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何梁氏提了一茶壶烧好的开水进来,要何大伟去打水,早饭前打的水现在都用完了,连晚饭都做不了。
何大伟于是去厨房拿了水桶扁担出院子去打水,何大妮好奇地跟出去看看,发现街东头有一个公用水井,附近街坊都在这里打水到家里用。何家一家子身体虚弱,何梁氏与何小杰都没有那个本事把装满水的水桶走这么远的路完整的运回家里,因此每日打水的事就落在了家中唯一的壮劳力何大伟身上。
这时间已到晚饭准备时间,水井边围了好些主妇在打水,看到何大伟父女自然少了寒暄几句。何大伟耐心地等着这几位妇人打好水走人,他才打水,用扁担挑回家。
何大妮跟在旁边观察,发现何大伟的体力也不怎样,这两桶水挑得一点都不平稳,一路走一路晃荡,水洒出来不少,依着家里水缸的大小,恐怕还得再来两趟才能把水缸装满。
经过张大叔家时,何大妮看到大叔的大车就停在院里,大叔正在喂马,于是隔着院墙喊大叔,借他们的马车和水桶一用,给家里打水。
张大叔觉得好笑,打水而已何必用到大车,于是唤来自己儿子,叫他去帮着何家挑水,作为墙挨墙的邻居,何家什么情况张家很清楚,多次看到何大伟挑水时脚下打滑。
张大哥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平时就靠卖苦力维生,有的是一把子力气,听了父亲的话,拿上自家水桶扁担就走。
何大妮满面笑容的回家拦住还要继续去挑水的父亲,让他在家里等着张大哥就行了。
没一会儿张大哥挑了满满两桶水来到何家,倒进厨房外的水缸里,看到还没满,又出去提了一桶回来将水缸完全装满。
何大伟赶忙跟张大哥道谢,何大妮则在张大哥手心里放下五文钱,“张大哥,辛苦你了,来,收着。”
“哎呀,大妹子,你这是做什么,你太客气了,不要不要。”张大哥跟他爹一样,都是憨厚的老实人,坚决不收这钱,“大妹子,中午咱家还吃了你的鱼汤,这几桶水算不了什么。”
“大哥,中午我看嫂子是有身孕了吧?”
听何大妮提到自己妻子,张大哥不禁害羞的笑了,点点头,“是,大妹子眼力真好,刚出怀,四个来月。”
“这几个月正是胎儿长手长脚长成*人形的时候,需要大量养分,孕妇胃口会很好,总要吃东西。这样吧,张大哥,我雇你给我家挑水,一日五文钱,你的任务就是一天挑水三次,保证我家水缸早中晚都是满的,工钱一旬一结,怎么样?”
“这……”张大哥犹豫了,本来说邻里之间帮忙是应该的,但想到自己怀孕的妻子这阵子的确总是说饿,可他卖苦力赚的钱也不多,无法给妻子更多的食物,不禁对何大妮的建议有些动心。
何大妮看出张家大哥的心思,把那五交钱又放回张大哥手心里,“就这么定了,这就算是我雇佣你的一笔工钱,从明天开始,大哥就给我家照三餐挑水,我绝不拖欠工钱。”
“是呀是呀,收下吧,算是给我们打长工了。”何大伟也跟着劝说,有人帮忙挑水他当然轻松了。
张家大哥终于不再推辞,痛快地答应下来,想到每旬能有固定的五十文钱收入,可以给妻子多买些鸡鸭鱼肉补身子他感到很高兴。
张家大哥回家给父母妻子讲了这个好消息,张家人高兴的同时,也叮嘱张大哥日后多帮何家做活,一天光打几桶水就赚到几文钱,从来没有这样好赚的活,要多回报人家。
何家那边,何大妮与何梁氏也在厨房里为晚饭而忙碌起来,何梁氏依旧负责淘米煮饭和炒蔬菜,何大妮把鱼肉切成块入锅油煎,再蒸了个水蒸蛋,一家四口的晚饭就搞定了,简单省事。
在饭桌上何大伟把明天何大妮去外祖父家拜见的事告诉给了妻子,何梁氏嘴里咬着鱼肉,含糊不清地扔下一句,“那我娘家几时去?”
