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会客室中。
原本应该是主人的楼高，此时却是站在房间中央。
他感觉有些汗流浃背，胖乎乎的圆脸上，神情也很是僵硬。
“你听我解释。”
他有些紧张的用手抹了下额头的汗水，污渍却再次蹭到了额头上，显得更加滑稽了。
“嗯，我听着呢，不过，武魂殿的审判所中，大部分人的开场白都和您很是类似。”
韩厉已经将图纸全部收了起来，重新坐回了位置之上，表情依旧不是很好看，不过却也很符合眼下的场景。
“如果我说东西是雇主送来让我帮忙解析的，您信吗？”
楼高试探着问道。
我信，我不但信，甚至我还能猜到，这玩意儿大概是七宝琉璃宗送来的，但我能说吗？肯定不能啊。
“这算您的总结陈词吗？”
韩厉反问了一句。
“圣子说笑了，当然不是。”
楼高讪讪笑道，心里却琢磨着怎么混过去。
没办法，东西是七宝琉璃宗送来的，还信誓旦旦的跟他说，绝对和别的势力无关，结果呢？
他才解析出其中一样，另一个还在研究，转头他就被武魂殿这边的人将军了，关键人家手中有完整的制作图纸，东西是从哪边流出的，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最关键的是，两头他都得罪不起啊。
“是星罗？还是天斗？又或者七宝琉璃宗？”
就在楼高还在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他却听到韩厉冷不丁的开口了。
他抬头看去，却发现那位圣子正在观察他的表情。
“哦，是七宝琉璃宗吗？”
紧接着，他就看到那位圣子殿下，很是笃定的点了点头。
坏了，他怎么就一下子确定了雇主信息。
楼高的脸垮了下去，像是一只垂头丧气的大花猫。
“嗯，刚才还不能确认，现在可以确认了，确实是七宝琉璃宗。”
然后，他又听到了那位圣子的声音。
楼高身体一僵，眼神有些呆滞的望向前方的韩厉，有些生无可恋。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点武德都不讲，对他这位老年人，也要用骗的吗？心都是黑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对于韩厉来说，一切都是表演，开卷考试能有什么难度？
“所以，楼高会长，您觉得现在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您也不想进审判所走一遭吧？”
韩厉那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钻进了楼高的耳朵中。
让楼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明明庚辛城现在温度高的可怕，他却仿佛没穿衣服，置于冰天雪地之中。
见状，韩厉却是在心底笑了笑，只有这点，他是要感谢比比东的。
以往，除了教皇本人，武魂殿的封号一向都很少在大陆上活动，甚至于除了武魂殿之外，就算是其他势力，也都不太清楚武魂殿到底有多少封号。
唯独在她上位后，因为别的封号她指挥不太动的原因，菊鬼两位长老就成了她的御用打手，开始频频现身，还打响了名号。
因为月关是刑罚殿长老的缘故，他麾下的审判所，也同样进入了大陆各大势力的视线，总之，脏活、累活、黑活都归他们干。
而一般当审判所出动的时候，证据就不太重要了，这么说吧，至今没有听闻过被审判所抓走的人，活着离开过武魂城。
反正，在斗罗大陆上，武魂殿的审判所也算凶名赫赫了。
要知道，上一个被抓走的是一个公国的大公，涉及勾结邪魂师，而审判所就那么明目张胆的顶着军队，冲了进去，带走了他。
天斗帝国到现在，连声都没敢吱一声。
而楼高怕的就是这個，以身份地位来说，他比那个大公也强不到哪里，甚至武魂殿真要抓他，星罗帝国都不敢动用军队，反而会第一时间和他撇清关系。
至于铁匠协会，不说绝大部分的人根本没什么战力，就算有，谁又敢替他出头？
上一个昊天宗出身的神匠，本人还是封号呢，不一样到现在还是查无此人，甚至连昊天宗都封山了。
“无声袖箭的制造图纸还在我在这里，没有交给雇主，飞天神爪我还没完全复刻成功，之后我会放弃解析它的构造。”
楼高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偷瞄着韩厉的表情。
不过即使到了现在，他也还是在用“雇主”来代指七宝琉璃宗，他是签过协议的，别人猜出来，并不代表着他就能亲口承认了，这是他最后的倔强和尊严底线。
“可，这只能算是被发现后，用来弥补的方式吧？”
韩厉的脸色稍缓，看向了楼高。
听到他的话，楼高总算松了一口气。
能谈就行，别动不动就抓人，他只是个手艺人而已，犯不上动用这么高的规格。
“你这次要打造的东西，一切费用都由我来承担，当然，不包括大规模的制式武器，这个我承担不起。”
楼高重新站直了身体，他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当然，他的智商还是在线的，提前堵上了漏洞，不然，他怕眼前这个圣子，会让他直接提供三五百人的装备。
