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娇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男人,不得不说,顾承允的手段很高明。
太子废黜的当口,父子亲情对于皇帝来说就是一个敏感区,以慧明帝的心性,必然一边可怜着李茂一边又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所以心里有愧却绝不会自责。
但若这时候再听到其他儿子不好的消息,他必然会怒,可正因为怒,反而会失去追究的兴趣,皇帝再无情,他也是一个父亲,不可能会舍得一次性失去两个儿子,顾承允赌的就是他那份自以为是的宽容,他赌得很准。
“修璟办事向来稳操胜券,不过这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她笑着又钻进顾承允怀里蜷缩成一只小鸟。
顾承允笑着把她圈住,“什么事?”
“祖母准备操持我的终身大事。”
顾承允一僵,现在可不是他这个三军都督求娶公主的最好时机,一是董家刚刚昭雪,他作为皇帝亲信若这时候提出要娶董家女,那就是明晃晃的给皇帝找不痛快,皇帝恨不得董家销声匿迹别一直提醒百官他曾错判,二是他与明昭公主从无前缘,此时求娶反会徒增嫌疑。
见他面露难色,董娇非但不恼,反倒咯咯笑起来,顾承允能想到的她何尝想不到,她就是想看他这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顾承允发现她的坏心,惩罚似的在小人鼻尖刮了一下,“你呀”,他宠溺道,“还请阿娇给董老太君带句话,董家阿娇心有所属,还请老夫人莫强人所难,待时机成熟,顾某自当登门拜访求娶董二姑娘。”
董娇笑意更深,她故作不愿的挑眉,“修璟倒是自信,怎么,是我除了你就不会选择其他人吗?”
顾承允嘴角扬起,“当初可是阿娇亲口告诉在下,除了顾某你谁也看不上,难不成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不作数的?”
银铃般的笑声在空寂的山巅回荡,角厅外的梅枝都笑弯了腰。
……
又是一年除夕,一大早,宣平侯府里就忙活起来。
董娇打着哈欠来到主院,只见里头堆着大大小小的礼盒,董老太君正一一检查,见都没问题,她大手一挥,“这些都放到马车上去,一会儿要送进宫里,莫要磕碰了,都仔细些。”
“是,老太君。”
下人们一个接一个捧着礼盒离开,董娇走到董老太君跟前撒娇,“祖母怎么起这么早,天都还没敞亮呢。”
“上年纪了不贪睡,倒是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离进宫还有两个多时辰。”老太太瞅了眼睡眼惺忪的孙女,“还犯困就回去再躺会,送给太后娘娘的东西祖母会安排好的,用不着你来盯着。”
知道老人家是心疼她,董娇笑着挽起董老太君的手臂,“肚子饿了,祖母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你这妮子,”董老太君失笑摇头,与她一同到长寿苑的花厅用早膳。
饭菜刚端上桌,家里的孩子们便都醒了一同到董老太君屋里请安,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生龙活虎,董老太君心情愉悦,让孙嬷嬷把她昨晚包好的红封拿来。
何嘉裕一见有压岁包拿,第一个跪到董老太君跟前,“嘉裕给姑奶奶拜年,新的一年祝姑奶奶身体安康事事顺遂万事如意长命百岁!”
董老太君被他哄得呵呵直笑,“好好好,来,这是我们嘉裕的,可拿好了。”
何嘉裕双手接过,红封沉甸甸的,他收起到一旁悄悄打开,只见里头装着一块椭圆形的小金砖,他眨巴眨巴眼睛,姑奶奶出手可真大方!
老人家就喜欢热闹,董娇给董苒娟递眼色,小丫头满脸通红地走到董老太君跟前小声道:“苒娟给祖母拜年,愿祖母岁岁平安身体康健。”
董老太君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娟儿莫要拘谨,记住,这里是你的家。”说罢也给了她一个同等的红封。
董苒娟鼻头一酸,规规矩矩的接过叩头,“是,娟儿记住了,谢谢祖母。”
有她们带头,董苒柔和董苒璇自然欢欢喜喜地来董老太君跟前拜年,最后以闵瑶抱着小念瑾咿咿呀呀说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吉祥话,董老太君笑呵呵地把压岁包发给大家。
待所有人行完礼,董娇跪到董老太君面前,“阿娇给祖母拜年,新岁来临,愿祖母平安喜乐万事无忧。祖母去岁没给阿娇发压岁包,今年给不给补呀?”
董老太君哈哈大笑,“瞧瞧瞧瞧,咱们家最能挣银子的搁这儿跟我要起钱来”,她把董娇拉起坐到身边,从孙嬷嬷手里拿过两个红封塞到她手里,“喏,补上,你真是半点都不肯吃亏。”
董娇浑不在意高兴接过,“亏有什么好吃的,就不吃。”
家里乐呵呵笑成一团,董老太君看向坐在一旁的月离和阿无,她眯着眼道:“你们怎么还不来拜年呐,是嫌我老婆子的红封包得少吗?”
阿无和月离一愣,没想到董老太君会把他们当成自家孩子。
月离忽然心里发酸,她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没有收到过长辈给的压岁包,一次都没有。
“我……我可以吗?”她犹豫地看向董娇和董老太君,董娇朝她温柔地笑着,董老太君故作不悦瞪她,“麻溜的!”
月离忍着鼻尖的酸意跪到董老太君跟前,“月离给老太君拜年,愿老太君福寿百年喜乐康泰。”
董老太君在她头上轻拍,“好孩子,要是你愿意,董家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月离垂眸,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她侧头不愿让别人看见,闷闷地回:“谢老太君,”说完拿着红封出了花厅。
董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心疼,但她知道,她现在更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无就没月离那么感性,他爽快地往董老太君跟前一跪,说完吉祥话就拿到自己的压岁包,欣喜地往怀里一塞,又能去挥霍啦!
一家子凑在一起欢喜地吃了早膳,离开时吴氏也把自己准备的红封递到每个人手里,这样董家的长辈才算都给了压岁礼。
董娇把三个红封交给春芽,“你一会儿和樊嬷嬷商量着给春晖院的下人发赏钱,哪些多哪些少得有数,别让新进来的人把胃口养太肥。”
春芽笑着接过,“是,小姐放心,嬷嬷昨儿就跟我和秋露姐姐说了这事儿,我们已经准备好啦。”
“果然有樊嬷嬷在我什么都不用操心,”董娇莞尔一笑,“那家里就交给你们了,秋露,去准备一下,我们进宫。”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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