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芊音走到面前,伸手接婚衣,月绯央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姬凤凌,莞尔一笑,带着两分伤愁,倾城之容更是楚楚动人,看呆了许多人。
“既然二殿下和二妹有情,我也不是一个夺人所爱的人,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成全你们。只是,我有些话,要对二殿下说清楚。”
姬凤凌看着月绯央认真庄重的样子,一颗心不由得微微悬起。
“你说。”
月绯央平静道,“当年二殿下在洛园受伤,性命垂危,我献出一半的血,将二殿下救过来,二殿下昏迷中对我许下承诺,说愿意娶我为妻,一生一世不辜负。”
姬凤凌脸色陡然大变,“胡说,救本殿的人明明是芊音,本殿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芊音,而不是你。”
可是他的心却快速跳动起来,他有一种预感,月绯央说的是真的……
月芊音小脸发白,“大姐,这些事情是我说给你听的,你怎么冒认是自己救的殿下呢？”
宾客交头接耳,大婚之日,却这般扑朔迷离,可又孰真孰假？这出戏越来越夺人眼球了。
月绯央不由得佩服月芊音的应变能力,可她以为这样她就会退缩么？
唇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从袖中摸出一个东西出来,那是一块绿白色的玉佩,沾染了岁月的沧桑痕迹。
“当时二殿下神志不清晰,便给了我这个东西作为信物,我因为失血过多,让婢女将我扶回院子救治,并把二殿下交代给二妹照顾,没想到二妹却和二殿下互生情愫,足见有缘了,不过,我说出这件往事,并非想要挽回什么,二殿下已经对我失信了一次,切记今后千万不要对不起二妹。”
玉佩在阳光中散发出些微的光芒,那些尘封的往事,却再也无法让月绯央心生波澜。
姬凤凌死死地盯着那一块玉佩,难言不敢置信,胸口仿佛被什么狠狠冲撞了一下,身躯猛地一晃。
“是你,不,不,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他曾不止一次问过月芊音,那一块玉佩的去处,月芊音却含糊其辞,最后干脆说弄丢了,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大姐,这一块玉佩,是二殿下给我的,你从我这儿偷的吧？”
月芊音见姬凤凌已经信了,心一下子跌入冰窖,不,她一定不能失去快要得到的一切。
月绯央早就预料到她会这样说,面不改色,“既然二妹说是我偷的,倒要说说,这是一块什么形状的玉,龙,貔貅,奇穷,还是毕方？既然是二殿下送给二妹的,二妹对二殿下又生了感情,在手中时一定看了又看吧,二妹只要答对了,便是我偷的,如何？”
方才为了防备月芊音,她将玉佩掩去了一半,又收得很快,月芊音是不可能看到具体形状的。
姬凤凌盯着月芊音,已经是满眼怀疑,“你倒是说说,这块玉上,雕刻的什么神兽？”
月芊音咬着嘴唇,“我……二殿下,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
姬凤凌眸子越来越黑,“你说出来,本殿就信你,因为当时抱住我的那个人,还说喜欢玉佩上的那一个形状,她把是什么形状,念了出来。”
月芊音在所有宾客逼人的目光之下,浑身微微发抖,“二殿下,我忘记了,什么都忘记了,求您相信我,当时救你的人,真的是我,我们相爱了几年,这些在你的眼里都不作数了吗？”
“说啊,玉雕是什么动物形状,你那时还告诉我,是你救了我,你的手腕上,还有一道口子,呵,不会是你自己割的吧。”
姬凤凌向她走近,拽住她的手腕,几乎是怒吼出声,“告诉我,告诉我啊。”
月芊音从来没有见过姬凤凌这样粗暴的态度,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是,是龙,我记得是龙。”
皇子多数是佩戴龙的,猜这个把握也更大一些。
“错了,是金猊兽。”
月绯央淡淡开口,“可见你没有一点印象,事已至此,真相是什么,想必各位已经清楚了吧,二妹在我回府养伤的时候割伤手腕,顶替我救人的功劳,可是二妹和二殿下的感情却是真实存在的,我只能真心祝福他们二人,只希望二妹今后好好做人,谨言慎行,不再犯错,也希望二妹好好地与二殿下共度此生,这便是对我这个当大姐的最好的慰藉了。”
宾客对着月芊音,指指点点,满脸鄙夷不写。
“真没有想到,月二小姐这样不要脸,长姐为了救人差一点失去性命,她竟然狠得下心来抢夺。”
“是啊,大概是想要成为王妃,将来母仪天下,这个算盘打得好啊。”
