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凤凌拳头紧攥,“世事难料,此一时彼一时,母后如何就认定,她不是儿臣的良配,再说是不是又如何,儿臣一直想要的人是她,这是儿臣的一大心愿,母后却要断送儿臣的希望,叫儿臣如何面对母后？”
他咬紧牙关,心头一阵闷痛,月绯央伤害他,连他的母后也不让他好过,他感到难言的孤寂落寞,一颗心逐渐地陷入子夜一般的黑。
皇后一步步踏下宝座,来到姬凤凌的面前,手搭在他的肩头上,脸色凝重,“凌儿,月绯央不该是你人生的目标,皇位才是,你要是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只怕最后什么也得不到,月绯央虽然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可是对你却很冷情残忍,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姬凤凌眸子越来越冷,皇后说的话刺伤了他的心,是啊,月绯央从来不拒绝姬凤翼和拓跋珏,可是对他,却是不同的对待,冰冷而绝情,明明他们才是有渊源的人,可她如今再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即便如此,母后做出这样的决定,却是在儿臣的心上捅刀子,儿臣无法忍受母后这样做,所以还请母后收回成命。”
皇后脸色一变,“本宫正要向你的父皇说明这件事,让你的父皇赐婚,你却让母后收回这个决定？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留恋？啊？”
她的护指陡然收紧,几乎嵌入姬凤凌的肩头,姬凤凌缓缓睁开眼睛,雪光乍现,“母后如果执意,就不要怪儿臣不客气了。”
皇后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后退一步,“凌儿,你,你要做什么？难道你要为了那个女人对母后……”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姬凤凌凉凉道,“儿臣当然不会对母后做什么,三殿下为了月绯央宁愿付出性命也不肯娶云罗,月绯央一直认为,儿臣不是真心爱她,所以儿臣不妨借着这个机会证明儿臣的心意,如果母后不肯收回,还要请父皇降职,那么……就从儿臣的身上踏过去吧。”
皇后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你,你要为了那个小贱人去死！凌儿,母后更希望你是在开玩笑。”
姬凤凌却是坚定地看着皇后,“母后要试试么？”
皇后抓紧心口,浑身发抖,“好啊,本宫还以为,你比那个纨绔子终究是沉稳得多,没想到你却要做出这等幼稚可笑的事情,你太让母后失望了。”
姬凤翼跪下道,“儿臣不孝,只是母后不问儿臣的意见这样做,实在不应该。”
皇后往后退着,她的计划,她的绸缪,都要因为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付诸东流,让她气不打一出来,脑门发疼,差一点晕厥过去,可她也只能按着眉心,手按住扶手,缓缓地坐下来,看着大殿中央跪着的儿子,她脸上浮起冷笑。
“本宫拉不下这个脸对月绯央说做出的决定不算数,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去向你的父皇请求降旨,其余的,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算是便宜她月绯央了,只是既然她亲口为两人指定了亲事,这件事还是有效力的,该发生的事,终究还是要发生,谁也逃不过……
姬凤凌没有说话,眉头蹙了起来,他猜不透月绯央的心思,既然她和姬凤翼走得更近,为什么会答应拓跋珏,皇后的决定看起来更像是水到渠成,他无法保证月绯央会不会真的嫁给拓跋珏。
可是没有皇帝降旨,这一场姻缘还是有回旋的余地,姬凤凌沉重的心情微微一松,叩首道,“儿臣多谢母后。”
皇后冷道,“你最好把月绯央忘了,这个女人不但捂不热,反而会刺你一刀,母后实在不放心你,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耽搁了自己的人生？凌儿,你要牢牢记住,你活着的目标和使命是什么。”
姬凤凌幽幽道,“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谨记大业,这一生不会辜负母后的心愿。”
皇后疲倦地撑着脑门,摆了摆手,“退下吧。”
姬凤凌走出大殿,微微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这样做,她会不会更加恨她,他曾经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无地自容,应该离她越远越好,可他终究逃不脱想要得到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园子里头的风越来越凉,月绯央已经喝醉了,狼狈地趴在桌子上说着胡话。