“后天吧,照规矩,后天去梁府拜见长辈才是,明天母亲看家里该添置什么就着手准备吧,爹要是没事的话就去药铺抓些药回来煎,不光是小杰,你们都要吃药,把这些年积下的病治好了,我的食疗膳方才更有效。”何大妮往碗里舀了一勺蛋,边拌边道。
“哎,好,明天上午我就去抓药。”
“还有,明天要是有空的话,把家里的小磨子洗出来,我会买各种豆类回来,你们要多喝豆浆补身体,这些年你们吃肉不够,吃豆类也不够,爹爹你太不关心家人身体了。”
何大伟把脸埋在碗里使劲扒饭,身为大夫却没能尽最大能力照顾好家人身体,被女儿这样一说,实在汗颜地无脸以对。
“豆浆不就是水,喝再多撒泡尿就没了,有啥可补的。”何梁氏给儿子夹了块鱼放他碗里,顺势飞了何大妮一个白眼。
“医书说五谷宜为养,失豆则不良。民间说每日食豆三钱,何需服药连年。母亲,豆类能弥补三十岁后女人身体随年龄逐渐缺乏的重要养分,能让女人皮肤保持水分和弹性,不再干黄长斑,由内而外滋养女人,使女人更能长久的保持青春魅力,比任何胭脂水粉都好。对一般人则能减少缺乏肉类引起的身体浮肿,小杰那个水肿的肚子就是缺肉和缺豆类造成的,是穷人最不可缺的食物。是吧,爹?”何大妮嘴角含笑,定定地望着何梁氏缓缓道来,末了欢快地扭头冲何大伟扬起一抹撒娇似的甜笑。
“是是是,妮说的对,是该多吃豆类,明天就洗磨子,天天磨豆浆吃。”何大伟抬起头冲家人尴尬地笑,心中泣泪,自己这个大夫真是不尽职啊,活该被人挤垮生意。
何某氏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儿子,不再言语,低头吃饭。
饭后,天色也黑了下来,各人洗漱收拾完毕,何大伟一家三口在东屋温馨融融,何梁氏坐在炕上给家人缝纫贴身衣物,何大伟带着儿子学识字,何大妮独自一人在自己西屋整理私务。
何梁氏一个没见识的家庭妇女不足为惧,叫阿大妮一直放心不下的是那个不知道此时身在何处的何家长子何小强,万一哪天他跑回来逼家人要钱,自己身上这点钱恐怕都难以幸存,所以何大妮在屋里四处转悠寻找能藏钱的地方。
屋里家具只有可怜兮兮的一张炕、一张方桌、一张炕桌和一个盆架,再没有其他大型木质品,她带回来的衣服都是直接叠放在炕上的。
此趟回家何大妮只带了二十余两的零钱,除了几吊铜钱外,其它的都是几分几钱的银角子,每个银角子换成铜钱也就几百文不等,一个荷包就全部装下挂在脖子上贴身藏着,只要抢走荷包她就立马变成无产阶级了。
何大妮在屋里转来转去,思索着藏钱的法子,最后真让她找到了一处地方,就是炕脚位置与墙的夹角地面,何大妮在那里找到个鼠洞。何大妮悄悄出屋跑厨房找了根通灶膛的铁棍回来,捅了捅那个鼠洞,确认里面没有老鼠也没有虫子什么乱七八糟的生物,又伸手摸了摸,里面挺干燥的,而且内部空间也大,老鼠真是钻墙打洞的好手。
何大妮解开衣领取下脖子上的荷包,从里面拿出几个银角子,缩小荷包的体积好顺利通过洞口放近洞中,还特意塞到边边上,这样就算有人发现了这个鼠洞,也看不到洞口荷包,更想不到鼠洞里藏了十几两的银角子。
藏好了钱,何大妮心安了,掏出手帕把炕上那几枚银角子包起来放到枕头底下,这些钱足够用到过年了,就算那何小强跑回来强行要钱,给他就是,不会太心疼。
一夜好睡,次日天微亮起来,梳洗完毕,何大妮带着何小杰赶早市买菜,回来后早饭已经做好,水缸也是满的,小磨子洗得干干净净地放在厨房屋檐下。
早晨总是忙忙碌碌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吃过饭洗了碗收拾了厨房,何大伟从何梁氏手上拿了些钱去梁记药铺抓药、何小杰去街上找小伙伴玩、何梁氏在屋里继续做针线、何大妮回屋换了身干净衣裳,等着外公家来接的马车。
巳初不到,也就是辰时末的时候,一辆蓝布马车来到何家院门前,身材魁梧的车夫下车唤人,何大妮与何梁氏分别出来迎接,核对来者身份后,何大妮与继母道别,上车走人。
