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汤氏发现李氏不在家,自己一个人骂也没意思,打算先回去,等李氏回家了再来找她麻烦。可她一转身,却发现身后何时围了这么老多人?现在她就是想回去也拉不下这个脸!
众人见汤氏就要收场了,才到没多久的村民还没弄清状况,这样结束岂不是太可惜,于是便有人嚷道:“汤大娘,怎么吵几句就完了?你儿媳不在,我们在啊,说给我们大伙儿听听吧,我们来帮您评评理,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这些人本就是来看热闹的,自然附和。
“我说你们这些小毛头,是不是吃多了没事儿干?这是志诚他们家的家事,你们参合个什么劲儿?”这是周伯娘的话。
“哎呀,有什么关系?反正每次志诚家的事儿不都是要村长来了才能解决?不也要外人参合?我们反正也无事,问问有什么关系嘛?!”
“是啊,是啊!”又是一阵附和,众人就此议论纷纷,把云舒家屋前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汤氏也不甘心就此回去,她眼珠一转,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哭诉:“哎哟,我的命好苦啊!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有了媳妇就忘了老娘,我的命好苦啊!”汤氏哭诉一番,擦擦眼睛,“大伙儿都帮我评评理,我那儿子是不是不孝?”
周伯娘过去把汤氏从地上拉起来,“大妹子,地上凉,坐久了受不住,你就是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要拿自个儿身体使性子啊!”
此时立刻便有人把云舒家门口的小凳子端了过来“汤大娘,您坐下,慢慢说!”
汤氏顺势坐下,便开始数落:“大伙儿都知道,我家志诚是个实诚人,家里家外干活一把好手,又极其孝顺,成亲前我叫他往东他从不往西,这事儿没错吧?”
“是啊,志诚确实能干,他十二三岁就能挑一百多斤的东西。”
“确实,记得几年前收稻子,我半夜子时出去查看稻田,还见志诚一个人借着月亮往家挑谷子了,连个打火把的人都没有,唉!”顺叔道。
“哦,我想起来了,那次爹跟我说过,我那天还见志诚的大哥天没黑就收工回家了呢!”水志飞补充。
众人一听便议论开了:“汤大娘还真偏心眼儿啊!”
“志诚太老实了吧?”
“怎么全家吃饭就他一人干活儿!”
平时总是笑得和蔼可亲的大伯母周氏不满意了,怒道:“喂!你们怎么说话的了?说得我家相公只会偷奸耍滑似的!一家子那么多人,凭什么只说我家志华?再说了,什么人干什么活儿又不是我家相公做的主!”
汤氏听了自然不高兴,瞪周氏一眼道:“我做的主怎么了?让志华少干活还亏了他不成?”
众人见汤氏都承认,自然笑话汤氏偏心眼儿,汤氏发觉不对,赶紧补充:“那时候日子困难,志诚虽地里活儿干得多,家里的活儿可是一儿都没碰!”
“哧~~~还想让志诚家里家外全包啊?哪有这样当娘的?”有人嗤笑道。
汤氏老脸涨得通红,眼睛似要喷出火来。水志华自汤氏提到以前的事儿,便觉不妙,自格儿溜了,伯母周氏吃了一顿排头只好恹恹的站在一旁不说话,婶婶刘氏倒是一直兴致满满的左看右看,似乎她也只是围观者之一。
汤氏好不容易忍下气,调整一下情绪表情,故意擦擦一儿泪痕都没有的眼睛,凄凄艾艾的哭诉:“我家志诚成亲前好好的,可那李氏进门后,不到半年就闹着要分家,我那儿子居然就由着她闹,大伙儿说我那儿子是不是媳妇忘了娘?那李氏是不是不孝?”
“汤大娘,你大儿子不也是分了家的?”
“那能一样吗?志华分家是我愿意。老娘没提,儿媳妇怎么能主动要求分家了?忤逆父母还不是不孝?”
对于汤氏的这个说法各人意见不一,媳妇自然帮媳妇说话,婆婆自然帮婆婆说话。
“既然汤大娘一口咬定志诚不孝,那我们把志诚绑起来送官府去吧,给汤大娘一个公道!”一个小伙子幸灾乐祸的吼了一嗓子。
汤氏一听,立马跳了起来,“哪个龟儿子胡说八道,你敢绑我儿子,我烧你家房子!”众人哄堂大笑,那起哄的小伙子自然不敢答话。
几个妇人安抚汤氏一顿,让汤氏坐下。汤氏继续道:“我是说那李如书不孝,我儿子的不是全都是因为那李如书!她闹着分家,我就给她分家;她要地,我就给地;她要盖房子,我就给地基。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我这个婆婆哪里不好了?哪里对不起她了?她非要挑唆我儿子跟我对着干!哎哟,我的命好苦哦!怎么就弄来这么个儿媳妇哦!”
