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顾初云知道文氏是个什么嘴脸,只淡淡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文氏哪里肯罢休,一想到小女儿的亲事,恨不得就像是猫爪子在挠似的,“原先你不是很喜欢吃厨房做的水晶云片糕吗？我日日派人送这糕点去你院子,听说你向来吃的极少,可是觉得不好吃了？”
“若是真觉得不好吃也没关心,那厨娘还有另外一道炸乳酪也极为有名,不如待会儿派人送给你去尝尝？”
顾初云只抬脚朝外头走去,淡淡道:“多谢太太费心了,如今我已经不大爱吃这些甜的了,听说光是那一道水晶云片糕就已经很麻烦,厨娘每日光是花费在这上头的时间就得好几个时辰,我之前要南景与她说过几次,可这水晶云片糕还是日日送来的,还是您与她说一声罢,不用这般麻烦的！”
“哪里麻烦呢？她本就是顾家的厨娘,为主子们做些吃食难不成还麻烦了？这顾家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文氏向来不将下人当人,如今见着丈夫的身子有好转的可能性,这老太太一半的嫁妆也不用送出去了,心情自然是好得很,“若你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下面的人一声,虽说这顾家比不得宫里头,但好歹也是有些底蕴的,想吃什么想用什么,总归是不会缺的。”
这谄媚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太明显了。
顾初云知道这文氏向来厌恶自己,哪怕是自己入宫之后一时风头无二,可文氏却不曾派人捎句话给她,想必文氏如今是有事要求着自己罢！
无功不受禄！
顾初云也不想白白受文氏的好,只戏谑道:“总觉得太太如今对我可比婕姐儿好多了了,莫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的？若是能帮的,我一定帮！”反之,若是她帮不了的,那也就没办法了。
文氏一听这话,可谓是喜上眉梢,只将顾初云拉到僻静地儿,“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也就是贵妃娘娘一句话的事情了,你也就只比婕姐儿大上几个月,如今你都入宫一年多了,可婕姐儿却连亲事都还没定下,叫我这个当娘的如何不着急？”
“虽说你和婕姐儿无亲无故,可到底当初你在府里头的时候,婕姐儿也唤你一声云姐姐,婕姐儿的亲事,看贵妃娘娘能不能帮帮忙？”只不过这一声“云姐姐”,顾初云却是从未听过顾婕喊的。
怪不得！
顾初云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太太心里着急我也是知道的,毕竟婕姐儿如今也快十七了,在京城中也是不小了,更何况因为老爷的病,若老爷这次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婕姐儿这辈子都毁了。”
“我虽有心帮忙,可自古以来儿女的亲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外人来插手？而我日日又呆在深宫之中,如何知道哪家的儿郎好,品行端？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要太太多费心些了。”
顾婕的亲事,顾中天也曾与他提过一两次,只说文氏和顾婕实在是太过于挑剔了,顾中天虽是正三品的朝廷命官,可这是哪儿？是京城啊,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个官儿来,都比他大些。
更何况,顾家在京城实在是没什么底蕴！
文氏和顾婕瞧上的那都是一等一的好亲事,旁人为何瞧上顾婕？顾中天选的亲事,可文氏和顾婕那是一万个看不上。
顾初云才不傻,哪里肯趟这个浑水？
文氏的面色微微有些变了,“我知道,贵妃娘娘说的我都知道,说出来也不怕娘娘笑话,我与婕姐儿都中意文家的五小子,婕姐儿性子略有些骄纵,若是能够嫁给她五表哥,也算是亲上加亲,到时候也有个人照料,如此我是再放心不过了。”
“说起来这件事也不需要贵妃娘娘麻烦什么,看到时候您回宫之后能不能在皇上跟前美言两句,要皇上赐婚？若真的如此,那可是天大的福气了！”
她这上下两片嘴皮子一打滚,说的话未免也太过于天真了些。
顾初云瞥了她一眼,微微扬声道:“原来太太替婕姐儿瞧中的是文家五表哥？可二舅母知道这件事吗？若是二舅舅和二舅母都不同意的话,就算是我真的冒冒然进宫与皇上提起赐婚的事情来,只怕到时候那不是结亲,是结仇了。”
