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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九十九.龙渊之下

    横穿过海底纵横几千公里的岩浆河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历经沧桑,破败难掩但宏伟仍旧依稀可见的古老城市。

    几乎所有建筑都在海水冲刷中倒塌湮灭,唯有城市中心的那座仿佛通天彻地的高耸巨塔屹立不倒。

    “据史料记载,那是龙类用于处刑罪人的场所,像是宙斯施加在盗火者普罗米修斯身上的惩罚,将他束缚在高加索山上,选择不了死法的罪人必须忍受几百年无休止的凌迟。”楚子涵平静道。

    路明非抬头望向沉默的高塔,它斑驳的沟壑是暗色的血从最高处流下腐蚀而成的。

    千百个随海流奏响的黑色风铃轻轻摆动,生锈的锁链跟着起舞,像是手臂上无法挣脱的枷锁。

    正当硫磺炸弹即将布置下去的时候,胚胎猛地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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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稚生苦笑了一声:“任务失败,所有人都要死,不管是你我,还是整个日本。”

    粗大的血脉贯入海床,血液从列宁号流向整座城市,似乎是滋养这座死城的泉水。随着震动的加剧,海床正在开裂,黑色的缝隙中都是黏稠的黑色血浆。

    说罢,她抓着路明非的手腕进到了旁边的加压舱里。

    “在这种情况下硫磺炸弹已经没用了,唯一的解决方案是引爆核动力舱。”源稚生说道,“家族通过越洋电话和施耐德教授研究解决尸守的方案,目前唯有核爆才能清除所有目标。”

    她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要求说出口:“……密码,只有下潜过去输入密码,核动力舱才会继续开始爆炸……”

    头疼得仿佛要裂开,路明非的脸色却只是稍稍阴沉,他早已习惯这种痛苦。

    凯莎冷冷道:“你的性命比起我们根本一文不值。”

    她看向从下到这片城市便沉默不语的路明非,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猜对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准备写遗书了……”

    凯莎竖起了一根纤细的手指:“我什么也没有,但是想要一个路明非,一个……完整的路明非……”

    凯莎终于意识到,从一开始,他们就在这次任务里扮演着用来探路送死的卒子角色。

    遮天蔽日的黑色膜翼将白日变做黑夜,敕令月辉和星辰代替炎阳。

    但是已经太迟了,核动力舱已经落入了胚胎群中。

    孵化率几乎是跳跃着上升,几秒内便从60%到达了99%,下一瞬间就到达了100%……

    还没等她采取措施,眼前的数据就又让她瞪大了眼睛。

    路明非不由得吐槽道:“我已经成为最低计量单位了吗,那你有几路明非啊?”

    楚子涵紧盯着屏幕,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她坦然道:“那……我要买点路明非,你卖不卖?”

    路明非瞪了她一眼:“管那么多,我不攻击你就是好事了,别不识好歹。”

    那正是他们要寻找的列宁号。

    “奇怪……信号怎么会从四面八方同时传过来,龙类胚胎只有一个才对啊……”凯莎皱着眉头。

    像是察觉到了危险挣扎着要苏醒。

    “这里可是深海8600m,言灵再怎么……”楚子涵的话没有说完。

    凯莎略微迟疑之后选择将有关信息传送给源稚生。

    她的声音异常冷静,像是早有预料。

    凯莎也意识到了,他们陷入了误区。

    路明非撇了撇嘴:“看你那矫情样,写个屁遗书,给谁,你那种马老爹?”

