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珏喝了不少酒,看上去有些醉了,一双桃花眸子带着些许迷离,“三殿下对月小姐着实不简单呢。”
那是一种超出了知己的在乎,他一开始就看了出来,只不过是为了试探月绯央的心意,才开了这个口。
“正如世子所说,三殿下喜欢开玩笑,一言一行,皆是玩世之举,不必当真。”月绯央抿了一口酒,脑海中浮起绾青丝的情景,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是真的呢?”拓跋珏看着她的眼睛,想从其中捕捉到一丝不同。
月绯央摇头,抬眼对上那一道微微炽热的目光,“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世子怕不知我心中所想,我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容不得其他人的存在,可是你们这些皇室一脉,却没有谁能给得了,所以我不会生出非分的心思。”
拓跋珏虽然是外姓旁支,可身上也流淌着皇室的血缘,自然要多开枝散叶,强大根基,哪怕他最后娶的是公主,说不定也要纳两三个侧妃。
拓跋珏眸中浮起一丝幽深的情绪,比子夜还要黑。
“若我说,可以给你呢。”
月绯央微怔了一下,拓跋珏俊容诚挚,带着眷恋之色,公子如玉,让她心神不由得一漾。
“世子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不可意气用事。”月绯央垂睫,心中有微妙的,说不出的情绪,可是听到这个答案,她并没有多少愉悦,终究只是冷静下来,面带微笑,再也看不出什么。
“我是认真的,倘若你愿意,我可以以性命发誓。”
拓跋珏眸子坚决,缓缓道。
“世子,不可这么早做决定,万一将来有什么变数……”流影皱起了眉头,不友善地看了月绯央一眼。
这名女子怎么看都跟贤良淑德沾不上边,性子又不大度,娶到府内还不闹翻了天,世子就算要娶,她也最多只能作为一个侧妃存在。
“住口,此事我早就有主张。”拓跋珏语气冷沉了下来。
流影冷眼盯着月绯央,一副她占了大便宜的样子,表情好似在说,你要识相一点,别打世子的主意。
月绯央笑了,眸中清辉如月,并不放在心上。
“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我还想多几年的自由身呢,到二十五六岁再说婚嫁一事也不晚。”
拓跋珏一愣,在古代,十八岁不嫁就成老姑娘了,三十岁已经有人当上了祖母,月绯央这样的观念他自然不能理解,只当是她拒绝他的托辞,神色不由得失落。
月绯央的灵魂本来已经二十七岁,占着本体的身子又可以多浪十年,这种滋味别提有多爽快了,看到拓跋珏郁郁寡欢的样子,心中叹息他想多了,可是这样断了他的念头也好。
“我可以等。”
拓跋珏幽幽道,“多久都可以等。”
月绯央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世子不必为了我耽搁,不值得。”
“值得,我对我的选择心中有数。”
流影在一旁听着世子的表白更是急得要跳脚,“世子,您这是在做什么,如果喝多了,我这就送您回府。”
月绯央一个头两个大,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定,她不愿意连累了拓跋珏,“世子果然醉了,你把世子送回去吧。”
拓跋珏却自己起身来,“月小姐,今日唐突,不过是倾诉心意,你若暂时不能接受,就当是我的一个玩笑,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罢移步走了,白衣扫过一盆秋海棠,仿佛月华倏而掠过人的心头。
他本来是一个喜欢隐藏心事的人,今日却放肆了一次,那个人的两分,他也可以学,总要让她知道他的心意,这样才算是有些公平。
芷清和敛秋红着脸站在月绯央的身旁,一名美男子吃醋离开了,一名变白失意也走了,大小姐的桃花运,她们真是羡慕得要死。
“走,都走了好,大小姐,他们根本不适合你,虽然你手撕妃妾不在话下,可也不要活在那样整天斗来斗去的婚后生活里,他们嘴巴上说着只要你一个人,说不定也会对其他女子这样说呢。”
凡峥挺起小胸膛,义愤填膺地说。
敛秋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喂,我说,你千万不要打大小姐的主意啊,不然院中的人一个一口肉把你啃光,哼哼。”
“你是不是吃醋了,吃我的醋。”凡峥挤眉弄眼,说到底,他对大小姐不过是弟弟对长姐一般的维护罢了,在他的眼里,这个丫头反而更有趣一些。
月绯央淡淡一笑,这两个小屁孩,成天在一起打闹,她还想着等他们大了一些撮合他们呢,他们反而来操心她的终身大事。
只是想到拓跋珏的话,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眼下也吃饱喝足了,打算到园子里头转转。
现在还是下午,宾客许多要留下来用晚饭,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月绯央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作为这一场婚嫁事件的女主,姬凤凌多年前的救命恩人,本来她可以和姬凤凌有一段美好的姻缘,因为种种命运错合和算计,最后姬凤凌含恨娶了月芊音,两人之间以这样的残局收场,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除了月芊音可恨至极,月绯央和姬凤凌都是受害者,最后谁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可是他们只看到月绯央一脸轻松,丝毫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由得暗暗佩服她的格局和大气。
