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子默那样说了,若岫却还是不大放心,便趁子默熟睡的时候去小书房找其他人,大家都凑在那里吃茶点,见她进来,便拉她一道坐下闲聊。
谁知若岫还没说两句,就惹得钟莫语直翻白眼,西门司谶闷笑不已,就连张璇都摇了摇头,最夸张的还是乐水,一碗茶全扣在了地上。
“他是这么和你说的?”乐水一面被烫地哀叫,一面龇牙咧嘴地对若岫道。
“难道不是?”若岫横了他一眼。
“是,也不完全是。”乐水道,“他说的损失的一点,可真是挺大的一点。”
“什么意思?”若岫皱眉。
“当是若不是张姑娘及时施救,他这次很有可能会没命,不过这点他应该算得到,只是今年内他绝对不能再动武了。”乐水正了正神色,压低声音道,“否则以后就变成一个废人了。”
“废人!”若岫惊跳起来,被乐水一巴掌摁下。
“别激动,就是不能再习武了。”乐水无奈地道。
“那对身体有什么损伤呢?”若岫急道,“还是有什么后遗症?以后除了不能习武,还会有什么别的影响?”
“你先别着急问,”钟莫语插口道,“我问你,若是他真的有什么后遗症,今后需要你照顾,你待如何?若岫愣了愣。正色回道。“他从没有背弃过我,我虽是个女子,却也不会做出那样地事情。”
钟莫语点点头,算是满意,示意乐水继续。
“他此次因为动武,功夫损失了近四成,”乐水沉声道,“就算年内都不再动武。也不可能恢复之前地功夫了。”
“那身体呢?”若岫却不像乐水意料之中的沮丧,而是继续追问,“有什么后遗症么?”
“身体?”乐水有些迷茫,摇了摇头,“那倒没有。顶多就是不像以前那么健壮罢了。”
若岫这才舒了口气,道,“我却是不关心他究竟有多厉害,武功有多高强,只要人没事就好。我们都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子默虽然会武,也并不愿意涉足江湖,若是我们过普通人的日子。又何必非要那劳什子?难道还要他使着轻功去摘瓜摸桃?倒是省了梯子,也或许还能让他飞身数里之外捉鱼打兔子,时不时还能改善伙食,吃顿野味儿。”
钟莫语上前作势撕她的嘴道,“我要好好瞧瞧这妮子的小嘴儿是怎么长的,怎的什么事情到了你这张嘴里,都能说出理来。”
乐水摇摇头,“有些东西。如果一直没有或许不觉得什么,可是一旦曾经拥有,便再也无法想象失去地滋味。”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若岫点头,却又微笑道,“可那是他的选择,我如今再说什么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我只是反过来想想。又忽然觉得。没了功夫,或许子默还能活得更快活一些。他的性子并不适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觉得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旁人可不这么觉得。”乐水笑道。
“其实小岫这么想也没错,”吴圣学忽然开口,“虽说你们江湖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我们这些平常人还不都是这么过活?我虽然不会功夫,出门那么多次不是也没有怎样,不是所有时候都要用得到功夫的。你们只是用习惯了才会觉得缺了不行,就像我以前出门手边总要有本书翻才好,忽然有一天因为一些原因没有了,那阵子还真是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出门是否需要那本书我自己也不确定,只是因为惯于这么做,才会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可他还得……”钟莫语顿了顿,生硬地拐了个弯,“去京城办些事情,没有功夫恐怕不行。”
“是有危险么?”若岫皱眉,原来和那个“一点”一样,子默所谓的一点小事,并没有她想地那么“小”。
“不全是。”钟莫语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却觉得他有些故意。”西门司谶蓦然开口道,表情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故意用武,故意受伤?”钟莫语横了他一眼,可说完这话自己却愣住了,皱起眉头来。
“难道还有人会故意伤害自己,折损功夫?”若岫完全不接受这种说法,“除非是傻子,谁会这么做?”
“我不是在安慰你。”西门司谶摇摇头,“有些事情子默可能没有和你说的很清楚,你还记得我们过一阵子要进京么?其实是要去见一个人,子默很有可能会被要求做一些他不愿去做地事情,可偏生这个人是我们几个都不能拒绝的。”
“我们最近也都因为这个觉得为难,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钟莫语摇头道。
“或许他正这么计划好了,能够因此而失去功夫,便可以不去做那些事情,也可以顺道如他所愿的退隐。 这家伙向来任性,换了别人,万是不能这么做的。”西门司谶微笑着咬牙道,
钟莫语恨声道,“这家伙……”却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没了声。
若岫不好继续问他们究竟去京城要见的是什么人,要做的是什么事情,只能皱眉低头。
“还有另一些事情,”西门司谶叹了口气道,“也得有人去做,他没有了功夫,不可能做到那些事情的。”
“你们这些江湖人总觉得自己很强,”吴圣学忽然插口。撇了撇嘴道。“我却觉得你们很多时候都看不明白。”
“怎么看不明白?”居然是张璇开了口。
“习武之人又不是神,只不过耐力比别人长久了些,气力比别人大了些,终究还是没逃出是一个人而已。==”吴圣学摇头晃脑,“若说耐力持久,谁能比得过冬眠地蛇?经冬不动弹也不吃喝也能活,若说气力大,谁能比得过熊?一掌拍来谁敢说自己随手就能接下还能若无其事?可如今蛇胆入药。熊掌入味,捕获他们地可不是你们江湖人,而正是你们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人百姓。那这么说来,难道是他们最厉害了么?”
