进了皇后娘娘所在的院子,只是那男子后来无缘无故就消失了,他派去的人一查,只说寺庙中压根就没有这样一号人。
这可就有些意思了。
长平听了这话,虽震惊,但很快就下去了。
到底是谢七爷的贴身暗卫,没出几日他便将消息带回来了,“……皇后娘娘那群人倒也是歹毒,寺庙中那个男人第二天就不见了,我去查了查,那人的尸首都已经腐烂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惦记她肚子里孩子的生父！”
都说蛇蝎女人心,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太后娘娘一直和皇后娘娘不对付,自从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之后,更是隐隐压上了太后娘娘一头,您说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太后娘娘……”
“不用了,这件事我自有打算！”谢七爷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没过几日,这皇后娘娘就隐隐有些肚子疼了,可太医直说并无大碍,可不管太医怎么说,皇后娘娘都直嚷嚷着肚子疼。
太后娘娘自然是不悦的。
这定然是皇后娘娘闹出的幺蛾子,想要阖宫知道自己并没有照顾好的,甚至说要请道士来宫里头做法事的话都说出来了,为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祈福。
可皇后娘娘却道不用,直说请个道士来坤宁宫看一看便是了。
那道士来了,说了一大堆,反正最后的意思就是这宫里头有人克着了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了,那倒是拿着罗盘算了又算,却说克了皇后娘娘肚子里孩子的那人就是羡姐儿。
这下子,阖宫众人看向羡姐儿的目光都变了,就连程婉秋也借口少抱了羡姐儿几回。
太后娘娘知道了这件事,却是气得直拍桌子,“老七真是好本事啊,居然算计到了哀家头上来了。”
可奈何那老道士在大晏朝极为出名,她也反驳不了什么。
苏姑姑只能笑着说道:“兴许是真的有这么回事儿了？七爷向来极看不起那些和尚道士,哪里会与那些人有来往？是您多想了！”
太后娘娘很想将谢七爷找来质问一番,只是想着若这件事当真和谢七爷没有关系,这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说了,只会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这些日子来,她和谢七爷的关系本就不大好了。
更何况,谢七爷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和皇后娘娘扯上关系的。
如此一来,羡姐儿回府的日子就定在了三日之后。
顾初云也听说了这消息,她也觉得不大对劲,好端端的,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能有什么问题？莫不是谢七爷知道了皇后娘娘肚子里孩子有问题,所以以此要挟皇后娘娘？
这念头一闪,她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毕竟谢七爷这人手段了得。
可谢七爷既知道了这件事,为何不告诉太后娘娘？
正当她纳闷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铃铛发出那“叮铃铃”的声音,接着便是羡姐儿那小短腿迈了进来,“云贵妃娘娘,云贵妃娘娘……”
她跑的摇摇晃晃的,聂奶娘在身后却是如临大敌,一个劲儿说,“慢点,羡姐儿慢点。”
顾初云见状,抱起她来,笑着道:“怎么想着到我这儿来了？”
说着,便将手边案几上搁的豌豆黄捻起来喂了羡姐儿一块。
羡姐儿嘴巴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道:“我就要回去了,所以才想着来找你玩……你以后会去我家看我吗？”
顾初云一怔,继而说道:“我日日呆在宫里头是不能出宫的,若是你想念我了,来宫里头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来瞧瞧我便是了。”
羡姐儿只觉得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那……若是到时候我不记得你了怎么办？”
