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姐面窗背对云舒静立半晌,突然她嘴角微翘,回头道:“二弟妹,咱们来下棋吧?”
“啊?”
“下棋,咱们来下棋。来人啊!摆棋盘。”大姐自个儿做了决定,先出了客厅。云舒茫然的坐了片刻,大姐方才还感慨万千的样子,怎么突然又想下棋了?她方才说要看王夫人什么来着?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云舒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出到院子,见大姐已经摆好棋盘等着自己了,大姐笑眯眯的招招手:“二弟妹,过来过来,我好了,就等你了!”
云舒无奈,只能过去坐下陪她下那两盘臭棋,云舒心不在焉,老想着方才的事儿,大姐眼睛望着棋盘,笑眯眯道:“二弟妹啊,你不是想去看十丫头吗?明儿个咱们一起去,啊,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一早我派人来接你。”
云舒怔愣一下:“明天?可小顺子不一定有空啊!”
“他有没有空有什么关系?有我这个大姐陪你还不好啊?放心吧,别的不说,保你平安来回还是没问题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二弟回来你跟他说一声,免得他担心,啊!”大姐一口咬定,丝毫不给人选择的余地,云舒想想也好,自个儿一直押着没去,主要是人生地不熟的找不着地方,她自个儿除了身子有点儿沉外,其它倒没什么问题。
晚上,小顺子回来,云舒提起白日里王老爷顶着王夫人带淑梅进府的事情。云舒说的时候一直留意着小顺子的表情,原本以为他会非常生气或者怎样,结果他似乎非常冷淡甚至全无反应,就像在听别人的事儿一般。
云舒停顿半晌。“小顺子,你……难道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小顺子抬头看她一眼:“说什么?”
“公公纳妾的事,你难道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小顺子转开头去:“有什么好说的?府里已经有那么多姨娘通房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再说新来那姨娘不是你儿时的姐妹吗?多一个对你有利之人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你娘那边……”云舒赶紧停下,免得说错话让他难过,她稍稍停顿,想起大姐的事儿,便道:“小顺子。大姐说让我明天跟她一起去寒山寺看十妹,你有事儿就去忙吧,不用管我了。我们去看看下午就回来。”
小顺子闻言抬头:“哦?大姐去看十妹?她跟府里那些姐妹一向不走动,怎么突然有此念头?”
“这个……毕竟是血脉相连,十妹如今这处境,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
小顺子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明儿早上别急着走,等我一等,我去宫里走一趟就回来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了,你有事就先忙去,大姐那么多随侍仆役丫头,我没事儿的。”
“那不一样。丫头是丫头,你现在这么大个肚子,我怎放心你一个人外出?好了。就这么定了,明儿上午你等着我,我没回来不许出门,啊!”
没办法,姐弟俩一样。强势起来一点儿不给你留余地,当然小顺子要是挪得出时间再好不过。只要他别埋怨自己事儿多就好。
次日上午,云舒一边用早膳还在一边想待会儿该怎么给大姐解释,让她等小顺子回来再走?她还没吃完,小顺子就回来了,看他头发上还挂着露珠的样子,一定赶得很急。
二人等了会儿,大姐才过来,同来的还有小世子庆儿和面色稍好些的大嫂。寒山寺在京城西门外,一行人的马车横穿过大半个京城,从西门出城再走十里才是上寒山寺的山路。他们早上辰时末出发,真正到达寒山寺已经是午后了,要不是有上山的车道,她们怕是傍晚才能到山顶。
云舒和大姐大嫂几人累得不行,小顺子笑呵呵的跟在一旁也不说什么,倒是庆儿如刚放出笼子的小鸟儿般上窜下跳,瞧他,已经是第三次跑上山顶又冲下来,对着几人直喊:“娘,快点儿啊,二舅、大舅母、二舅母,快点儿啊,你们好慢,我都跑几趟了!”
大姐笑眯眯的把他招过来给他擦擦汗道:“庆儿,别跑了,瞧你累得都满头大汗了!”
庆儿嘿嘿笑道:“娘,没关系,二舅说,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这点儿不算什么,对吧,二舅?”
小顺子呵呵笑道:“对,庆儿好样儿的,去,先上山顶寺庙找住持,就说我们是相府的人,来看望寄居在此的相府十小姐,请他们先派人通报一声。”
“哎,好嘞!”庆儿回头提起腿儿就如履平地般蹬蹬蹬往上冲,大姐连连大喊:“哎呀,庆儿,慢点儿,别摔着了,慢点儿啊!”
