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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冬儿见到顾春芽,拍着胸口道,“总算回来了,可把我担心的,娘问起来,我都没敢说,刚才你瞧见没,街上好多官兵呢,我生怕你出事儿。”
“我没跟得上二叔,就在街上逛了逛。”顾春芽笑道,“没事儿,官兵怕是去抓贼的,哪儿管得到我身上。”
“谁知道去干什么的,那么多人,万一被撞伤呢,你可不要再出去了。”
“我知道了。”顾春芽连连点头,“那姐最近也不要一个人出门。”
两人说着就去厨房拣地菜,打算一会儿拿来做包子。
却说顾老爷子进了上房,唉声叹气。
徐氏瞧他一眼,“咋的,下棋输了?”
“刚才瞧见春芽,哎,这孩子,跟冬儿跑那么远去挖地菜,累的都坐地上了。”
徐氏愣了愣,想到那丫头处处与她作对,气就不打一处来,说道,“啥累啊,不就挖个地菜,隔壁王家的两个孩子经常去挖呢,也就她们精贵!”
“你这话说的。”顾老爷子皱起眉,“咋不见春竹跟夏荷去挖那!”
徐氏不说话了。
“她们俩就是懂事,冬儿还天天帮着在厨房洗菜烧饭呢,你明儿拿几个钱给她们。”顾老爷子道,“新年也没个新衣服穿,我瞧春芽那衣服都旧的不成样子了。”
徐氏道,“这可不行,哪能单给她们,别的看到了不要心里姑苏?”
“好,那你都给一些,反正最近铺子的生意也有好转,咱手里抓着钱干啥,还能活个几百年呢?”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不把钱给孩子是不是?”徐氏受了委屈了,“我管家这么多年,啥时候乱花过钱?几个孩子一个个成家了,都又生了孩子,我是哪里没做好?你要觉着我不对,好,你来管,我不管了!”
她站起来从柜子里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扔在桌上,“你拿去,爱怎么给就怎么给!”
顾老爷子奇道,“你这是干啥?我只不过叫你拿点钱出来,你倒气上了,我啥时候说你管不好,还不收了去!一把年纪了,还来这种把式,咱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能不一起过了?”
徐氏不收,“你最近看我不顺眼,做啥你要说啥。”
“我啥时候挑你了?”顾老爷子莫名其妙。
“你心里有数,当我偏心那!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夏荷这孩子能跟别的孩子一样?我不养得金贵些,能嫁到好人家去?以后她好了,咱们过得舒畅些,就是几个儿子也能得些帮衬?你倒以为我是故意的,我满心肠放在这个家里,到头来就落了个不得好!”
顾老爷子最怕徐氏这样,要说这个家,确实都是靠她在管着,就是当初开包子铺,也是徐氏出的主意,这个家能平平安安,他能得享天伦之乐,徐氏的功劳是很大的。
“罢了,罢了,你没做错,夏荷怎么着都好,反正咱们家就这点家当,也得别人看得上!”顾老爷子退了一步,不管顾夏荷了,但是另外两个孙女他还放在心上呢,“冬儿,春芽两个,就是没老二的孩子穿得好,要说勤劳,没人比得上老大了,你说啥姑苏,老大心里能高兴?不管怎样,咱得补贴点儿他们。”
“上回不是给了金簪子么,明瑞也买了新衣服穿了,还要怎样?要说老大辛苦,老二难道不是,不得天天给铺子买肉买菜买面粉呢?不得扛回家呢?还得跟人讨价还价,不然哪儿买得到好肉好菜,要说辛苦,一点不比老大差,老大那嘴,你叫他去买,能行?”
徐氏能言善辩,顾老爷子节节败退。
“算了,春芽这孩子也可怜见的,病了才刚好,要不我明儿去给她扯身新衣服。”
顾老爷子心里闷得慌,“冬儿也给做一件。”
“行,她们俩要知道你这么疼她们,不得多高兴呢,我一会儿就拿钱给桂花,你总放心了罢。”
顾老爷子这才不说了。
晚饭后,徐氏就把杨氏叫了去,拿了两百文出来,说是给姐妹俩做身新衣服,把杨氏惊得一愣一愣的。
一到屋里,她就把钱摆在桌上,“咋回事,突然让我给冬儿,春芽做衣服呢!”
顾应全也奇怪,但他想得少,很快就笑道,“好事呀,看来娘还是疼她们的,只是平日里严苛些。”
杨氏瞟他一眼,真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前些时间还不给春芽吃药的,这会儿两吊钱就抹掉了,她摇着头道,“我觉得不对劲。”
“咋不对劲?你啊,别多想了,既然娘出钱,明儿就领着她们去,我瞧着衣服也旧呢,过年那身还能看看,平时的,这得穿了好几年了罢?”