众人听汤氏这话均是窃笑,这汤氏脸皮真是厚得可以。分家是分了,明明什么都没给,连人家嫁妆都给扣了;那地要不是村长找她说了几次,多半是不会给的,好不容易答应给吧,给的却是最差的地;那地基就更不用说了,这事儿明明全村人都知情,可汤氏却仍然能面不红心不跳说的理直气壮!唉!功力深厚啊!
人群中有些不是本村的:比如那些嫁了回来走亲戚的、或者来访友的,听汤氏的话自然要询问一番,好事者们自然也要添油加醋的讲解一番。院子里闹哄哄的,言者手舞足蹈、听者又惊讶又好笑,有的为李氏打抱不平,有的纯粹就是看戏。
汤氏听不清众人说什么,可那些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却让她如芒刺在背、很不舒服。她咳嗽几声,提高嗓门拉长调子道:“前面那些都算了,我不跟她计较,可是…可是…唉!”汤氏故作为难说不出口的样子。
众人一番询问后,汤氏才道:“唉!今天才初四,这大过年的,老祖宗习惯就该走亲访友,可我那可怜的儿子了,连她姐姐家都去不成,却被李如书那贱人逼着进城打短工!
你们说说看,大过年的谁家会去打短工啊?除非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或者人家有正经差事儿的,可志诚了,看看这房子,新盖才没几个月,哪儿就过不下去了?哪儿又有什么正经差事儿了?
这年不好好过,却非得要去低三下四的求着帮人家干活,那不是让他一年都不得安身吗?!大伙儿评评理,哪儿有这样恶毒的媳妇?哪儿有这样的?!
这些还不算,李如书那贱人还说什么志诚是男人、就活该去干活养活他们母女!哎哟,我的天啊!这不是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吗?我那可怜的儿子喲!”
汤氏又双手拍腿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骂:“李如书那贱人,她连儿子都生不出,凭什么要我儿子养她?这该死的贱人,她是想把我儿子往绝路上逼啊!哎呦,我那苦命的儿子喲!………”
这个消息一爆出,众人一片哗然,“这是真的吗?”
“真有这回事儿?”
“志诚真的被李氏逼出去打工?!”
“李氏要真的那样做就太不应该了!”
“哎呀,我一大早就见志诚扛着跟扁担往城里去了,原来是被逼着进城去打短工啊!唉!志诚也太丢咱们男人的脸了!”
……
如此种种,言论不一,这风向却是一边倒的偏向汤氏。
汤氏听在耳里、乐在心里:哼,李如书啊李如书,这次看你怎么跟我斗!只要志诚一回来,有我帮他做主,非得休了你不可!
周伯娘劝道:“大妹子,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事儿你听谁说的?说不定志诚只是进城有事儿了?你要冤枉了如书可就不好了,到时候志诚也不依啊!”
“这个…”汤氏一听、犹豫了,她只是听小姑水志琼回家说了几句,就气冲冲的跑来兴师问罪,现在没见到水志诚,连李氏都没见到,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她还真说不准。
汤氏见众人狐疑的望着她,她心一横: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现在却不能认输。
“哼!怎么可能弄错?是李如书亲口跟我们家阿琼说的,那还能有错?!”
周伯娘见状心里明了几分,他安抚汤氏一会儿,然后靠近汤氏耳边小声嘀咕道:“大妹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不管是真是假,就算你借此把如书休了,那志诚的名声不也坏了,要再找个可就难啰!到时候说不定志诚不会谢你,反而会怪你啊,我看你还是先让众人散了吧,等志诚回来再说怎么样?”
汤氏一激灵:是啊,刚才就想着要修理李如书那贱人,忘了顾忌志诚了。汤氏再看周围众人,见他们一副看好戏、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禁为刚才说的话后悔。她站起来,脸一拉,直冲冲的往前走,谁挡她道她便一把推开,嘴里道:“走开走开,大过年的,跑人家院子来挡什么道儿?”
汤氏一路横冲直撞的回了家,砰一声关上院门。众人莫名其妙,这汤氏怎么说变就变,刚才还凄凄艾艾的要大家评理,怎么突然就自己跑回家了?!众人不明所以,不过好戏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时辰也快近午时了,众人三五成群的散去,对今天这事儿仍然津津乐道。
云舒母女一直在山上坐着,对山下的一切看得清楚、也听得清楚。云舒气得快要吐血,反观李氏,她面无表情,似乎一儿也不生气,一儿也不想冲下去解释一番,或者跟汤氏吵闹一番。
云舒心惊,照以往的经验,这种状况,莫非李氏对汤氏彻底死心了?!那意味着什么?云舒心里一团乱麻,她往李氏怀里拱拱,想找个更温暖儿的地方静静。
李氏低头看看云舒,慈爱的抚摸她的头顶,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喃喃道:“云舒,我的乖女儿,幸好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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