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樱叹息了一声,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起来……两地交而治之,所苦的倒底是百姓,只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两处地方,纵是百姓所苦,纵是那画上的背影直指百偿山有诡,可夏樱也不可能将这两处地松口交还于景枫,只有尽已之力为那里献上一些微薄的能力。
正持笔批阅的时候,突然有侍卫闯了进来,夏樱抬眼瞧了瞧,正好看见两个景枫的心腹按剑而入,而他们旁边则是梅答应,想来,必是那梅答应想叫人告诉景枫……夏樱胆敢乱动他的奏折,想借这两侍卫之口叫景枫处治了夏樱。
夏樱微微抬了抬眼睛,手中之笔依旧稳捏不乱,好一会后这才放下手中奏折,有条不紊地又拿出一本观看,见了这两侍卫,夏樱也不去答理。
“末将参见皇后,敢问……刺客究竟在哪里?”即是景枫的心腹,这两侍卫也并非一般人可比,见了这般情形,丝毫也不觉得惊讶。
梅答应哪里会想到景枫的心腹见此情景,对夏樱的态度居然还如此和善。
“谁告诉你们这里有刺客?”夏樱挑眉冷笑,直盯着梅答应,“是你告诉他们有刺客的?”
“嫔妾……嫔妾!”梅答应双手绞着绣帕,咬着下唇,神色有些尴尬。
夏樱已经给过这梅答应多次机会了,可惜,那人却不会自珍,夏樱已经有了些恼意,若是事事相让,她这靖安王爷哪还能活到今天,“你即见了刺客,今儿就带着他们去把刺客找到吧,若是找不着……那你且不就是那刺客?”
“娘娘怎可血口喷人!”梅答应一急,上前两步,冲着夏樱吼道,“嫔妾怎么可能会是刺客?娘娘若视嫔妾为眼中盯。大可动手杀了嫔妾,怎可让嫔妾蒙受那不白之冤?”
“眼中盯?就你?”夏樱一声嗤笑,眼不离奏折,可那不屑的语气却足以把梅答应活活辱死。
对于梅答应的歇斯底里,夏樱视而不见。半分情绪都不曾有过。“你不是说有刺客么?而这龙宸宫适才不过你我二人,你不是刺客,那么……我便是刺客了?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这话问得梅答应哑口无言。好半天才红着脸瞎掰道,“娘娘这可是真真误会了嫔妾,嫔妾真的看见了一个影子,一恍神就不见了,娘娘批阅奏折,这才不曾看见的。”
这么一会,梅答应已经换了一张嘴脸,一味地奉承之态,“娘娘。嫔妾真的看见了,您别误会了嫔妾的一片好心,嫔妾没见到娘娘之前,早就对娘娘敬佩到骨血之中了,嫔妾若……若是存了任何坏心,就叫嫔妾不得好死!”
这两侍卫精明着呢。看到这里已经知道了事由的原由,对着梅答应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刺客在哪,请姑娘带着咱们去找!”
这梅答应端想着在夏樱和司徒青怜身边左右逢源。一心以为自己聪明着呢,却不知道,无论是夏樱还是司徒青怜,都只将她当成一个跳梁小丑。
这会子,听着那侍卫唤她‘姑娘’梅答应便知道,这一次算是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不但没有参着夏樱一本,反而让景枫身边的两个人对自己产生了反感的情绪。
“请吧!”这侍卫眉峰一皱,“皇后娘娘吩咐了,姑娘必定得找着这刺客不可!”
夏樱这才抬头多看了这两侍卫一眼,问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这两侍卫一一答了。
“回娘娘,末将楼光启!”
“末将,于全泰。”
“楼光启,于希泰?”夏樱的笔尖缓缓放慢,咀嚼着这两个人名,“这名字可是景枫所赐?”
楼光启与于全泰相互望了一眼,心中一惊,却老实回答,“是,确为陛下所赐!”
夏樱双眸一眯,天生的威仪叫人无法逼视,“光启,全泰……他这算是弄两个人时时提醒自己!楼光启,于全泰,他好大的味口!”
……
“去吧!”夏樱指了指楼光启,“你就跟着她去找刺客。”
“你!”夏樱再指着于全泰,“我要你去把景枫找来,叫他立刻来见我!”
梅答应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楼光启去了,天晓得,她得去哪里找个刺客!
那书桌上的折奏虽大部分是关于百偿山与华因河的,但是,也偶夹杂着几本别样的奏折,这些,夏樱只是略看了一下,并不掺和。
“你找我!”夏樱批完奏折,满脑子便又是那些墙壁上欧阳逸仙所作的画,正恍神时,便听见了景枫的声音。
景枫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早上说过今晚侍寝,这太阳还没落山,你便到我这里来了?”
