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凤凌憎恶透了月芊音,又怎么会为了她和月绯央过不去?语气凉凉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就算有心帮你也无能为力,以后还是少出来惹事生非吧。”
舞宁死死咬了一下嘴唇,计划泡汤,后面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看头了,她只能气急败坏地离开。
“把人带走。”姬凤凌吩咐,眼底掠过一丝幽暗的杀意,目光盯在月绯央的脸上,“高兴了么?”
这话不似以前那样带着嘲讽,带着愤恨,反而含了一种复杂得难以描述的情绪。
月绯央微微挑眉,仿佛再说,与你何干?
凤离熠抚着折扇,嘴角勾起,央儿这样的反应,他真是喜欢极了。
月芊音被护卫粗鲁地拎起,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看看身边,再看看身上破碎不堪的衣物,而这身衣物是柳婧宜的,她的却穿在柳婧宜身上……
她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惊叫一声伸手捂脸,才惊觉面纱已经不见了,这么多人都认出了她的身份,都在嘲讽地看着她,窃窃私语,眼里除了极致的憎恶再也看不出什么,她的脸色在一瞬间惨白如灰,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不,不是我,不是我啊,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不是我,不是我……”
“二妹,你遭到流氓凌辱,幸亏我们早点赶到,才及时惩治了这些畜牲,不好只怕你的命都不保了。”
月绯央叹了一声,看似同情,可是眼眸却尽是一派冷意。
话里的意思,是月芊音已经失身了,不干净了。
而月芊音晕了一段时间,身上又有痕迹,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被月绯央算计了,她死死地盯着月绯央,“你现在满意了吧,你把我逼得没有任何退路,今后只怕连做梦你都会笑醒,呵,月绯央,我输了,输在你的下三滥手段里,可是我做鬼也不会饶了你,我要让你日夜被噩梦缠身,不得安心!”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开抓住她的护卫,大叫一声,一头撞在墙上,血溅当场,脑浆涂地,只有一双眼睛还在大大地睁着,带着不甘和滔天的怨气,纵横着几道伤痕的脸变得狰狞扭曲,让人不敢多看。
月卓晟赶到这里,正好目睹这一幕。
他的妹妹身上带着被凌辱的痕迹,一头撞死在这个包间里,场景惨烈至极,他心头大恸,惊呼一声冲过去,抱起月芊音,“妹妹,妹妹你不要吓我,你醒醒啊,我是哥哥,哥哥来了,来保护你了……”
尽管都对月芊音厌恶至极,可看到这样生离死别的情形,在场的人不由得纷纷动了恻隐。
柳婧宜看到月芊音死了,一下子捂住嘴巴,眼里流露出一丝痛苦,摇头,“表妹……”
她盯向月绯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想领你的情,哪怕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希望连累无辜。”
至始至终,月绯央都神色无澜,听到柳婧宜的质问眉头跳动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清冷。
若非为了哥哥,她不可能一次次容忍柳婧宜的无礼,若她再这样下去,只怕她的耐性很快就会磨光。
“把人收拾了。”姬凤凌缓缓道,哪怕数年花前月下,眼中依旧没有半分柔情,他最恨被人欺骗,月芊音死有余辜。
“把人押过来。”
此事开口的,是姬凤翼。
长风把一个人踹进包间,“给我老实交代,不然立刻要了你的命。”
店小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惊恐,看到被抬出去的月芊音,更是吓得面如死灰。
“我说,我什么都说,正是,正是死去的这一位姑娘,给了我一锭纹银,要我在茶水里下毒,说会有别的姑娘来喝,却不想自己喝错了……”说着心虚地看了柳婧宜一眼,又掌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是小人贪图银子,才想着铤而走险,小人只是一念之差啊,还请贵人们饶命吧。”
显然,他掩盖了柳婧宜在场的事实。
柳婧宜听到店小二这样说,脸上震惊和讽刺交替,她没有想到,原来她真的被月芊音当成白痴耍弄,差一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心口一阵滞闷,她终究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柳小姐以后会知道的。”月绯央冷声道,“这个人就交给京兆尹吧。”
店小二很快被带走了,刚才的喧闹终于平静下来,只有血腥味还弥漫在半空,久久不散。
月卓晟盯着月绯央,眼底涌动着刻骨的恨意,“虽不是一母同胞,可也有半分血缘,你如何下得了这样的狠手?看着你二妹脑浆迸裂,以头戕地,年纪轻轻就枉送了性命,一生终结在此,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不忍心吗?”