“姬凤翼,为什么你是皇子,为什么你不能是别的身份……”
姬凤翼听到从她嘴里模糊不清地吐出这样的话,眸子微微眯起,一颗心也提了起来,仿佛要知道什么秘密。
可是月绯央再醉,也是有两分清醒,她手指抵着太阳穴,没有让自己说下去。
“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是皇子。”
姬凤翼握着她的手,将她往怀中一带,眼眸逼视了下来。
他的胸膛带着温热的感觉,而且不断在升温,在冬季的凉风中,月绯央感到很温暖,像被一个人温柔地保护,一生一世,让她心念没来由地一动,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会不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摇着头,想要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
为什么,难道他不会用脚趾头想想吗？
就让她再多贪恋一会这样的时刻吧……
她往他的怀中缩了缩,“因为皇子都很混账。”
姬凤翼听到这个不着边际的回答,嘴角勾起,“可是我只对你混账过啊。”
月绯央郁闷的心也被他逗乐了,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是只有你才做得出一些混账的事情吧？”
姬凤翼挑眉,附在她耳边,“对你,还可以再混账一点。”
她难得一次没有拒绝依偎在他的怀中,他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中仿佛有什么在微微荡漾着。
央儿,如果我们可以这样一辈子,将是我此生最好的福分,什么皇位,什么天下,都比不上和你片刻的温馨,可是我会为你争取到一切,给你最好的。
如兰的气息一来,月绯央耳朵一热,她也是借着酒意,不然她压根不会往姬凤翼的怀中靠,她是什么人的未婚妻不要紧,那本来就不是她的本意,她现在只想好好地放肆一回,而此刻,也像是曾经的伪装被撕破。
长风在院子里头落下,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一怔,太阳不会打西边出来了吧,月小姐竟然没有拒绝三殿下？
可是,看到两个空了的酒坛子,他才知道终究是自己多想了,原来三殿下在趁人之危啊。
姬凤翼看到长风意味不明的眼神,咳嗽了一声,“说吧。”
长风道,“三殿下,二殿下去过皇后的寝宫了,皇后答应,不去向皇上请求降旨,大概有点任拓跋世子和月小姐自行处理的意思。”
月绯央愣了一下,心中的忧虑顿时减轻了不少,既然这样,她还不算太为难,姬凤凌帮了她的大忙,她自会感谢他。
姬凤翼神色微动,缓缓道,“这已经足够了。”
皇后不可能亲口否认说过的话,做到这一点已经是让步,只是皇后保留的心思他也清楚得很,她不是喜欢越乱越好吗？他不会让她得逞。
长风又看了一眼月绯央,她醉成了一一摊烂泥,只能靠在主子的怀中,看不出不情愿,也看不出情愿,实际上,他还是很希望月小姐接受三殿下,这样三殿下就不会难受,不会痛苦。
“看什么看,还不滚。”
姬凤翼皱了一下眉头,这狗腿子不断往他怀中瞟,他以为他不知道他的心思吗？
这一次可是央儿愿意的,说明他魅力无限,他居然以为是他心怀不轨？
长风抖了一抖,赶紧跑了。
姬凤凌本来是专门来平阳公府把那一个消息告诉月绯央的,可是看到凉亭下的情景,他的身躯蓦然一僵,停在了远处,眼睛隐隐作痛,那是一种被刺伤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见过月绯央这样对男人毫不抗拒的样子,脸上仿佛还带着笑意,姬凤翼垂着眼眸,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那样的画面看上去一派温馨祥和。
可是,她从来没有一分一秒属于他过,她恨他,哪怕消泯了恨意,也只剩下冰冷和淡漠,哪怕他死在她面前,她也没有一丝动容和可怜。
为了她,他甘愿在生身母后跟前死一回,他想着把这个结果告诉她,可是没想到,却看到这样一幕。
姬凤翼感到有人侵入,稍微掀起了眼角,看到黑夜中姬凤凌落寞的身影,对着月绯央微张的唇,低头吻了下去,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有一丝反抗的机会,他就是要让某些人知道,月绯央究竟是属于谁的人。
姬凤凌盯着这一幕,一颗心飞快冷却下去,越来越黑,万劫不复,他拳头紧攥,姬凤翼,月绯央,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一次次逼我！
他本来是抱着希望,她知道了那件事,会对他改变一些看法,可是他看到了什么？呵,姬凤翼之所以到平阳公府来,不就是仗着他会在皇后跟前会月绯央请命吗？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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