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实际上,孙淑馨是败在月绯央的手上,月卓晟默然了一下,“无论如何,母亲都要小心为上,毕竟月绯央很狡猾,一不小心就会着了她的道。”
这一次孙淑馨输得这样猝不及防,说到底还是城府不如月绯央那般狡诈和深沉。
一夜情势如狂风骤雨,转瞬停歇。
平阳公府恢复了平静,只是平静之下,依旧蛰伏着难懂的人心。
月绯央正要躺下,窗外有声音道,“月小姐可相安无事?”
月绯央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你是?”
“卑职是拓跋世子身边的护卫流影,世子听说平阳公府出了事,由于身体抱恙,便命小的来问候月小姐。”
月绯央道,“我没有事,感谢世子的关心。”
流影听着月绯央的确中气十足,便退下了。
月绯央透过窗柩,看着天际的一轮圆月,情绪有些复杂。
第二天,平阳公府的年轻将军纷纷启程。
府内的这一场危机真相露出水面,大家了了一桩心事,都可以安心前往驻地。
柳婧宜和月羽庭一道离开,临别之际,月羽庭不放心地看着月绯央,“央儿,哥哥不能在身边保护你,你要警惕一些,万万不可让小人得逞。”
这一次回来,他才发现妹妹的身边藏着不少波云诡谲的危险,步步危机,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月绯央微笑道,“哥哥放心吧,这一年来我都是这样过来的,还不是好好的,你的妹妹已经不像当年那样蠢了。”
月卓晟唇角泛冷,在一旁道,“是啊,在大妹面前,只有别人倒霉的份,大哥又何必担心呢。”
月羽庭皱了一下眉头,“二弟,说这样的话就是你的不对了,那些在妹妹面前倒霉的人,不过是因为先要算计妹妹,却不自量力,输给了妹妹,难道有人来打二弟一拳,二弟要微笑以待,永不还手么?”
月卓晟被这一番话怼得一噎,他想提月芊音的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压抑在腹中变成黑色的火焰,心中冷笑,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一对兄妹付出代价。
婧宜,芊音,她们都是他心中的深仇大恨。
月羽庭夺走婧宜的人,月绯央夺走芊音的性命,此生他都与他二人不共戴天,不罢不休。
月卓晟和柳氏对了一下眼神,翻身上马,猛地策马而去。
柳婧宜面上不悦,她一开始就觉得月卓晟身上戾气太重,而且有些不讲理,现在看来,她的选择是对的。
月羽庭手搭在月绯央的肩头上,眉宇间有千万般不舍,“央儿,你一定要好好的。”
月绯央淡笑着,将他的手拿下来,握在柳婧宜的手上,“大哥,大嫂,你们也要幸福美满。”
柳婧宜犹豫了一下,“妹妹,有真正喜欢的人就要好好把握住,万万不可错失了良机呀,人生说到底真正的缘分只有一场,一不小心便会溜走,我和你大哥排除万难走到这一步,一开始就没有任何顾忌,依大嫂看,三殿下与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想必都不会亏待你。”
她附在她耳边,唇角带着善意,“皇后不在了,她定下的亲事便做不得数,你若不喜欢拓跋世子,不必为难自己。”
月绯央自顾自一笑,“大嫂,我会有分寸。”
看着他们离开,月绯央眼眶微湿,一年,一年以后,又是怎样的光景呢?
如今她感到心中负担了太多,不知道何时才是一个头,还记得当初来到这个古代世界,她每天只知道逗小人吃喝玩乐,无忧无虑,可现在心境却不同以往了。
将军们从凰城大道往返,街旁站满了欢送的百姓,月任馗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欣慰,不得不说,月家还是很得人心的。
倘若再有一人入宫中,平阳公府的地位怕是谁也撼动不了。
“央姐儿,父亲有话与你说。”
月任馗叫住返身回院子的月绯央。
月绯央知道月任馗要说的准没有什么好话,可她还是保持着勉强恭敬的姿态,在正屋一旁落座,端起杯盏浮动茶叶。
“父亲有什么交代吗?”
月任馗打量了一下女儿,如今月绯央已经快要十七岁,眉眼都长开了,清媚无双,天然去雕饰,说是凰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而且眸子里藏着睿智和聪敏,怎么看都像是凤凰的命。
“那一日在天香园,皇后口谕,要你与拓跋世子结为连理,可皇上的诏书没有送来,如今皇后又仙逝了,亲事没有定下来,你与拓跋世子之间是做不得数的。”
虽然镇南王府着实不错,拓跋珏更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可并非皇室血脉,终究还欠缺了一些。
“父亲想说什么?”月绯央知道,月任馗说这一番,是为了后面的话做准备的。
“皇后尽管仙逝,因为她犯下的错误,只怕二殿下也要受牵连,在皇上的心中,二殿下终究是比不得以前了。”月任馗抿了一口茶,慢慢地与月绯央分析利弊。
“依我看来,最有希望坐上皇位的人,是三殿下,他为人收放自如,能力非凡,又拥有其他皇子难以企及的势力,如果不出大错,皇位迟早是三殿下的,既然他对你有心思,央姐儿,为父希望你早日把握住这个机会,先成为他的正妃,稳住在他身边的根基,坐上皇后的位置指日可待。”
月绯央不由得笑了,“父亲认为,女儿是用来做交易的么?”