文氏一听这事儿有戏,忙道:“同意,她二舅舅和二舅母是极同意这门亲事的,不过想着是老爷最近身子不大好,怕上门提亲惹人说闲话,所以这才没来的……若是贵妃娘娘能够说得皇上赐婚,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事到如今她可不管自己那二嫂同不同意这门亲事了,到时候皇上一道圣旨下来,你难道还敢说个不字？
顾初云点点头,道:“好,那等我回宫了便与皇上说说这事儿罢,只是我先与太太将话说在前头,若是到时候皇上不答应这事儿,那我可就没法子了。”
文家还勉强够皇上赐婚的格,但顾家却是差的远了。
文氏喜的不能自持,一个劲儿奉承道:“谁不晓得这宫里头皇上最疼的便是娘娘您了？若是您肯与皇上提这事儿,皇上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就看您愿不愿意说了。”
“方才您都说了,婕姐儿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似的,我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更何况,老爷对我着实是好,我若是不与皇上说这事儿,那就是说不过去了。”顾初云自然是满口应承了。
又说了好一些应承的话,文氏这才喜滋滋走了。
等她一走,南景就忙开口道:“娘娘,您当真要帮婕姑娘谋划这门亲事？当初太太她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些,如今居然还有脸来找您帮忙？”
“谁说我要帮太太了？”顾初云只冷冷一笑。
南景愣了愣,道:“您的意思是,您只答应了太太那边,至于回宫之后到底与皇上说不说这事儿,全看您的意思,到时候太太不能插手！就算是太太再怎么着急,难道还敢逼您不成？”
说着,她脸上总算是浮现了几分欢喜来,“高,当真是高啊！”
顾初云只含笑在花园子里散步,嘴角微微翘起,“难道在你心里,你们家娘娘就这么点本事了？如今不少人在旁边听到闲话了,知道我答应了要在皇上跟前开口,若是我到时候出尔反尔,我的名声往哪儿放？”
“到时候若是太太倒打一耙,只说顾家养了我这么多年,我贪了顾老太太一半的嫁妆不说,还恩将仇吧,坑的婕姐儿一直嫁不出去,除非到时候婕姐儿真的找到了一门极好的亲事,要不然我这蛇蝎心肠的名声怕是逃不掉了。”
很显然,顾婕能找到一门好亲事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南景一下子有些慌了,“那方才您为何答应太太那些话？”
顾初云笑了笑,道:“你觉得太太方才那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若文家那二舅母真的同意这门亲事,太太早就喜的宣告四方了,如何还会这些日子在我跟前伏低做小？太太是个什么性子,你我还不清楚吗？那是最好面子的一个人,若婕姐儿和文家五表哥的亲事定了,太太指不定在我跟前怎么炫耀了。”
“您的意思是,文家二太太不同意这门亲事？”南景想了想,才道:“所以太太这才要皇上赐婚,到时候文家二太太不管是同意也好,还不不同意也罢,都不敢说一个不字,不仅不敢表现出不悦,到时候只能将婕姑娘当成观世音菩萨一般供着,要不然就落得一个对皇上不敬的下场！”
“没错！所以你说若是这件事被文家二舅母知道了,她会怎么做？”顾初云也曾见过文家二太太打过几次照面的,若说文氏好面子,那这文家二太太便是极看重门第与修养的一个人,她对骄纵跋扈的顾婕那是一百个看不上。
想及此,她更是道:“你想啊,这文家五表哥在京城中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了,如今十七岁便已经是进士了,出生世家,生的又好,在大晏朝,这二十岁出头的探花郎也不是没有的,文家二舅母一直拖着不给他说亲事,是知道自家儿子不愁说亲事,想要等着他下场之后,谋一个名次回来,说一门更好的亲事了。”
“若是这个时候文家二太太知道太太的打算,只怕急的像是什么似的,压根就不用我出马,在这文家五表哥的亲事就会定下来的,到时候还能有太太和婕姐儿什么事儿？皇上就算是要赐婚,别人有婚约在身,终归不好强人所难罢？”
“所以说我方才故意扬高了声调,好让这件事泄露出去,传到文家二舅母的耳朵里去,好给她些准备的时间！难不成你真的觉得你们家娘娘有这么傻,当初她们母女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我推到火坑里去,还想要我以德报怨？哼,这事儿是菩萨惯会做的,我可不是观世音菩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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