“羡姐儿不是喜欢我吗？怎么会不记得我了呢？”顾初云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羡姐儿吃痒,笑着在她怀里东躲西躲的,“羡姐儿记不得娘亲,怕也会记不得云贵妃娘娘……”
这话哪里像只有三两岁的小孩子说出来的,偏生她又说的奶声奶气,倒更加让人觉得辛酸了。
玩闹了一会,玉萤便带着羡姐儿去院子里看新开的菊花。
聂奶娘要跟出去,顾初云却是将她喊住了,“……平日里羡姐儿身边都是你在照顾？”
聂奶娘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顾初云有些惋惜的摇摇头,道:“她的确是该多个母亲在身边照顾着,我觉得那英国公府的姑娘不错。”
这谢七爷娶了亲,自己便不会胡思乱想了罢？
聂奶娘忙道:“谁说不是了？只是这当主子的心思,哪里容得了奴婢胡乱猜测……说到底七爷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当年七夫人临死之前只嘱托七爷,要七爷给羡姐儿找个好相与的母亲,莫要苛刻了羡姐儿,可七爷只说以后不会再娶,当时七夫人只苦笑了一声,哪里肯相信七爷的话？”
说着,连她也叹了口气,道:“其实怨不得七夫人不相信,连奴婢都不相信了,可谁知道七爷竟真的不肯再娶了……这七夫人也是个可怜人,若是见到羡姐儿这般可爱喜人的模样,定很高兴。”
顾初云知道她口中的七夫人就是谢七爷的原配妻子——章氏,在宫里头,谢七爷这名字倒是经常能听到,可章氏,她好像并不曾听人提起过,就算是真有人提起过,只说章氏是个可怜人。
丈夫位居高位,且身边连个姨娘都没有,头上也没有公公婆婆,连大姑小姑都没有,虽说如今谢家还未分家,可谢家大房多年来未出一个有本事的人,这谢家三房又是庶出,哪怕她在谢家横着走,都不敢有人敢说什么的。
只可惜这样一个人却早早去了。
想着章氏,顾初云只觉得有些好奇了,可到底还是忍住了话头,轻声道:“七夫人临终前说的那话只是怕人苛责了羡姐儿去,可若羡姐儿身边没个当母亲的教导,还真有诸多不便,不说别的,等着羡姐儿再大几岁,终归是要出去交际的,到时候谁带羡姐儿出去？就算是大房和三房有人,可每个当娘的都是向着自己女儿的,哪能真心实意为羡姐儿着想？”
“那英国公府的姑娘虽年纪小些,但也有年纪小的好处,要想为谢七爷开枝散叶,起码也得等身子骨养好了再说,这起码也得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等着几年之后,羡姐儿年纪也大了,英国公府的姑娘在京城夫人太太中也站稳了脚跟,对羡姐儿来说乃是百利而无一害。”
她是真心喜欢羡姐儿的,换做是谁,那胖乎乎的一团这般粘着自己,都会喜欢的。
可前提是羡姐儿喜欢你,才会粘着你。
聂奶娘暗道一声这云贵妃娘娘真是好人,也不悔自己偷偷瞒着太后娘娘带着羡姐儿过来了,都说小孩子不知事,可小孩子才聪明了,“说句不该说的话,七夫人对奴婢有再造之恩,七夫人将羡姐儿托付给奴婢,奴婢是一日都不敢怠慢的。”
“说句没规矩的话,羡姐儿吃了奴婢的奶,在奴婢心里可是将羡姐儿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的,奴婢和您想的是一样样的,只是奴婢到底是下人人微言轻,莫说是与七爷说这样的话来,平日里见了七爷都是七爷问一句奴婢答一句,旁的连一个字都不敢说。”
顾初云道:“那你便让羡姐儿多喜欢英国公府姑娘一些,这当父亲的哪有不疼女儿的？你日日在羡姐儿跟前念着英国公府姑娘的好,就像是鹦鹉学舌似的,羡姐儿听的多了,自然也会说了。”
聂奶娘觉得这法子可行,带着羡姐儿回去了慈宁宫之后,羡姐儿也累了,便闹着要睡觉。
聂奶娘便将方才顾初云的话一字不落与羡姐儿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说了,羡姐儿虽只是个姑娘家,但却是谢七爷唯一的嫡出女儿,这身边光是大丫鬟就有八个,二等丫鬟十二个,小丫鬟就不计其数了。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时候的谢七爷下了朝正准备过来瞧瞧羡姐儿的,听到那番话,却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这一路上,谢七爷都阴沉着脸,脑海中回想着都是聂奶娘方才的话,“……那云贵妃娘娘也说英国公府姑娘好,更教了咱们日日在羡姐儿跟前念着那英国公府姑娘的好,羡姐儿听的多了,自然也就在七爷跟前念叨着喜欢她了,到时候七爷兴许会听羡姐儿的……”
她当真这般讨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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