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兰溪拖着无比疲惫的身子,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刚一进门就直奔卧室一头扑倒的床上。
眼前全是一张张脂粉遮不住菜色的脸和说不尽恩怨的嘴,那些哀怨的、凄楚的、娇媚的、甜美的、深情的声音象苍蝇一样仍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她头昏脑涨,只知道自己整整一天见了十几个失宠的女人,花光了仅剩下的十几两银子,仅有的一只金箍子也送出去了,午饭和晚饭都被蹭去了,到现在又累又饿已经连话也说不出来。
用被子蒙住头刚合了一会眼,小桃紧张地喊她:“更衣快醒来!再不上线就迟了!”
兰溪使劲地睁开眼,却累得爬不起来,紧张地问:“怎么了?几点了?快帮我开机!”
小桃还算聪明,只看了一遍就记住,等兰溪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已经打开机子,一看时间,还好,刚刚七点五十九分,兰溪一激凌,困意顿消,赶紧上了线,刚刚八点整。
还好前世经常码字让她打字速度飞快,很快一句话发了上去:“群主好,‘文静娴雅’报道!”,又加上了报道的表情。不等王才人责问她,又赶紧发了一句话上去:“群主恕罪,昨夜正听严尚宫讲课,突然掉线了,而且直到晚上十点也登不上去!”
群主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发话:“‘文静娴雅’,本来要按触犯宫规罚你两个月的月银,不过你既然说了,那我就调查调查再说吧,如果原因属实,恕你无罪,如果是骗人,就要罪加一等!”
调查调查?那不就是结果全凭她一句话?兰溪发愁了,这叫什么事呀?昨晚严尚宫的讲课分明就是侵犯个人隐私,她这个当事人不敢反抗也就算了,难道连回避的权力也没有?她已经身无分文了,做梦都盼着发月银,如果再罚了,真的就过不下去了。
看她发愣,小桃急得连忙提醒:“更衣快回群主的话呀!不能被人说是邈视群主,要犯规的!”
兰溪醒悟过来,赶紧辩解:“昨晚事出有因,真的是掉线了,而且网络一直有问题,怎么都登不上去,并未兰溪不懂规矩,这是事实,望群主明查!”
王才人只发了冷冰冰的两个字:“听课!”
这个女人是所有下等嫔妃的顶头上司,一般年老色衰的女上司对年轻漂亮的女下属都比较刻薄严厉,一时空气有些紧张,群里再没人敢发话,兰溪心惊胆颤,任何时代任何地方得罪上司都没有好果子吃,赶紧发了两个字:“遵命!”
一声小小的风波算是暂时过去了,今晚讲课的还是严尚宫,讲课的内容是:《后宫女子如何为皇上分忧》。
兰溪累得眼睛都不想睁开,虽然腹中饥饿,忧心忡忡,但都比不过强烈的睡意,可她只能坚持下去,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让头脑清醒些,吩咐小桃看着,如果她打盹了就喊醒她,体谅她比自己还累,就恩许她坐着。
可怜的小桃虽然也累得快散架子了,还是得强打精神在一旁看着,兰溪再宽厚,也不能误了她的事呀。
讲课枯燥乏味,尽是些冠冕堂皇的空话和假话,兰溪想到玉女院各色女子的生活现状,心里暗骂,别人连饭都吃不饱,何谈什么为皇上分忧?谁来分担她们的忧虑?所求不过饱暖而已,难道皇上的女人提这点要求还高吗?
坐了一会儿还是坚持不住了,又和小桃用冷水洗了脸保持清醒,一个已经犯错的人,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次犯错的,除非不想混了。
她努力集中精神开始听讲,因为明天要交心得体会,如果写得不认真或是不深刻,王才人的成见就更深了,以后就别想在她手下混了。
严尚宫仍在认真地讲着,也许经常讲课吧,她打字的速度飞快
-----“后宫有的女子张口闭口就说待遇,什么吃得差、穿得差,房子太小太旧,服侍的人太少,月银太少,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对皇上、对后宫,对朝堂和天下有什么贡献?宫里每个月花大把的银子养着你们,不是钱多的没处花,是养你们为皇上服务的,可是你们都做了什么?”
兰溪暗自腹诽,这些女人连最宝贵的身体都献出来了,还要献什么样?她们想贡献青春和美貌,可愣是给搁得人老珠黄了也没人要,能怪她们吗?
群里没一个人敢发话,兰溪暗自好笑,一个个见了她有倒不完的苦水,这会都规矩得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是她们天生犯贱还是被吓怕了?
-----“不说其他,就拿品阶最低的更衣来说吧,一个月月银是五两,膳食费是十两,脂粉钱是五两,水电、网络、房屋修缮等月消耗是五两,配备一个奴才的花费是五两,再加上每年一百两服装首饰费用、四十两过节费,单是这些直接花销一年是五百两银子,还不算间接开销,总的算起来每年花费远远超过一千两银子。更衣的待遇和花费还是最低的,其他主子就更高了,除了近身宫女,光是玉女院就养着二十多奴才粗使奴才服侍你们,待遇真的低吗?”
兰溪深深震憾了,如此算起来,自己一个月的各种福利待遇将近一百两银子,还不用掏房租,在这个物价很低的时代,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费也才二、三两,自己的日子应该富得流油呀,可为什么穷得不名一文,还欠下了小宫女兰溪三十两银子?如果这些钱让她打理自己的生活,那该多好呀!
严尚宫的课文继续飞快地往上飞着:“所以呢,你们在再提要求之前要摸着良心想想,白养你们十几年花费了多少银子,你们的贡献值这么多吗?”
兰溪看她严词厉语的样子,心里很不痛快,地位再高也是奴才,有这么教训人的吗?
“小桃,这人什么来头?说话这么厉害?她不是一个奴才吗?”
小桃叹口气:“主子不知,这些人自小养在宫里,能做到尚宫,都是杀出一条血路拼出来的,手段和心机极为厉害过人,而且全由太后和皇后亲自任命,虽是奴才,却是有靠山有背景的,不要说玉女院的主子,就是品阶高的嫔妃们也要对她们礼让三分,谁让人家抱的是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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