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政峰突然下跪认错,超出了赵涟漪的预料。
她僵在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直到司老爷子起身拄着拐杖,拒绝了司辰的搀扶,步伐蹒跚的走向司政峰,赵涟漪才扬起下巴,大声道,“不,这不是小峰的错,他初衷还是为了你们司家,他是在帮助司长盛解脱!”
司老爷子再次无视赵涟漪,径自走向司政峰。
即便他已经老得身材佝偻,步伐艰难,苍老的脸上满是悲痛,可司老爷子身上的气势却不小。
常年身居高位的他,浑身上下都是威严和霸气,不怒自威,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震慑力。
赵涟漪对上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苍老的脸,身体止不住颤抖了一下,紧抿着嘴,咬着牙坚定的站在司政峰跟前。
似乎只要她不让开,司老爷子就休想伤害司政峰了似得。
司老爷子嘲讽的一笑,接着绕过赵涟漪,径自站在司政峰跟前,冷眼看他,“司家,从不后悔收养了你们……”
“可也从没想过要把你们培养成白眼狼。”
“也不知道……到底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还是,我的眼光出了问题。”
司老爷子说完,闭上了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司政峰,眼底是满满的失望。
司政峰跪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是悲痛的忏悔,“爷爷,是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我愿意为我的错误埋单。你惩罚我吧,不管你要怎么处
置,我都没有怨言……”
“处置?呵,呵呵……”司老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大笑不止。
他身体本来就蹒跚着,这一笑,更是有种摇摇欲坠,随时都要倒下的感觉。
司政峰抬眸看着这样的司老爷子,像是悲痛到了极致,偏偏哭不出来,反而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司政峰心里莫名的一阵抽痛,从小到大,爷爷都是威严的存在。
作为司家的掌权人,司老爷子在司家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一切。
司政峰虽然怕他,却也尊敬和敬畏他。
在司政峰的眼里,司老爷子是不可侵犯的神一般的人。
可如今却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心里难受的同时,更多的是悔恨。
司家对他不薄,他却为了所谓的报仇,忘恩负义,辜负了司家对他的好,他,简直不配为人……
“小峰是我儿子!你没有资格和权利处置他!”赵涟漪适时的护在了司政峰跟前,对司老爷子怒目相视。
司老爷子终于撇了她一眼。
赵涟漪越发的得意了,扬起下巴道,“你设局杀害了我的父亲,让我父亲死在了那场动乱中,所以,我把儿子送到你们司家,让你们替我抚养儿子,是应该的。你欠了我一条命,帮我抚养儿子,不过是在补偿我和我父亲!”
赵涟漪理直气壮的样子,让司老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感觉自己被藐视了,赵涟漪有些恼羞成怒,
瞪圆了双眼低吼,“你笑什么笑,你以为你年纪大了我就会怕你,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杀人犯!”
“像你这种杀人犯就应该下地狱,让你活到现在,是我之前没能力没本事,没办法对付你。所以只能把仇恨转移到你儿子身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儿子要是没有破绽,我们也没办法对他下手,你说的没错,是你自己没教育好儿子和孙子,这一切,怪不得别人,这是你和你们司家的报应,是你应得的报应!”
“哈哈哈哈……恶有恶报,你们司家欺人太甚,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哈哈哈……”
赵涟漪说着,就跟疯了死的,大声的笑了起来。
司政峰的脸色微变,伸手拉了拉赵涟漪,不停的给她使脸色,“妈,你少说两句!”
赵涟漪以为司政峰这是护着司老爷子,在心疼司老爷子被自己刺激呢,当即黑了脸,“我说的是实话,小峰,对于这种无恶不作,拿着人民的血汗钱肆意挥霍为所欲的人,就不该被惯着。”
“你以为别人怕他是因为什么?因为他狗狠毒,还有钱有势罢了。这种老东西,但凡他家里没落,没了现在的财产和身份,他就连个屁都不如。”
“这些年,仗着自己的身份,他做了这么多的坏事,要是哪天破产了,怕是无数人都会排着队来取他狗命呢!”
“妈……”司政峰看到司老爷子的脸彻底黑了下去,眉头
止不住紧皱起来,低喝了一句。
可赵涟漪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叫着,“儿子,我跟你说,司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用着那些肮脏的钱财,被这种老狗养出来的人……”
“你说够了没有?!”不等赵涟漪说完,司政峰就忍不住低吼道,“若他是狗,那我这种被他养大的人又是什么?”
赵涟漪急忙解释,“你,你不一样,你是我儿子,又不是司家人。”
“你给我闭嘴!”司政峰大吼,“既然司家养育是他们欠外公,欠我们的,那我杀他儿子又算什么?”
赵涟漪显然没想明白这一茬,依然觉得自己的逻辑没问题,“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们有什么错?”
一直没解释当年发小之死的司老爷子,终于低笑两声,“呵,呵呵……好一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说你父亲当年的死,是我设下的局,是我要杀他?”
“不错!”
“你父亲的日记里是这么写的?”司老爷子问。
赵涟漪蹙眉,“他人都给你害死了,还怎么告诉我这些?他的日记是他出发去找你妻子之前写的,上面清楚的写着你的妻子突然联系他,希望他能去参加这一次的宴会。她都多少年没跟我父亲联系过了?我父亲也一直不敢去打扰她,她幸福就好了,为什么要来招惹我父亲,让我父亲去参加什么宴会?她明知道我父亲对她有多痴迷,她邀请,我父亲是不可能不去
的……”
“谁好端端的没事会突然联系一个多年不联系的故人去参加宴会?这明显就是个局。可怜我父亲明知道是鸿门宴,为了应她的约,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司老爷子冷笑,“这么多年了,他写日记的习惯,倒是一直没变……”
“你闭嘴!你不配怀念他!”赵涟漪怒喝。
“确实不配,因为他根本不配让任何人怀念!”司老爷子突然低喝一声,现场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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