月任馗脸微微一僵,“央姐儿,父亲这也是在为你打算呀,母仪天下,尊荣加身,是多少女子都奢求不来的福分?你又何必与三殿下犟着呢,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月绯央眼波流转,神色清冷,“什么母仪天下,什么尊荣加身,父亲不过是为自己和平阳公府打算,至于我在父亲眼里是一个牺牲品,哪怕我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也不值一提。”
月任馗脸也沉了下来,“自古以来,只要有这个条件,哪家的女儿不是要为家族牺牲,你以为入宫的女子又有几人是自愿的?可是为了家族大义,她们义无反顾,把个人利益和悲喜放在一旁,她们大度,值得钦佩,不像你这样自私,只为了自己考虑。”
月绯央好笑地看着月任馗,“父亲曾经是牺牲品,后来也要自己的儿女成为牺牲品,这是刻在骨子里的顽固,也是替死鬼心理,在女儿的眼里,一个人的悲欢和自由才是最重要的,女儿不曾危害父亲的利益,也希望父亲尊重女儿,女儿要为自己而活,痛痛快快一辈子,死而无憾。”
“你……”月任馗气得脸色发白,好,很好,他养的这个好女儿,竟然说出这番话来,“大逆不道,真是大逆不道,看来我是白生白养你了,你既然不愿嫁给三殿下,立刻给我滚出平阳公府,你不是要自由自在吗?我这就成全你,滚。”
月绯央好笑地看着月任馗气急败坏的样子,“父亲,女儿与祖母,与您有血缘关系,是平阳公府的一份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女儿不过是反抗你的不公和施压,你便要女儿滚,这种事情传出去,只怕父亲要遭全凰城的人嘲笑吧?”
月任馗感到一阵气血上涌,抓紧扶手,急促地喘气,颤抖的手端起凉茶,喝了一大口,好不容易才将情绪缓和下来,他知道和月绯央闹翻了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闭上眼睛,很久才道,“为父只是希望你能为平阳公府着想,就算不是为了利益,看起来你和三殿下之间,倒像是有夫妻缘分。”
所有人都这样说,她和姬凤翼是一对,可是月绯央知道,他们之间隔着鸿沟,隔着江湖。
“父亲,如果女儿要嫁给一个人,一定是没有任何所图,一定只是想和那个人厮守一生,女儿不像成为牺牲品,不能如父亲所愿,父亲就当是女儿不孝吧。”
她起身,走出屋子,月任馗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莫测。
不管他是来软的硬的,这个女儿都不吃,果然是桀骜不驯啊,他也只能多在姬凤翼那儿做功夫了。
月绯央回到院子,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哪怕她的灵魂是现代人,可身在封建社会,每个人都是为大家族而活,她要争取自己做主,已经是大逆不道。
皇后死了,孙淑馨也被除掉,仍然还有不少人对她虎视眈眈,巴不得她死,今后的路也不会顺利,可是她心中却像充盈着什么,让她感到说不出的踏实安稳。
脑海中掠过那个人的模样,月绯央唇角微勾,“烤一只烤鸡来,微辣,烤焦黄一些。”
昨晚姬凤翼帮助了她,她还没有好好地感谢他呢。
哪怕她不会嫁给他,可是她也不希望他们的之间被打上利益的标签,所以月任馗的话才让她生出说不出的气恼。
“小姐,我们一直吃超级辣的。”
芷清以为月绯央说错了。
“就是微辣,这可是用来报恩的,烤好一点啊。”月绯央提醒道。
芷清立刻明白了,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小姐,我去盯梢着。”
月绯央看到奴栾坐在亭子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奇怪,走过去道,“谁惹你不开心了?”
奴栾垂着睫毛,看不出眼中的情绪,可是总让人觉得里面藏着阴翳,抬头已经是一派无辜澄澈。
“这阵子发生了许多事情,奴栾心中有些害怕。”
月绯央笑笑,摸摸他的头,“在我的院子,你不用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本小姐给你们顶着。”
奴栾神色闪过一丝复杂,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月绯央总觉得这孩子性子有些阴沉,不过她并没有多想,烤鸡烤好了,她亲自给翼王府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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