夏樱闻言,抄起砚台便对着景枫的鼻子砸去。
景枫轻巧的躲了开来,几步走到书桌前,见到夏樱动笔批了奏折,景枫杏目之中居然露出了几分欢喜。
随手捏了几本夏樱已经批过的奏折观看,景枫眸中的戏谑缓缓地收了起来,待他看毕再瞧夏樱之时,眸中便似是在看一件天下难得的奇珍异宝,好些他没有想到的东西,夏樱都用朱丹笔在旁勾画了去。
“这些你怎么不批?”景枫指着旁边夏樱没有动过的奏章。
夏樱扫了一眼,“你让我当皇帝,我就批。”
嗤笑一声,景枫笑称,“除非有一天你可以为我去死,那时,漫说是区区皇位……”
夏樱打断景枫,“你让我批,就不怕我弄得民不聊生么?”
“你不会!”景枫说的肯定,“当年你被迫屠城,却在雨中淋了五日,战胜之后又秘密叫人给灾民发放官银,那些百姓不也不是大夏的么?夏樱……你心太软!”
夏樱楞了一下,她自认铁石心肠,却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有人说她心软。
翻了个白眼,夏樱不愿在此问题上多做纠结,“欧阳逸仙呢?”
“去昆华宫了,你不知道么?”景枫反问一声,“你没瞧见他?”
夏樱没有从景枫脸上看到说谎的痕迹,拿了那些她批阅过的奏折就走,一句话不愿多说。
没等她离开,夏樱的手腕便一把被景枫握住。
他捏得那么紧,来自手心的触感,让景枫心中软软糯糯的,虽知不好,可是,他却……迷恋这种感觉!是的,迷恋!不觉间唇角含笑,哪怕他仍穿着一身金色龙袍,可是,恍然间,夏樱突然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那个湖蓝锦衣,笑如春风的男子……那个样子,分明是景枫的假面,可是,这一刻,居然,那么真实。
“夏樱!”景枫唤了一声,眼底具是笑意,唇角轻挑虽不明显,却使这个人看起来如此温和……
夏樱瞧着,心口钻心一般地疼了起来,景枫此刻的样子,竟有三分类似……沐煜。
想着那个白衣男子,夏樱恍惚起来,竟没有将手腕从景枫手中甩开,呆呆然地望着雪白的宫墙,似是多看一会,那个白衣如霜的男子便会从墙壁之中走出来一般。
景枫欺身而近,趁势将夏樱抱在了胸口……
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景枫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之声,如雷似鼓……缓然间又似感觉到了同样的一颗心也在他胸前跳动,“夏樱!”
虽然他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可偏又只可唤出一个名字。
……
这一刻,连武功卓绝的景枫也没有发现……侧门的帘外,站着一个着了一身盛世蓝樱的女子。
许久不曾在景枫面前露面的伊尚果,宛一进来,看到的居然是这么一幅情景!
那是景枫么?
那是……皇帝么?
是啊,是他……
可是,为何,伊尚果却从没有见过他那样的神态?总觉得……他成了另一个人,可偏偏这一个人的这般神态,又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心似刀割,年年月月复相煎……
包括司徒青怜,包括影凭,包括景枫自己……天知道,再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比她对他更加痴傻了!
伊尚果觉得自己应该流泪的……
她也觉得,换成她从前的样子,必是要闯进去,拉开那两个人,再一刀,一刀,咬牙切齿地,把他怀中的女人活剐了的!
可是,没有!
伊尚果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会如此平静,她居然会这般退出去,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过。
哪怕景枫感觉到肩下一片生疼,可是,他却依然笑着,手臂不松反紧,更加用力地环住夏樱。
过了大半天,直到景枫再也坚持不住,这才将双臂放了开来。
垂头一看,果不其然,在他的左肩之下,那金色的龙袍上早已浸红了一大片,那般鲜明……可见,这一口,夏樱咬得着实厉害。
伸出指尖从肩下抹了一下,瞧着手指上的血迹,不知道景枫想到了什么,他居然仰头大笑了起来,之后,景枫又叩住夏樱,一手按住夏樱的剑,另一只手的拇指从夏樱的唇瓣上划了划,抹了抹夏樱依旧带血的唇瓣,轻笑道,“夏樱,你是饮过我的血了……从今往后,哪怕你化了烂了,我的血照样存在你的骨血之中,生而长存,死而不朽,你若不解恨,我便是让你咬下一块肉又何妨?”
夏樱听了,一阵恶心,往地板之上吐了好几口,可是,纵然唾液之中的血迹已经淡了,夏樱却觉得,依旧是满口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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