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云公主斩立决一事,传遍洛阳城。
午时未至,百姓们已经聚集在午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沈慕和乔飞羽坐在监斩台,一脸的冷漠。
叶姝影站在一旁,看着一身白色囚服的昭云公主。
昭云公主双手被缚,跪在地上,面上无悲无喜,冷寂的眼眸黯淡无光。
却没有半分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惧意,从容得不可思议。
叶姝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就算是幡然悔悟的凶犯,也很难做到如此平静,坦然赴死。
除非……
她看向沈慕,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着她。
她使了个眼色,走到监斩台的后边。
“怎么了?”沈慕压低声音问道。
“倘若凶手不是昭云公主,杀错了人,怎么办?”她忧心忡忡道。
“昭云公主必须死。”他沉沉道,“这些年,她替陛下培养死士,却私自下令,让那些死士去做一些鸡零狗碎的事。陛下已容不下她。”
“皇权受到了挑衅,她不是凶犯也得死。”叶姝影顿感悲凉。
救了皇帝的命又如何?
泼天的圣眷恩宠又如何?
皇帝要你死,你就要死!
而这桩凶杀案,给了皇帝一个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这时,围观的百姓骚动起来。
“午时到了,为什么还不行刑?”
“这个毒妇残害几条人命,砍头已经便宜她了,应该将她五马分尸!”
“把她的头颅砍下来,扔在粪坑里遗臭万年。把她的尸身扔到乱葬岗,让野兽把她吃得吃得
干干净净。”
百姓们群情激愤,叫嚣声、辱骂声汇聚成洪流,把昭云公主淹没。
沈慕坐回监斩台,扔下火签令。
刽子手扬起大刀,银光和日光交相辉映,刺人的眼。
叶姝影看见,大刀落下的瞬间,昭云公主视死如归地闭了双目。
她的脚底升起一丝寒意。
也许,昭云公主知道陛下要她死,知道自己活不了,便没了求生的意念。
突然,叶姝影看见围观的百姓里有一个打扮诡异的人。
他穿着一身黑衣,戴着斗笠,而且斗笠压得极低,连下巴都看不到。
她走到少少身边,轻声说了一句。
少少的目光锁定那个神秘男子,而此时,那人转身挤出人群。
她火速追去。
百姓们亲眼目睹昭云公主伏法,一边满意地议论着,一边散去。
不多时,少少回来,说那个神秘男子轻功不俗,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叶姝影若有所思,沈慕轻拍她,“先回去,见见蔡志安。”
他们登上马车,小五气喘吁吁地飞奔过来,“大小姐,大小姐……”
“你不是跟着哥哥吗?哥哥出事了吗?”她预感不祥。
“大公子……他巡铺后想找一家茶楼歇脚吃饭,却进了一家金玉首饰铺子。”他跑得快断气了,满脸通红,“奴才去街上买果子,回到那家铺子就找不着大公子了。”
“哪家铺子?”
“如意坊。”
“小影你别着急,倘若洛风是在如意坊失踪的,一定有目击者。”
沈慕尽力宽慰她,缓解她的焦虑,“去如意坊。”
“我们一起去。”乔飞羽和少少都上了马车。
如意坊位置偏僻,但规模甚大,三层楼阁,是近一年来洛阳城声名鹊起的首饰铺子,以新颖、华贵、繁多的样式赢得众多贵妇、小姐的青睐。
叶姝影先察看了如意坊的各个楼层和隐蔽角落,接着讯问了掌柜和伙计。
据他们说,叶洛风先在一楼看了一圈,没有中意的。
掌柜得知他想买样式独特、精美的首饰送给妹妹,便带他来到二楼。
叶洛风在二楼看了几款,都不甚满意。
因为掌柜要接待一位老主顾,带她到三楼看定制的一套头面。
叶洛风便在二楼继续看,姓王的伙计陪着。
楼下有人喊王伙计下去,留下叶洛风一人在此。
没多久,王伙计回到二楼,却找不到叶洛风,以为他走了。
少少、乔飞羽盘问了如意坊所有人,后院的杂役也问了。
最后,一个杂役道:“我在后院洒扫,看见两个人抬着一只麻袋从侧门出去。”
对方速度奇快,这杂役想喊人时,他们已经跑远了。
“你看清他们身形如何,容貌如何吗?”叶姝影急切地问。
“他们太快了,我只看见那二人高高瘦瘦,穿黑衣。”杂役指向沈慕,“跟他的身形差不多。”
她看向沈慕,他也看着她。
他挺拔颀长,比乔飞羽高出半个头。
在众多男子里,确是鹤立鸡群。
除此之外,再无其
他目击者和有用的线索。
叶姝影回到二楼,仔细地勘察。
地面有不少鞋印,颇为凌乱,但货架齐整,首饰货品也整整齐齐。
由此可见,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哥哥,在他毫无防备之际打晕他。
她来到窗前,往下看。
“窗子有两组鞋印,地面也是两组鞋印,且墙面也有鞋印。”沈慕分析道,“那两个黑衣人轻功不俗,带着洛风从这里跳到地面,再从侧门离开。”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只有那个杂役看见。”少少接着道。
“小影,你有何想法,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他看小影眉心紧蹙,却默不作声,心里实在担忧。
“直觉告诉我,是那个真凶掳走了哥哥。”叶姝影极力克制着,才勉强维持着冷静。
“什么?”乔飞羽震惊了,“昭云公主不是真凶吗?”
“多多,昨日我想跟你说,你给凶犯画的画像……”少少道。
叶姝影从布包里取出一张画像,“你在昭云公主府见过此人吗?”
少少美眸微睁,“这男子是昭云公主的亲弟弟。昨日那张画像跟昭云公主的亲弟弟有二三分像,但这张有七八分像。”
“等等,让我捋捋。”乔飞羽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正经历着一场风暴,“残害蔡志安等死者的凶手不是昭云公主,是昭云公主的弟弟?!”
“陛下赐昭云公主国姓萧,萧云秀,她的弟弟名萧云天。”沈慕的眉宇堆积着层层叠叠的霾云
,“前些年,萧云天住在公主府,后来不知为何,他搬到别院,不常来公主府。”
“萧云天把哥哥和蔡志尧等人掳到别院,百般折磨、虐打……”
叶姝影的眼里交织着恐惧与愤怒,心慌意乱地往外狂奔。
沈慕疾步追上,拉住她,“我用轻功带你去。”
她点头,主动抱住他的腰。
少少看见他们化作幻影,瞬间消失了,便也要施展轻功。
乔飞羽拽住她,“我也去,别丢下我呀。”
“你又没轻功,难不成要我提着你的脚飞?”她翻了个白眼。
“我……”
事急从权,他抱住她的腰。
催眠自己,抱的是女魔头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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