这次车子走的更远,经过了昨天祖父一家所住的街道,继续往北走,拐进一条宽街,两边的屋子藏在高大的围墙后头,大门都很普通,就是两扇门板,没有多余装饰,稍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而街边出现的小巷其实是两户之间的空隙,何大妮透过车窗看到,对外祖家的家境有了一定了解。
不知道走了多远,因为这条街上家家户户的围墙都差不多,看久了视角疲劳,何大妮只感到车子匀速走了一段后开始缓缓减速最后停了下来,这才知道自己到了,在左右车窗张望了一下,发现杨宅在右边,门房上的跑出来迎接。
“表小姐到了,快扶表小姐下车。”
随话音落下,车帘子掀开,一双手从车外伸进来,何大妮倾身上前,随对方的搀扶稳稳当当地落了地。
“表小姐,快里面请,大家都等着您呢。”门房上的热情地领着何大妮上台阶跨进大门。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从影壁后头绕出来,看到何大妮急忙上前,门房上的也就顺势把何大妮交给了这位老人家。
“表小姐啊,好多年没看到你了,想不到贵伯还能再看到表小姐,表小姐想必都不记得贵伯了吧?”老人亲热地拉着何大妮的手往影壁后的二门走,“昨天老爷回来告诉大家说表小姐今天要来,大家高兴坏了,一大早就起来做准备。来,到后头荣养堂去见见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有你舅舅舅母表兄表嫂和表弟表妹都在那里等着你呢。”
何大妮由着这位自称贵伯的老人带着自已经过一道道穿堂门,一路上她都没说话,静静地听着贵伯讲些家中境况,再想到昨天拜见祖父一家时的情形,两相一对比,外公家这一路的迎接就足以显示对自己的重视。
贵伯带着何大妮终于踏入了最后一进院子,早在院子里候着的丫头有的进屋禀报,其余的纷纷迎上来,簇拥着贵伯与何大妮进正堂。
何大妮迈进正堂,又随贵伯和丫头带领,往内堂走。
隔着一道珠帘月冂,何大妮看到里面坐着一大群人,才刚经过月门进了内堂,尚未来得及看清正堂布局摆设和亲戚们的脸,这一群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呼啦啦地围了上来,当中两位银发老人迎过来一左一右将何大妮抱在中间,嘴里“心肝心肝”地叫着。
何大妮知道这两位就是自己这具壳子的外祖父母,虽然跟自己没关系,却受这气氛影响,何大妮想起自己前世的家人,也不禁露出悲泣的面容。
边上的亲戚们劝了一阵,哄住了老人家的情绪,扶着二位老人回到暖榻上坐好,丫头拿来蒲团,何大妮跪下恭恭敬敬地给长辈磕头。
磕完头,杨珏上前扶起何大妮,领她到外祖父母跟前,两位老人笑呵呵地各塞了一个大红包给何大妮,红包入手就摸出来里面装的是银锞子,沉甸甸地少说有几两重。
何大妮道过谢,又随舅舅杨珏见其他诸位亲戚。
先是见了舅母,舅母娘家姓方,是个面目慈祥温柔的女人,她给了一个份量更重的红包,但当她的手与何大妮的手交握的时候,何大妮发现舅母的手有些粗糙,手指、指根和手心上都有茧,根本不是养尊处优的少奶奶,倒像是干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粗活。
那些茧子很软,是干粗活结了厚茧后又没再干了,茧子渐渐脱皮软化,最后留下一层软软的角质层,但再不能恢复成原来的细嫩肤质。何大妮也是干过粗活的人,一摸就知道,她不禁怀疑外祖家是不是也过过一阵艰难的日子,不然以这样的家境,儿媳妇又怎会有这样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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