“郡主方才也看到了吧,三皇兄从月绯央的院子里头出来,世子也从那儿出来,我们在乎的男子,一个个一个被月绯央鬼迷心窍。”
舞宁公主凑到云罗郡主身旁,恶狠狠地盯着月绯央。
云罗君主神色有点懵,一直蹙着眉头,实际上,到了现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早就有了打算,为了让月绯央顺利嫁给姬凤凌,派人到月绯央院子外头监视,可没想到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银面人突然将这些手下捂晕,扔到了公府外头的墙根下,然后一切都在她难以控制下发生。
倘若她的那些手下没有被收拾,还可以阻止姬凤凌和月芊音亲热,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可没想到月绯央居然有这样的能耐,一来就粉碎了她的计策。
那些身手不凡的银面人,又是怎么一回事,想到这里,她就感到月绯央已经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心里头一阵又一阵地不安。
再加上婚事被破坏了,姬凤翼定然不会放过月绯央,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以后她想争取姬凤翼,只怕会越来越艰难,脑海中一个个不详的念头升起,她将手中的帕子攥了无数回。
“月小姐美貌倾城,又有诸多本领,世间男子对她倾心很正常,难道公主还要打断他们的腿,不让他们往月小姐的身边靠么?”
云罗郡主抿了一口清心茶,淡淡一笑,可眼里却带上了冷意。
“哼,她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喜欢招摇过市罢了,论容貌郡主你远在她之上,难道就这样甘心她抢走三皇兄吗?太后可是要把你许配给三皇兄,她不可能不知道,还要来横插一脚,真是无耻极了,我们管不住三皇兄和拓跋珏的腿,可只要月绯央从人间蒸发,他们还怎么往她那儿跑?”
舞宁公主字字刻薄,她知道云罗郡主是一个聪明人,如果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对付月绯央的把握就大多了。
“无论如何,都架不住男子喜欢她,若说我非要嫁三殿下也并非如此,随缘吧。”
云罗郡主平静道,可眼里的决绝却从来没有变过。
那个风流绝世,妖冶杀伐的男子,她图的也并不完全是他的荣华和身份,一个可以在她睡觉后被她梦到的男人,在她心目中自然不简单。
“你在说谎,你也恨透了月绯央,只不过你想单独对付她,我说对了吗?”
舞宁公主一眼就看穿了云罗郡主的心思,神色不屑,心上人都被人抢走了,她还装什么清高。
“公主,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一样。”云罗郡主语气也冷寒了下来,她至少有爱情的成分在,可舞宁公主完全是任性胡来,出于一个女人的占有欲而已,这样了感情,又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是啊,不一样,至少我是皇上的亲女儿,皇室公主,你不过是早就隔了几代的亲王的女儿,和那个拓跋珏一样,身份哪里比得上我尊贵,可你们偏偏一个个把自己太当回事,呵,真是可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舞宁公主说罢,气哼哼地走了,云罗郡主眸子一冷,散发出煨毒的光芒,她实在无法忍受有人这样贬低自己。
“郡主,舞宁公主母后受宠,她又颇受皇上喜欢,还是不要招惹她了吧,再说如果你们争斗起来,只会让那个月绯央看笑话。”
香菱在一旁说。
云罗君主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这种不长脑子的,不知道哪一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月绯央将云罗和舞宁的话都一字不漏地听到耳中,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无论是拓跋珏,还是姬凤翼,对她们都没有任何承诺,甚至看不出来对她们有任何兴趣,她们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她抢走了她们的人呢?
“月绯央,你还有脸笑!”
冷不防的,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月绯央抬眼看去,柳子泓眼含怒意朝她走过来,他正为亲表妹的遭遇痛心疾首,这个手段残酷的女人竟然露出这种讽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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