    “其实你比我强的多,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生死,我其实很怕死……算了,我不说这种蠢话了,尴尬癌都犯了……”路明非抓了抓头发。

    “看那里。”楚子涵指向海底诡异的沉船。

    弯曲荆棘般的倒钩从全身的血肉里穿过,本该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身体却无法因此裂开,痛苦便长存于每一个伤口中。

    这要求和让他们去送死没区别。

    凯莎冷冷笑道:“我可不是傻乎乎地去送死,我的言灵能撑三分钟的时间,足够我来回了。”

    发白的指节拉开了悬挂核动力舱的挂钩。

    “快点,别搁这浪费时间了,把核动力舱放下去,然后让她把我们拉上去,等到岸上,伱想怎么骂她都随便你……”他催促道。

    “150%?!怎么可能,孵化率还在上升!”凯莎难以置信道。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等一下!”楚子涵在最后时刻察觉了问题,她脸色有些难看:“核动力舱出问题了,这样放下去它根本不会爆炸!”

    “不卖,你找牛郎呢,滚蛋。”路明非没好气道。

    凯莎怔了怔,失笑道:“你还真是乐观……”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她脸上写了个绷字。

    高天原上审判罪人的众神用冰冷的黄金面具遮挡住面容。

    “我很抱歉,但是如果我在海底,我会去输入密码,即使我不愿意。”源稚生一字一顿。

    这艘钢铁巨兽已经被血肉包裹,像呼吸一样颤动着,仿佛即将孵化的胚胎。

    凯莎几乎要冒火了:“我是你们日本人亲妈吗?要替你们去死?!”

    炼金术方面他们三个都只是入门级别,但谁都看得出这是类似黑魔法祭祀的血腥炼金术,列宁号中流出的龙血灌溉着这座古城,这座摇晃的古城似乎正在苏醒!

    肩骨被利剑刺穿,在高塔上低垂下头的女孩,她的漆黑裙摆被自己的血染红,却微眯着眼睛向他轻笑:“哥哥,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她依照指示开启了声呐装置,开始搜索龙类胚胎所在地。

    仪表上的胚胎孵化率以极快的速度增长。

    路明非手忙脚乱地按照凯莎的指示帮她穿上了模具。

    凯莎顺从着他的动作。

    在这样的距离下,列宁号底部的景象也暴露出来。

    路明非叹了口气:“我也不分块卖啊,又不是原神命座……”

    楚子涵愣了一下:“你要去……”

    她回头用冰蓝色的眼眸瞪向路明非:“看什么看,过来帮我把潜水模具穿上。”

    她操控着深潜器到达列宁号正上方。

    她促狭地微笑着:“有一瞬间,我都以为自己连路明非都不如了,现在看来,活下去的自信,我也并非没有……”

    一段又一段忽明忽暗的记忆一次又一次从深深埋藏的脑海里苏醒,他已经无数次在旧梦中重温旧梦,但还是第一次在故地里重游故地。

    故障原因很快呈现给了源稚生,她握紧了拳头,手上的指甲深深刺入了肉里。

    凯莎把耳机摘下来扔给楚子涵:“你去和她说吧,该死的日本人,和《菊与刀》那本书里一模一样!”

    然而结束后凯莎又叫住了他。

    “见鬼!”凯莎额前的发丝被冷汗沾湿。

    凯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要将炸弹投下。

    她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讽刺似的冷笑了一声:“源家主,我对你的信任已经消耗殆尽了,施耐德教授根本对这一切不知情,对吧?”

    源稚生深吸了口气:“……我很抱歉,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以性命担保,释放过核动力舱后,你们仍有很大的几率活下来,产生的爆炸范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楚子涵握紧了手里的刀,声音有些干涩:“这底下根本不是什么胚胎,它是一具还没完全死去的龙尸!”

    孵化率还在以恐怖的速度上升,已经快要超过10000%,不知道有多少怪物将会从海底涌出。

    因为凯莎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下潜之前说过的,由我来指挥,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我会活着回来的,如果你觉得我做不到,就在三分钟后自己去试试……”

    凯莎凝视着他绷紧的脸,忽然笑了一下:“好蠢的话,安慰人的话术未免太低劣了点吧……”

    凯莎银牙都要咬碎了:“源稚生,你是真没把我们当人看啊……”

    深潜器从它上方缓缓经过。

    “迟早你会卖的……”凯莎冷笑了一声。

    她朝路明非摆了摆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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