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把叶姝影抱到凳子上,紧张地掀起她的裙摆,察看她的腿伤。
她把裙摆放下去,“你这么关心我,让人难以相信,你是杀人魔王、鬼面阎王指挥使。”
听着她清冷的声音,他知道了,她是故意摔倒的。
“我害你受伤,自是想着你尽快痊愈。”他起身,气定神闲地说着。
“同样的借口说得次数多了,同样让人无法相信。”她摘下他的鬼面具,“你把我当作喜欢的女子,尽力弥补,可是她并不知道。这种替身,我不需要。”
“……你不是替身,我知道你不是她。”
话一出口,沈慕就后悔了。
或许让她误会会更好。
叶姝影挑眉,“但还是因为别的女子,不是吗?”
他无言以对。
他只想待在她身边,守着她,护着她。
应该怎么说,才能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从此刻开始,你我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比较好。”她划了一条楚河汉界,“男女之间,要有边界,希望你时刻谨记,务必遵守。”
“……好。”沈慕心头酸涩。
“还有,今后你不要再针对顾兰庭。”叶姝影的眸色越发的冷,“我决定了,顾兰庭是我最好的选择,我会试着跟他相处。希望你不要阻扰。”
“他并非你的良配。”他好似被打了闷头一棍,头疼心更疼,“这是终身大事,你最好慎重考虑。”
“是不是良配,相处过才知道。”
“你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何必急着嫁
人?”沈慕凝视她,黑眸缠绕着复杂的思绪,焦虑,痛楚,慌急。
“我何时嫁人,嫁给谁,轮不到你操心吧?”叶姝影似笑非笑。
他看见外边有脚步声靠近,猜到是少少回来了。
他问:“现在去大牢吗?”
叶姝影叫来少少,“扶我去后院,先会会赵夫人。”
少少索性把她抱起来,稳稳当当地往外走。
丝毫不比男人差。
沈慕跟在后面,心里纷乱如麻。
在少少进来之前,他就戴上鬼面具。
虽然,如今他是另外一张脸。
后院厢房,梅氏躺在床榻,情绪平复了,但胸闷喘不过气,颇为难受。
看见三位大人进来,她勉力撑着起身。
她是凶手,却在房间躺着,对于他们的特殊照顾,她是感激的。
少少把叶姝影放在凳子上,尔后帮梅氏调整,半躺在软枕上。
“叶少卿,指挥使,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梅氏的语声有气无力。
“若你觉得不适,可以说出来。”叶姝影温软道。
“你们是不是想问剧毒是从哪儿来的?”
“不急。赵夫人,您知道青云观吧,去过吗?”
“青云观那么远,我这病恹恹的身子遭不住马车的颠簸,只去过一次。”
“你吩咐心腹去青云观,是不是?”沈慕问道。
梅氏轻轻颔首,惨白的脸庞透出三分灰暗。
叶姝影莞尔道:“徐婆子代您去的吧?您如何知道青云观的?”
“徐英在街上偶然听说青云观消灾解厄,很是灵验
,回来跟我说。我觉得生死有命,不太相信青云观真能治好我的病。”
“她瞒着我去青云观,回来跟我绘声绘色地说五绝真人说过的话。后来,我的病有所好转,勉强撑着去了青云观。”
“我诚心向五绝真人祈求,康康健健再活五年,只要五年,我就能等小女长大,为她寻一门好亲事。”梅氏语声沙哑,说两句就喘一下、停一下。
“五绝真人如何说?”叶姝影问道。
“五绝真人说,我去得太晚了,大限将至,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梅氏的双目闪着悲酸的泪花,“我恳求她指点迷津,如何为小女谋得一辈子的平安喜乐。”
“五绝真人教你毒杀梅清秋吗?”少少爽直地问。
“那倒没有。”梅氏认真地回忆,“五绝真人为小女卜算一卦,说小女寿数比我长,一生富贵无忧,不必担心。”
“你为何起了毒杀梅清秋的心思?”沈慕问道。
“五绝真人说了不少晦涩难懂的劝世良言,我唯一能听懂,印象最深刻的只有一句,直白一点便是:若要保证小女的富贵之气运不被人夺走,便要为她铺就一条没有任何障碍的坦途。”她说。
“没有任何障碍,便是要扫除障碍吗?”叶姝影眸心一闪。
“当时我也是这么问的,但五绝真人不再说了。道姑送我出去,我问道姑,她说真人修为高深,不能泄露天机,只能点到即止;即是坦途,便是不能
有障碍。”梅氏道,“道姑的意思是,要扫除障碍。”
叶姝影本能地看向沈慕。
果然是五绝真人在“消灾解厄”时教唆信徒杀人。
他轻轻地点头。
“您去的那次遇到了方氏、陈氏、周氏和张氏吗?”她又问。
“我没遇到她们,此后徐英替我去过两次,都遇见她们。”梅氏道。
“您何时决定毒杀梅清秋?”
“清秋毕竟是梅家人,而且是一条人命,我心里过不去。可是她逼人太甚,加上徐英跟我详细地说了顾二夫人、孙夫人、戴夫人和魏夫人在青云观商议的事,我左思右想,便狠下心来。”
“就是如何毒杀姨娘吗?”少少问道。
梅氏颔首,“她们饱受妾室的欺辱、迫害,没法过了,不想再忍。”
叶姝影问道:“剧毒千叶红是五绝真人给你们的吗?”
“徐英说,顾二夫人等四人向五绝真人求取两次,才得到五绝真人首肯,把毒杀的法子教给她们,还把千叶红赠予她们。徐英替我参与她们的谋划,回府再跟我说。”
梅氏哀求:“叶少卿,徐英是我的陪嫁丫鬟。她所做之事,都是听命办事,虽是共犯,但也是忠仆。恳求你们饶她一命。”
“我不能答应您。徐婆子与您相依为命,您有事,她会独善其身吗?”叶姝影反问。
“是我连累了她。”梅氏哀伤地抹泪。
问得差不多了,少少让她躺下歇着。
三人来到大牢,先审问方氏。
方氏爽
快,交代得详细、清楚。
跟梅氏的供词基本一致,她去青云观是想求得心灵的宁静,暂时地逃避。
没想到意外地成为五绝真人的信徒,对她深信不疑。
方氏把饱受如兰欺压、辱骂的事向五绝真人倾诉,也领悟了五绝真人劝世良言里隐含的解脱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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