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舒望着爹娘匆匆出门,背影消失在门口,呆坐半晌,突听二毛依依呀呀的叫嚷。她转头看去,见二毛在背篓窝里轮番踢着小腿儿,将他身上的被子折腾到一边,小手抓着背篓窝的边缘想要坐起来。
云舒跳下凳子走过去,捏捏二毛的鼻子道:“傻二毛,深更半夜的不许折腾,小心姐姐打你屁股!”云舒挥手吓吓他,可二毛不但不惧,反而挥舞着胳膊想来抓云舒的袖子,嘴里还嘻嘻哈哈大笑着。
云舒跟他玩了会儿,突然想起春秀,她回头望去,见春秀正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闪烁的灯芯出神。云舒皱皱眉头,过去轻轻拉拉她的袖子,春秀回过神来,艰难的扯扯嘴角:“舒舒,怎么了?”
“姐姐不要难过,婶婶是大好人,坏的是周家,他们想害咱们家,就算不派婶婶来,也会派其他人来的!”
春秀闻言表情一滞,垂眼想了会儿,突然抿嘴一笑,似是在解释,又似自言自语:“是啊,我就知道她一定不是坏人的!唉~~~就是不知她去哪儿了?”
“姐姐,你很想见婶婶吗?”
“是啊,她的家人为什么现在才来找她了?不知她家是什么样子?”
云舒抿嘴皱眉:“姐姐,你…以后…一定能再见到她的!”
春秀惊讶的回头看看云舒,见她表情不对,笑着揉揉她脑袋道:“算了,她走了也好,能见到亲人一定很高兴,舒舒,你看着二毛,我去烧些热水!”
云舒心中一阵发紧,她跟着春秀走几步:“姐姐,你也很想见你的家人吗?”
春秀蹲在灶前生火,自然的答道:“当然了,真想看看他们的样子!”
云舒一阵失落,静静回到二毛旁边。
没一会儿,李氏夫妻便回来了,云舒立刻站起来跑过去:“爹娘,找到大伯了吗?”
李氏摇摇头道:“你大伯家没人,奶奶家只有三弟和小妹在!”
水志诚皱眉半晌,突然拉住李氏的胳膊:“她娘,要不咱们现在就进城去找大哥?”
李氏摇摇头:“不妥,现在已近子时,城门已经关闭,没得几十两银子疏通肯定进不去!何况周家设局一年多,如果事发,就算咱们现在赶去也未必能起作用!我看咱们还是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才有精神去办正事儿!”
水志诚虽心急如焚,李氏却说得句句在理,他没办法,只好压下心事,回屋休息。云舒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偶尔还能听到隔壁爹娘细细的低语声。
次日,云舒迷迷糊糊醒来,她习惯性的揉揉眼睛,突然想起昨天的事,猛然坐起。外面已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户星星的照进来,这光景肯定已经半上午了!
云舒快速套好衣服冲出门去,二毛躺在背篓窝里晒太阳,闻声看来,见是云舒,高兴得胳膊腿一阵乱晃,依依呀呀的要跟云舒玩;春秀正在猪圈前喂猪,她放下木瓢,转过身来,笑盈盈道:“舒舒,睡醒啦?”
云舒焦急道:“春秀姐姐,爹和娘了?”
“他们进城去了!”
“什么时候走的?”
“天没亮就走了!舒舒,饿了吧?锅里蒸着饭了!”云舒哪有心思吃饭,拔腿就向门口冲去。
“舒舒,云舒,上哪儿去?快回来!”春秀紧跑几步追过来,拉住云舒。
“春秀姐姐,人家也要进城嘛!”
“你这丫头,干爹干娘进城有急事,你别去添乱,干娘说了,让我好好看着你,今天一天都不许出院子!”
云舒丧气的嘟起嘴,摇晃着身子拉长调子撒娇道:“春秀姐姐~~~”
“撒娇也不行,这事儿非同小可,云舒,听话啊,干爹干娘都很着急,咱们别去添乱了,乖啊!看看,脸都还没洗,眼角还有眼屎了,来,姐姐给你洗脸!”春秀一边嘀咕一边拉着云舒往厨房去。
云舒无奈,只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陪着二毛玩耍,春秀忙里忙外做家务,时不时跑院子里看看云舒和二毛。
等待的日子是最漫长又最百无聊赖的!云舒一整天都望着院门口发呆,期望爹娘早儿回来,期望不要发生意外。
下午申时初,门口有人声传来,半眯着眼打盹的云舒立刻来了精神,一下子跳起来,向院门口冲去,春秀听到声音也跑出来。
云舒刚到院门口,见个身材高大的官差正向这边走来,云舒心里咯噔一下:出事了?
“哈哈,丫头,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领头之人对着云舒招呼道。
云舒定睛一看,那不正是三年前就来过自己家的大强几人吗?虽然是老熟人,云舒却并不太乐意见到他们,特别是在自己家里!
