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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堂屋外的檐灯之下,才看清楚,那是一方黑色六棱形的符状物体,花纹古朴,质地非金非玉,右下方那个棱角,比其余几个棱角略微大些,打磨得尤其尖利,似一枚乌青的獠牙,森森闪耀在微弱的淡光里。
背面有字,状似“无极”二字。
林兮若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突出的棱角,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将黑符在掌心抛了抛,她仰起的下颔,在碎金般的灯光里,划出流丽的弧度,延伸出整张脸精致得恰到好处的线条,洁白的额上,两道十分秀逸的眉,舒舒展展的展开去,越发显得眉下那双黑瞋瞋的眼,亮得肆无忌惮,亮得收敛不住,如同名剑待出的锋刃。
“呃……这个……是你的地下组织的信物么?”林兮若一边思忖,一边笑着问。
“地下组织?呵呵!”亦琰那狭长的幽瞳眼神晶莹明亮,微微的笑意在唇角漾开,宛若天人的绝世容颜上又增添了几许邪肆的魅惑。
“难道不是么?你们的组织叫做‘无极’么?那些玄谷里的黑衣人都是‘无极’组织的成员吗?你不想他们曝光吧?他们没有和我们在一起,现在都隐藏在这周围还是去了别处?”林兮若连连发问,虽然含着笑意,语气却很凌厉。
“兮若,你什么时候也懂得这些了?”亦琰的容颜半边显在暗昧的月色中,半边沉在昏黑的阴影里,只一双眼眸明光辉映,清冷如玉,他静静看着此刻绽放着明媚英姿的少女,心中不由得有些惊诧,这还是那个不谙世事、娇美柔弱的林兮若么?也许,她也慢慢蜕变了,成熟了。她,本来就是绝顶聪慧的女子,只是从前的日子,被保护的太好了,从来都不懂得去谋划什么而已。
“你就是利用你的‘无极’组织将我从巫女国劫到玉簌楼去的么?”林兮若一边又将黑符在掌心抛了抛,一边平静的说道。
林兮若说完这话后,小院的气氛一时有些凝固了,仿佛有人突然在空气中泼了一盆浆糊,瞬间胶粘了原本爽朗洁净的冬夜,层云有所感应的更沉的压了下来,而原本就有些暗淡的灯光,都似弱了讦多,那灯火燃烧得悄无声息。
亦琰抬眼望了望远处暗夜里的山影,那片连绵的山脉,苍翠如盖,山脉脚下延伸出大片的平原,一望无际的奔腾开去,冽冽寒风嘶吼着从平原上冲过来,在石山上穿行,发出凌厉的哨音。
他的眼眸这一刻比天色还黑,宛若沉沉压着的乌云下闪着青色的电光,电光下是涛飞浪卷的无垠大海,激浪横飞,扑面而来。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彼此间刚刚才拉近一点的距离复又拉开万丈之遥。
他的背叛,她的悲痛,他的耻辱,她的悲催,混杂着各种滋味的凝重感笼罩着这山野农家小院,此刻,这小院呈现出无比诡异的寂静与沉默。
“兮若!你愿意听我解释么?……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亦琰沉默了许久,黯然开口道。
“那么,你如今将带我去哪里?是玉簌楼么?”林兮若虽然在质问,口气仍然很平静。
亦琰没有做声。很久以后,他轻轻接起风里飘零的一片落叶。
难道是默认了?
屋檐下的灯火渐渐弱下去,林兮若的镇静变成了惶惑,她有些失措的僵在那里,捂着心口,挣扎半天,终于挤出了几个字:“你……为什么?”
亦琰沉默一会儿,淡淡的道:“无意中,我遇见一个美好的女子,她和我心底某个影子重叠,我因为想要看清楚她而接近她,却在这样的接近中渐渐忘却自己最初的目的,我以前不明白争取和珍重的滋味,却因为这个女子有了珍惜的心情,珍惜到——我忘记那个影子,只想看见她的存在。我很希望——她能永远伴随我身侧,直到跨越生死和时间,照见我和她同时湮灭成灰的末日之终。然而,我却明白,这只是奢侈的梦幻而已,一朝梦醒,我却只能继续躲在那片阴暗的现实世界里。兮若,我不甘心!留在我身边好么?”
“为什么是玉簌楼?”林兮若怔怔地站在屋檐下,冷冷的问了这一句,近乎尖利的声音,如钢刀般疼痛的戮破这山野的寂静。她从眉眼到口鼻都是僵的,很久以后,她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一波波肆无忌惮的奔涌而至的情绪如这冬夜里深入骨髓的湿冷寒风一般侵袭了来,冲刷着她情感的堤岸,有什么爆裂了开去,在血肉涌动的五脏六腑里炸了个四散横飞,她的意识和肉体仿佛在这一瞬间都被炸碎,化为这夜暗淡的星光,飞升上苍穹。
心口的剧痛铺天盖地卷来,宛若乌青色的露出狰狞面目的锯齿,一点点在磨碎她的神智和思维,她咬牙忍着,一口口咽下那丝丝缕缕泛起的关于耻辱和伤痛的前世记忆,却似乎更激起了她久伏于心的不甘与愤怒。
她近乎放纵的嚎啕,挣扎着用双手拼命的拍打着冰凉的地面,激飞雪末几许,再“哧哧”飞溅而来,打湿了她柔顺乌亮的长发。
忽然,她的身子飘飞起来。
耳畔,只听得冷风“呼哧”而过的声音,林兮若缓缓睁开双眼。此刻,她正在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是亦琰在抱着她。
可是,如此暧昧的姿势,叫她如何接受得了,她很想叫他放她下来。但是,只是一转眼的功夫,身下竟已经是万丈绝壁。
他们此刻正在山巅之间高飞,烈风呼啸,吹起他几缕墨色的发丝,偶尔不经意的掠过她的脸颊耳畔。
正当林兮若张大嘴巴,惊诧万分之际,一双冰凉而柔软的唇突然轻轻堵上了她的唇。
这下,林兮若震惊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她呆呆的睁大双眼,以一种古怪的神情看着亦琰倾头过来品尝自己,接受着他唇舌的辗转交缠,那最初是蝶翼飞羽般轻盈的吻,渐渐由浅入深,他口齿间有种化雪般的清甜,那是一种微凉明爽却不令人寒冷的滋味,温存而细腻,仿若所有豆蔻女子在月上柳梢头的小楼中做过的最美的梦。
那样的梦境迷离而氤氲,如雾如风般包围了林兮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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