月芊音的死让他受到了重大的创击,竟不顾主将在场,对月绯央质问。
月绯央唇角微微勾起,“二哥不知道,二妹对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也没有半分不忍呢,如果二哥知道了,一定会觉得触目惊心,极其刺激。”
月卓晟仿佛在听一个笑话,竟然怒吼了起来,“哪一次不是你伤害芊音,哪一次不是,你告诉我,啊。”
他伸出手,抓向月绯央的肩头,姬凤翼皱起眉头,迅速钳制住对方的手腕,“月副将怕是活腻了?”
月羽庭也沉下了脸,“二弟,你这是在做什么,二妹落到这样的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你不知情,可并不代表可以对大妹放肆。”
月卓晟死死地盯着他,“大哥,我一向敬你,可今天我才知道,你终究不算是个公正的人,还有……”他的目光落在柳婧宜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嘲讽,拳头攥得咯咯直响,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愤然转身离开。
月绯央思忖,难道月卓晟对柳婧宜有什么说不得的心思,如果真是如此,对大哥,他只怕早就含恨隐忍,大哥又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让他跟在大哥的身边,对大哥必然不利。
柳婧宜面对月卓晟,态度淡淡的,看来她对月卓晟并没有兴趣,只是眸底不经意闪过一丝愧疚,被月绯央捕捉到了眼里。
柳氏很快知道她的宝贝女儿被扔到了乱葬岗,她披头散发,不顾一切地奔到乱葬岗,抱起被野狼啃噬得只剩下一半血肉的女儿,撕心裂肺地恸哭。
“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女儿,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一次次帮着那下贱胚子害我的音姐儿,让我的女儿死无葬身之地啊,你眼瞎了,良心被天狗吃了,你不得好报啊……”柳氏双目空洞地哭着,声音凄厉,脸上都是绝望。
原以为音姐儿暗中绸缪,总有一天会一雪前耻,夺回属于她的一切,甚至母仪天下,没想到却死在了月绯央的算计里。
一切都完了,再也没有任何机会,柳氏的心像洪水一样崩溃,最后哭倒在乱葬岗,等下人把她送回府中,她头发白了一半,双眼几乎要瞎了。
“老爷,夫人这个样子,该如何是好啊。”陈嬷嬷着急地说。
月任馗冷着脸,看着柳氏怔怔地坐在软榻上,眼光涣散,神色空茫,头发凌乱地打结,衣裳上凝固着泪水和鼻涕,一点也不像一房大夫人的样子。
“不就是死了一个窝囊女儿吗?哭哭啼啼,你也是个不中用的。”
月芊音出这种事让他丢了脸,烈性一点死了,反而更合他的心意。
柳氏没想到月任馗不但不难过半分,还说出这种风凉话,她浑身颤抖着,“老爷,芊音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一点也不心疼她吗?”
“这种女儿有什么好心疼的,想要霸占别人的功劳,也没那个本事,反而害了自己一条小命,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月任馗嘲讽着说,他不关心什么真相,如果月芊音成功了还好,可失败了,她就是一颗没有用处的棋子。
柳氏不敢相信地看着月任馗,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刻薄无情,那一次她在大街上丢了脸,月任馗是气愤可还偏帮着她,后来音姐儿出了事,平阳公府又和擎世公府闹僵,他是一点面子也不肯给她了。
原来在他的眼里,就只有利益可言,哪怕对亲生女儿也是一样的,她和女儿在他的眼里,连一条狗都不如!
柳氏的目光带上了怨恨,冷冷地笑了起来,“是啊,是你和沈氏的女儿太狡诈,才让音姐儿输到赔上性命,所以你很得意,到我的面前耀武扬威来了,呵,月任馗,人在做,天在看,你如此薄凉残酷,会有报应的。”
月任馗没想到柳氏竟然敢这样对他说话,她虽然是擎世公的女儿,可一直以来在他面前还是有分寸,擎世公府对平阳公府无礼,她也开始露出尖牙利齿了,好,很好。
“大胆,竟敢不顾三从四德忤逆诅咒丈夫,我看你是欠收拾,给我去佛堂跪两个时辰,再去柴房待上三条,好好忏悔你的罪孽,不然,后果自负。”
月任馗黑着脸吩咐。
“后果,什么后果?”柳氏冷笑,她已经看透月任馗的嘴脸,再严重的后果又有什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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