云舒抽抽嘴角,调整一下表情,尽量打起精神:“大强叔叔、陈军叔叔、冯标叔叔!”
大强上前,一把抱起云舒,捏捏她的鼻子:“哈哈,你这丫头,上次见着不还满嘴抹蜜?现在怎么不高兴了?”
云舒尴尬的笑笑:“没有啊!很高兴啊,很高兴!大强叔叔,你们来……”
提到正事,大强脸色严肃起来,放下云舒,问道:“丫头,水志华是你什么人?”
云舒心中一惊,这么快?周家果然发难了!
“是我大伯,大强叔叔找他有事吗?”
大强干笑两声,“丫头,是有儿事找他,你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
“他们…好像进城了!大强叔叔,有事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转告哦!”
大强眼中略有犹豫,回头看向另外两人,三人交换片刻眼色。云舒一看就明白,他们定是怕自己通风报信,让大伯跑了!
“大强叔叔放心,大伯存了不少银子在我们家,她一定会回来取的!”
“银子?”大强眼中精光一闪,又与两外两人互换眼色,片刻后三人达成一致,大强道:“丫头,不请我们进去喝口水?”
云舒回头看看院中,只有春秀、二毛和自己在,大强几人虽算不得好人,也不算太坏吧?只要打开院门就行。
“好吧,叔叔们请进!”
春秀见状主动给几人摆好凳子,又端上茶水,大强几人审视的打量春秀半晌,又询问一番才放了心,陈军和冯标见二毛可爱,忍不住上前逗逗他。
大强将云舒抱着坐到他膝盖上:“丫头啊,你伯伯存了多少钱在你们家?”
“不知道了,我不认识!叔叔,你还没说找大伯做什么了?”
“呵呵,没什么,就是有人告他非法开赌坊、抽老千骗钱、欠债不还、逃税等等!”
“叔叔是不是弄错了?我大伯只是个账房先生,帮别人做工,没有开赌坊啊!”
“呵呵,是啊,确实不是他开的,人家原本告的是茶楼,不过茶楼老板全家都跑了,掌柜也跑了,你们大伯虽是账房,那茶楼也有他的份儿,所以只有找他了!”
云舒皱眉想了会儿,她以前也听说过,这里的赌坊不是想开就能开的,就像青楼一样,官府会划定一块区域固定给他们开赌坊青楼,且每年必须上缴一定比例的税银。借茶馆名义开赌坊这罪说轻也轻、说重也重,关键是看你有没有后台?
至于什么抽老千、逃税之类的也不过是县太爷一句话而已,那债务?就不清楚怎么回事了?总之,这一切都与钱有关。
“大强叔叔,你说的罪都是茶楼老板犯的,跟我大伯没有关系啊!”
“呵呵,丫头,这就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了!县太爷说他有罪就有罪,说他无罪就无罪!”
“那叔叔是来抓大伯的吗?”
大强尴尬的笑笑:“呵呵,这个…也不一定,师爷说这是个银钱官司,只要…你大伯三日内能交上一千两罚银并偿还债务、赔偿损失就可以免了他的罪!”
一千两!还要赔偿损失、还债,看样子没有两千两肯定下不来!周家果然够狠,这乡下人家辛辛苦苦干一年,也不过十来两银子,两千两,那可是乡下人几辈子都挣不来的钱啊!要不是有姚氏留下来的两千两银票,云舒恨不得立刻跑去宰了那老不死的周三!
大强一直留意云舒的表情,见她愤然的表情,心下明了,也没多说。他拍拍云舒的背:“丫头,把我的原话转告你大伯吧,记得:只有三天时间!”
大强几人走后,春秀立刻跑过来:“舒舒,没事儿吧?他们怎么说?”
云舒将大强的话复述一遍,春秀皱眉道:“没办法,咱们只有等干爹干娘回来再说了!”
李氏夫妻是戌时末才回来的,看他们风尘仆仆又精神恹恹的样子,春秀给他们打了水、摆好饭菜,待他们吃完饭。李氏道:“春秀,今天家里怎么样?有事吗?”
春秀看看云舒,云舒道:“娘,大强叔叔他们来过了!”
“哦?怎么回事?”
云舒又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李氏夫妻并没有太过惊讶的表情,反而很平静。云舒狐疑道:“爹,娘,大伯了?他知道这事吗?”
水志诚叹口气头:“我们找到他上工那家茶楼,正好见那茶楼被官府封了!你大伯从后门逃走了,我们找了他一整天也没见人!唉~~不知是不是去了大嫂娘家?”
李氏拍拍老爹的手道:“他爹,别急,既然大强说叫了罚银就可免罪,正好三弟妹留下的这些银票能排上用场!咱们明天就去帮他交了吧?”
“娘,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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