月芊音已经瘫软在地上,眼里都是惊恐害怕,爬过去抓住姬凤凌的裤腿,“二殿下,二殿下,我是真心实意爱你的啊,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你对我说你讨厌大姐,无论如何也要娶了我的,你说了不止一次啊,为了我你无数次想要杀大姐,现在就算你想要娶她,她也不会再理你了,你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她看得出来,月绯央提前成全他们,再交代出真相,是不给姬凤凌一点退路了,她不过是要他悔恨,只要她不愿,她还是有机会的,她不甘心,不甘心前功尽弃,一朝失去所有……
原来姬凤凌因为这一场误会,还对真正的救命恩人下手啊,也不知道是可恨还是可悲了,围观的人感慨着摇头。
姬凤凌此刻看着月芊音,凝霜的脸上都是嫌恶,毫不留情地将她一脚踹开,“没想到你是这样寡廉鲜耻的女人,这些年来是本殿瞎了眼,才被你鬼迷心窍,不知真正的救命恩人是别的人,你以为本殿知道了这些事情还会娶你么,从今往后,你我情义一刀两断,你的欺瞒之罪,本殿还要与你好好地算算。”
月芊音听到姬凤凌这样说,像患了失心疯似的,歇斯底里,“不,不要,你不能违背誓言,不管怎么样,你都说过要和我在一起,殿下,你不能言而无信,你不能抛下我不管。”
婚衣在她手中沾上了尘土,大半拖到地上,可她依旧紧紧地拽着不放。
柳氏看到这一幕已经要晕了过去,她想不到隐瞒得这么好的事情,居然会在这个日子被揭露出来,月芊音做过的丑事人尽皆知,今后如何才好啊。
月任馗也僵着脸,手指发寒,他一直以为姬凤凌对月芊音是自然而然上心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渊源,而如今又被证实是虚妄误会,事已至此……
他转而盯着月绯央,慢慢捋起胡须来,既然救姬凤凌的是月绯央,那么姬凤凌真正要娶的,是她这个救命恩人,只要有一个女儿嫁过去,就不会真的影响他的前程,他庆幸月绯央没有死在他的手中,如今这个丫头自己斩断了后路,他也有办法圆得回来。
不管月芊音怎么撕心裂肺地哀求,姬凤凌都像是没有听见,看向月绯央。
月绯央仿佛已经看够了好戏,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眸一派平静冷寂,没有一丝情绪,包括姬凤凌最想看到的爱和怨。
姬凤凌一颗心坠入冰渊,她说得对,从此他们再也没有牵扯了,不,是不能了,她早就料到今日这一切,所以她一直在等,不慌不忙,就是要看到负心的他狼狈的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你是故意的,对吗？因为你恨我,所以你想要报复我。”
姬凤凌眼眸黑如地狱,夹杂着最深的悲哀和痛处。
“二殿下错了。”
清凉无温的一句话,月绯央抬起眸子。
“报复,不是因为什么因情生恨,而是因为你的残忍歹毒,是因为你一次次想要置我于死地,不然,就算知道二妹顶替了我,我也会成全你们。”
姬凤凌眼里浮起空洞失落,“所以,你不爱我,从来没有,是么？”
月绯央默然两秒,原主是爱姬凤凌的,爱到了骨髓里,可那是原主的事情,原主死了,爱恨嗔痴都烟消云散。
倘若不是她穿越过来,所有的一切,都会终止在那一天。
月绯央好笑地反问,“殿下认错了人,一来就寒了我的心,又如何谈得上爱这个字呢,我与殿下不过是有一场救命的邂逅,后来的事情,却是真切发生在二妹和殿下之间,那些承诺,那些温情,殿下都是对二妹,说到底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曾经我对殿下有过一些痴缠,不过是因为年少不懂事而已,后来便想通了。”
姬凤凌的面上,出现了纠结痛苦的神色,抓紧了心口,喉咙间腥味弥漫。
当一朝爱恨转移,那个人却早就不在原地等他,这是不是命运的讽刺,是不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呵,年少不懂事,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真的是你的心里话么？”姬凤凌想向月绯央走去,可接触到她冰冷的目光,脚步不由自主地止住了。
他还有什么资格要她回心转意,一开始他就错了,不然,她本来是他的未婚妻,他们又有一场生死纠葛,这些年无数的情意缱绻不必言说,今日一定是他最满足,这一生最难忘的日子。
可是他们之间却一片空白,除了人心寒凉的算计和仇杀,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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