庆儿头也不回,硬是蹬蹬冲到山顶,往前跑一截儿,多半是上了平地,消失不见了。
等云舒几人爬上山顶,住持已经带着众沙弥等在门口了,一见这一行人,立刻迎上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登门,老衲有礼了!”
几人还礼,住持扫了一圈,目光落到云舒凸起的肚子上时顿了顿,稍稍犹豫似乎想说什么,云舒主动道:“师傅,我是专程来看十妹的,不会进寺,您放心。”
老和尚抱歉的行个礼:“阿弥陀佛,老衲已经派人通传,施主可直接过去。”
云舒点头谢过,然后道:“大姐大嫂,你们不是说想先去烧香拜佛么?我就先去十妹那里等你们了!”
大姐想了想,点头道:“嗯,也好,二弟,弟妹就交给你了,你好生照看。”
小顺子笑眯眯道:“这是自然,大姐,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一行人分成两拨儿,大姐大嫂先进寺烧香拜佛,云舒和小顺子则在小沙弥的带领下从寺庙侧面,沿着寺庙围墙一直走向后山。那后山中是一片梅园,十妹静养的院子就在梅园之中。
云舒一边走一边赏景,这里当真是个幽静美丽的好去处,“小顺子,一般寺庙都不会接受俗人来此常住,女子更不用说,为何他们会让十妹长住了?”
小顺子道:“一般俗人自然不行,这寒山寺原本却是我王家的别院之一,百余年前有位祖上一心向佛,将此西山别院改建成寒山寺,他晚年也出家在此静修。”
“哦?是吗?那……这片梅园还有这寺后的院子还是我们王家的产业?”
“当然。”
“哦,难怪了!……十妹的院子到底在哪儿了?怎么还没到?”
小沙弥道:“施主莫急,过了前面那亭子就是了。”
几人往前走十米,一踏上亭子,果然见前面有座小院儿,门口的徐姨娘赶紧迎上来:“二少爷,二奶奶,劳烦你们走一趟,里面请。”
二人跟着徐姨娘进院子去,小沙弥行个礼退回去。才几日不见,徐姨娘比上次见时起码瘦了二十斤,整个人也老了许多,以前浓妆艳抹的脸上脂粉未施,可姿色却远远不如以前,憔悴的脸上布满皱纹,鬓角甚至已经生出白发。唉,都说岁月催人老,谁知世上还有一些比岁月本身更厉害的雕刻刀!
云舒四下打量一番,见这院子冷冷清清,也没见十妹的身影,徐姨娘轻叹一声道:“唉,二奶奶,那丫头在屋里,自从出了那事儿后,她就没出过屋子,唉!”
“没出过屋子?那……那她的伤…好些了吗?”
“唉!那么重的伤哪能说好就好啊!”
云舒回头看看小顺子,垂眼片刻道:“徐姨娘,我们能进去看看她吗?”
徐姨娘有些犹豫的看看小顺子:“这个……那丫头总是捂着脸,说自己样子太丑,所以……”
小顺子皱眉道:“娘子这么远挺着大肚子爬上山来,心心念念就是想看看她,你怎地问都不问就如此说法?”
云舒拉拉小顺子,徐姨娘也很尴尬,这时屋里传出一阵沙哑细碎且熟悉的声音:“娘,我只想见二嫂。”
几人同时转头看向声音出处,那是一间黑黢黢的屋子,从外面看里面什么都看不到,似乎那窗户背后全是用黑色帘子遮挡过一般。
徐姨娘却很兴奋,满是愁容的脸上顿时有了喜色:“哎,好!好,你二嫂马上进来看你,啊!等着,啊!”然后她回头满脸期待的望着云舒。
小顺子却有些不乐意,云舒暗暗捏他一下,回头望着他道:“相公,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坐坐就出来。”
徐姨娘连连点头:“二少爷,我……妾身去给您泡壶茶来。”
小顺子淡淡道,“不必,你扶好我娘子,若……”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不过眼中满满都是警告之色。
徐姨娘连连点头:“是是,多谢二少爷,二奶奶,我……妾身扶您吧!”
云舒在徐姨娘的搀扶下走向十妹屋子,扶着门框迈过门槛儿,里面一片漆黑,云舒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在借着门口透进的光线勉强看清屋中物什的轮廓。
徐姨娘抱歉道:“二奶奶,不好意思,丫头不喜欢光亮,非要我们把四周窗户和房顶亮瓦都封了,您慢点儿走,别碰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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