“只是一份的话，不行，十份，这件事我就当做不知道，您看怎么样？”
韩厉脸上的寒霜已经解冻，重新带上了笑容。
不等楼高拒绝，他又快速补充道：“材料由我自己提供，如果有不够的，按照市场价格从铁匠协会购买。”
楼高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可以。”
这相当于他只是付出一些精力，就揭过这件事情，让本来已经做好大出血准备的他，心里舒服了不少，对韩厉也多了几分好感。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年轻人还是会做人啊，怪不得人家是圣子呢。
他选择性的忘记了，就在一分钟之前，他还在心底大骂韩厉心都是黑的。
“既然如此，圣子殿下，您可以让我看看图纸了吗？”
达成了协议，楼高却是又变了一副面孔，有些渴望的看向韩厉左手的腕带，图纸都都在里面。
只是简单的接触袖箭和飞天神爪，他就获得了不少灵感。
而很明显，看韩厉之前对待它们和图纸的态度，就知道并不是很看重，只能算基础或者入门类的武器，他现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其他武器的图纸了。
“不急，楼高前辈，在看图纸之前，有些事情是要在这之前的，这可是一份宝藏，您说对吧？”
说话间，韩厉的手中出现了一张纸，却不是之前的图纸。
“对，说的没错，要先签署相关的契约，拿来吧，我直接签…字。”
楼高也不含糊，直接将韩厉手中的纸张接过，就要签字，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却愣在了原地。
他手中的根本就不是相关的契约，更像是一份宣誓词，而且密密麻麻的，条款最起码有上百条。
“这是？”
楼高有些疑惑的看向韩厉。
“武魂誓约，相比常规的合约，我更信任以武魂起誓，毕竟我是武魂殿的圣子，天使神在上。”
一边回答，韩厉一边作了个武魂殿专属的祈祷手势，颇有神棍风采。
“而且常规的契约，并不能防止情报外泄不是吗？就比如刚才。”
“额，也是。”
楼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这才意识到，武魂殿除了武力强盛之外，人家确实是一个宗教组织，好像也很合理。
“不过，这条款是不是多了点？”
楼高又看了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纸张，有些头疼的说道，倒不是不想同意。
在他看来，签署契约和以武魂起誓没什么不同，他绝对不可能主动外泄，咱就是说，这是不是也太多了一点。
“这是对天使神的虔诚，当然，如果您有异议，我作为圣子，会尝试沟通神明，神爱世人，祂会仁慈的看待您的选择。”
韩厉继续唱词，一脸圣洁，态度却很是坚决，就差明着告诉楼高，不行。
“行吧。”
楼高低头认真的看起了誓约，既然没得选，那就遵从。
当然，内容还是要看的，他就当合约处理不就好了，一样的。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楼高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虽然繁琐了一些，但这份契约，额，誓约还是相当公正的，就是吧，违反誓约的下场无一不是“被净化”。
不过考虑到武魂殿的作风，也确实没问题。
神明在上，他之后的契约也可以参考这个，看的有些多了，楼高也不自觉的带上了相同的口吻。
不过，他没注意到的是，其实契约中，根本没有出现过天使神这三个字，而是全部以神明或者韩厉的名字代替了。
“好了，没有问题，我这就以武魂立誓，至于你的部分，要不……”
楼高点点头，看向韩厉，这契约是单方面的，他之前允诺的条件，可没人证明，要是反悔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也可以同样以武魂起誓。”
韩厉却是微笑着看着楼高，主动补充上了他没说完的话。
楼高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倒还挺讲究的，圣子对信奉的神明如此尊崇，就连这种事情也愿意以武魂起誓。
看来他之前答应过的事情，倒是不用担心被秋收算账了，楼高在心底默默的想到。
只不过，他却没有发现，一直位于韩厉身侧，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的黑衣少女，看他的眼神中却带着淡淡的怜悯。
这份誓约，到底还是有人主动宣誓了。
“好了，那我们开始吧。”
韩厉依旧是之前那副圣洁的姿态，看向了站在身前的楼高。
“好，没问题。”
楼高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停顿了几秒之后，略微有些不同的声音从会客室中响了起来。
“天使神/神明在上，我韩厉，我楼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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