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儿上前几步对着柳老爷柔声劝道：“爹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四娘可是怀了我们的弟弟，就算做错了什么事情，数落几句就是，您又何必大动肝火呢？天气这么热，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啊！”
三夫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峥儿，你可知道你口中叫的如此亲热的四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哼！春桃这个小贱人，她居然背着你爹跟你大哥纠缠不清……”
三夫人话音未落，静儿猛然转身指着三夫人打断道：“三娘，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煽风点火，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大哥的为人我最清楚，你说说看，你到底哪只眼睛看见了？”
三夫人起身，貌似正气凛然道：“我自然没看见，可是有人看见了，我又没说过云飞逾规越矩，我说的是春桃不知廉耻，她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纠缠云飞，算了，我懒得跟你说，来人，快把小红带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门口，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小红到底是何许人也？
大厅里走来一个身形小巧的女子，长相普普通通，似乎有些年纪了，一身青色粗布的家常丫环衣裳，一进门便腿一软跪在了春桃的身后，磕了个头道：“小红给老爷老夫人请安，小红给各位夫人、小姐请安。”
春桃身子微微一动，老爷皱眉道：“小红？你是我府中的丫环，我怎么未曾见过你？就是你跟三夫人汇报的四夫人与云飞之间有私情？”
小红怯生生地抬起头，她看上去年纪不算很大，但眉目间有饱受风霜摧残的痕迹，使她过早地呈现出老态。小红的目光在春桃的身上转了一圈，木然道：“小红是后面大杂院里的粗使丫环，老爷自然未曾见过。那日我在大杂院里跟几个老妈子乱嚼舌根，被三夫人房里的夏芙听到几句，三夫人便把我喊去她房里问了一些话，小红只是把自己知晓的事情说了出来，并未说过春桃，噢，四夫人，并未说过四夫人与大少爷之间有私情。”
三夫人冷冷道：“春桃在花园里抱住云飞，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非要捉奸在床才算数吗？”
静儿气鼓鼓反驳道：“三娘，你这个人一向喜欢挑拨是非也就算了，怎么在这里信口雌黄？为云辉积点口德吧，别让他知道自己有你这样一个爱乱嚼舌根、唯恐天下不乱的娘。”
三夫人气急指着静儿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爷喝道：“大家都别再吵了，听小红细说！小红，把你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如有一句假话，家法伺候！”
老爷发威了，三夫人、静儿都不情愿地闭上嘴巴，互相不服气地用眼神较劲。
小红怯怯道：“小红是跟四夫人一起卖身进府的，以前我们都在大杂院里做粗使丫环，大少爷救过四夫人一次，四夫人对大少爷有些好感也实属正常。四夫人未嫁给老爷之前，小红的确亲眼所见，四夫人从背后抱住大少爷，不过大少爷很快挣开四夫人的手走远了，四夫人在花园里哭了半天。当时冬梅也瞧见了，但见四夫人哭得伤心，我们都不敢上前劝慰。后来，没过多久，四夫人就被老爷纳为妾室了。不过，前几日，小红送东西到大少爷房里，无意间听冬梅、冬玉聊天，说起四夫人得知老爷应允大少爷和紫筠姑娘的婚事之后，去大少爷房里大闹了一场。至于再有没有别的事情，小红就不得而知了。”
小红说话有条有理，又拿了云飞房里的冬梅、冬玉说事，由不得人不信，她最后面的那句话犹如火上浇油一般，“嗤”地浇起了老爷心中的怒火。老爷厉声道：“把大少爷房里的冬梅、冬玉叫过来。”
紫筠一见这个阵势，似乎要提及春桃的所有往事，不由上前一步，低身行礼道：“老爷，按理说您的家事，紫筠这个外人本是不便插嘴的，但紫筠一向与四夫人投缘，觉得四夫人秀外惠中，为人正派，绝不会做出与人私通之事。在紫筠的老家，有句话叫作风过水无痕，往事如烟散去，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干嘛要提起来？而且四夫人跟在老爷身边多年，她的为人老爷还不清楚吗？就算老爷不相信四夫人，也不能不相信您的亲生儿子云飞呀？”
老爷听了紫筠的一席话，渐渐平静下来，三夫人又不识相地开口道：“那照紫筠姑娘这样说，以前确实是春桃在纠缠云飞了？只不过都过去了是吧？呵呵，老爷的小妾喜欢上老爷的儿子，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老爷扭头看向三夫人，淡淡道：“三夫人，我刚刚已经让你不要再说话了，你难道没有听见吗？这个家还是我在做主吗？”
三夫人听出老爷话中的责备之意，不敢再做声。
冬梅、冬玉被吴伯带到大厅，想必二人已经在路上听吴伯说了些情况，到大厅就直接跪下道：“冬梅、冬玉给老爷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出声嗔怪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大家一来都跪上了，冬梅、冬玉，你们起来说话。”
冬梅、冬玉依旧跪着，冬梅道：“刚刚我们已经听吴伯说了一些情况，冬梅、冬玉有错，进入柳府多年，却犯了柳府家规第四十三条，不得在背后议论主人们的事情，请老爷老夫人责罚。”
冬梅顿了顿，继续道：“大少爷为人真诚，人长得又好看，待我们这些下人极好，我和冬玉都非常仰慕大少爷，相信府里的大多数丫环都跟我们的心思一样，但我们真得只是仰慕而已，绝对没有亵渎之意。春桃从背后抱住少爷，这不过是我们平时也会跟大少爷玩的小游戏，从背后蒙住大少爷的眼睛，让他猜猜我们是谁？有时候少爷有急事，挣开我们的手不跟我们玩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春桃那天哭泣是因为大少爷急忙跑开，不跟她玩游戏也不跟她解释，她以为大少爷生气了，难免伤心一会儿。小红听我们聊天可能只听了一半，大少爷洁身自好，迟迟未娶，那日四夫人到大少爷房里来是恭贺大少爷终于肯娶妻了，又埋怨大少爷有了意中人也不肯跟四娘说，四夫人还说她跟紫筠姑娘走得近，以后定会在紫筠姑娘面前美言几句。因为大家都高兴，难免说话的声音跟语气都大了一些，我们聊天说的是好热闹，不知道怎么就被小红听成了大闹，我跟冬玉打小伺候大少爷，大少爷的事情我们比谁都清楚，如果四夫人真跟大少爷有什么私情，首先我们两个都不会依的，老爷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四夫人做出对不起老爷的事情呢？”
冬梅口齿利落，一下子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有些解释似乎略不恰当，但老爷似乎更愿意相信冬梅的话，小红跪在那里也不敢吱声。
二夫人眉头轻皱，开口道：“老爷、老夫人，此事非同小可，光听她们几人之言，一时也难以分辨明白。此刻只有春桃在场，既然这事也涉及到云飞，不如等云飞回来再处理吧。”
三夫人正欲开口说话，二夫人拉拉三夫人的衣角，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言，此举被紫筠看在眼里，心中当下明白了几分。紫筠知道老爷发飙不是因为春桃仰慕云飞，而是春桃被云飞拒绝后，迫不得已才在花落之年嫁他为妾，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是个备胎呢？
老爷略一思索，低头直视春桃的眼睛：“春桃，自始至终你都没有说过半句话，我相信你跟云飞没有私情，但我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直到双十年华才肯嫁我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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