“话不能这么说……”乐水回道。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吴圣学继续道,“江湖人喜欢强调自己的功夫,却因为太在意一招的高下,忽略了人的本身。前面的路还那么长,本来就不是一招之内就能走完的。那么长时间内,谁能说自己最厉害?”
众人若有所思,连方才一脸不屑地雪儿都听得转了神色。
“就拿子默来说。就算他不会功夫,单他那使毒地功夫就足够对付千军万马了。”吴圣学笑得爽朗,“虽说少了些光明正大,但偷袭和以多欺少本来就不是光明正大的人做地事情,对这种人讲规矩,就像你打猎之前先要征求熊啊鹿啊的同意似的,有什么意义?”
众人听出他这两句其实是在点雪儿,还是忍不住失笑。
钟莫语笑得最欢。“不如哪次我们试试看。”
“你自己去试,我可丢不起那人。”吴圣学扬了扬眉头,继续道,“我也不喜欢打打杀杀,若是能不伤一丝毫发而将敌拿下,岂不最妙,何必非要看到那血流成河。横尸当场才觉得痛快。那是蛮夷行径,一点美感都没有。”
“我们又不是书生。江湖人就该快意恩仇。”雪儿故意抬杠道,“再说,江湖比试,点到则止,怎么会轻易伤人性命?”
“这样,”吴圣学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我问你,真正公平公正的江湖比试,这么多年来,你能数出几件?”
雪儿皱眉道,“我年纪小,阅历也少,江湖事迹知道的也少。你拿这个问我,分明是刁难人。”
“那咱们就说个你知道的,还是正在进行地,你来跟我们这些人说说,你们断剑山庄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和他们傅家堡一决雌雄?”吴圣学也不恼,只笑眯眯地道。
雪儿语塞,着恼地推了张璇一把,“小师叔帮我。我说不过他。”
张璇没有理会,却深深地看了吴圣学一眼,看的吴圣学一惊。
“当然,我也不是要带坏小孩,说江湖规矩不好,如果大家真地都守规矩,直来直往自然是最好的。”吴圣学腆着笑脸地对张璇道,见张璇没理会他,又讪讪地加了一句,“这不是,也要教教人家江湖险恶么。”
“我却觉得吴兄所言极是。”西门司谶慢条斯理地道,“就算那两家都不提,我们烟岛的许多陈年旧事如今想来,也都如此。”
“人本身所受的牵制和约束有多少,能被人利用和钻空子的地方就有多少,年轻时或许还好些,年岁渐长身上的负累也就随着多了起来,不舍放手的,不忍扔弃的,弱点也就多了起来。很多名极一时地人物,都是在晚年时被无名鼠辈算计了去。”钟莫语有些黯然道。
西门司谶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顺势抓住了她的手,钟莫语害羞起来,挣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也不知是他抓得紧还是她没用力。
“最后取得成功的人,往往都不是最强的人。”若岫轻声道,“人说用智不用力,大概便是如此。”
钟莫语点头,“放眼看去,这几个大家族大世家的带头人,几乎都没有功夫特别好的人,真正地高手大多独来独往,要么就隐居山林。”
“可见功夫并不像吃饭睡觉那般,非要不可。”吴圣学拍掌笑道,“你们执迷于功夫地高低,却是已经落了下乘。”
“可见子默已经悟了,你们方还误着呢。”若岫也跟着笑道。
“这次确是那家伙更高一筹。”钟莫语露出一丝意味不明地笑意道,“不过,有你这样的姑娘在他身边,有他被收拾地时候。”
她这么说着,西门司谶竟也微微笑了,钟莫语又一撇嘴道,“这家伙从小就这样,有什么事情从来不和我们说,让我们知道又怎么样,难道我们还会拆台啊,”她说这句被西门司谶拍了一记,“我们不会,你还真没准
钟莫语嗔了他一眼,继续道,“这次竟然让我如此焦心,我等着看他将来哭着求若岫的笑话,绝不帮他说一句好话。”
若岫面上有些窘,“我哪儿有那么凶悍?”
“你一点都不凶悍,”钟莫语笑嘻嘻地道,“可是你这性格,这想法,和别的姑娘还真不一样。别人喜欢的,你不稀罕,别人不愿的,你偏又喜欢,也不知他是倒霉还是幸运。”
“自然是幸运。”若岫瞪大眼睛道。
“瞧瞧,这脸皮也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吴圣学笑得异常开
大家都笑了起来,正笑着,那边一个丫头走了进来,福了一福道,“老爷请各位去厅内用餐。”
众人这才发现,没留意间,居然都已经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便随那丫头去了厅内,吴老爷今晚摆了一席,除了子默还需静养,其他都在邀请之列,算是洗尘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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