“你才看见?要不是我上回给明瑞做了一身,他还不是连个像样的都没有?”杨氏竖着眉,“别人家再穷也得紧着孩子,咱们家除了夏荷外,就是颠倒的。”
顾应全红了脸,“铺子生意不行,以后会好的。”
但凡说到徐氏哪里做的不好,他总会转移话题,杨氏也不说了,不管徐氏啥目的,反正钱是实在的,两吊钱能给孩子做身细棉布的了。
第二日一大早,杨氏就带着姐妹俩去了裁缝店。
自过年后,李氏就不装病了,当初因偷药的事二老罚她做两个月的家务活,她算是才补上,但勤快的快,没有一点儿偷懒,简直叫人刮目相看,所以杨氏最近也闲了些。
听说是徐氏拿的钱,顾冬儿也觉得很惊讶,唯有顾春芽心知肚明。
只是,她没想到顾老爷子的战斗力那么渣!
她昨儿那么乖巧,话说的那么漂亮,结果竟然只换来两身新衣服,她本以为顾老爷子会让徐氏提高下他们大房的生活水平呢。
看来不能太指望顾老爷子。
当然,也可能是徐氏的战斗力太强,她要十层功力,顾老爷子怕只有两层,自然是斗不过的。
“我估摸是爷爷要奶拿来的。”顾春芽还是要把顾老爷子的好心传达一下,不能叫徐氏装了好人,“我昨儿给爷爷说去挖地菜了,他见我走得累呢。”
“我就说呢。”杨氏恍然大悟,她就觉得徐氏不会那么好心。
三人走到街上,杨氏发现虽然没有昨天那么多官兵了,但还是有,走几步就能瞧见,当下就叫两个孩子千万别乱跑,跟紧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裁缝店。
那裁缝店里有两个裁缝,一男一女,倒是都认识杨氏的,那女裁缝笑着道,“哎哟,大妹子,来给女儿做衣服呀?”
“是啊,张大姐,你给量量。”杨氏叫两个女儿站好。
那张裁缝就来量尺寸了,“都长高了,跟花儿一样!”一边笑道,“大妹子,你去那边瞧瞧要哪种布料,新进了好几种呢。”
裁缝店的布料都一排排靠墙放着,什么颜色,花样的都有。
杨氏捏了捏手里的钱,心里未免酸楚,当初想着能买身细棉布的就不错了,可是瞧见这么多好的布料,只觉得愧对两个女儿。
作为母亲,哪个不喜欢把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顾春芽转头看了她一眼,走过来指着一匹绣花布道,“买这个给姐姐罢,我不要。”两身换一身,顾冬儿穿的总能好一些。
“这咋个行。”杨氏并没有偏爱谁,忙道,“都说了给你们两个做的。”
“我还小呢,要啥好看的,姐就不同了,就给姐做这个。”她问张裁缝,“大婶,这是啥布呀,两百文能给我姐做一身不?”
“这个是丝绸……”张裁缝顿了顿,走向另一匹,同样是绣花的布,“这个花罗也一样好看的,冬儿穿了肯定美!”
顾春芽心想这张裁缝倒是个宽厚的,知道她们买不起丝绸也没有直说,还推荐了一款合适的也好看的,顿时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娘,别听春芽的,给她也做一身,她昨儿那衣服都成啥样了。”顾冬儿忙道。
昨日被那亡命之徒威胁,她光是跑路就摔了几跤,衣服都破了洞,确实是不能再穿了,杨氏也瞧见的,便道,“是啊,今儿都做,以后再给冬儿做身好的。”
顾春芽没法子了,她不可能同时说服两个人,只是看着那匹花罗,心里到底惋惜。
顾冬儿穿上了一定很好看的!
张裁缝估算着钱给她们裁了两身细棉布的,顾冬儿的是淡蓝色的,她的是水红色的,还绣着些花儿纹样,比起原先的粗布衣服,那是很不错的了。
“大概半个月能做完,到时候来拿。”张裁缝说着,眼见又一行官兵从外面走了过去,烦恼道,“别再闹出事儿了,不然咱铺子都不消停呢。”
“咋的了?”杨氏关心道,“不是抓个贼么?”
“啥抓贼……”张裁缝声音小了点,“我听人说是一个大官回乡探亲被人刺了,没死,到处在搜人呢,昨儿还找到铺子里,翻来翻去的,踩坏了好一些布料,我这是才重新整好的。”
“还有这事,啥大官啊?”杨氏好奇道,“咋苏县最大的不就是知县?”
“我也不清楚,反正很大。”张裁缝啧啧两声,“好像伤的还挺重,那卫大夫你知道的,都给请了去,还有其他几个……反正好几个大夫都一起叫了去。”
两人小声说话,顾春芽却竖起了耳朵。
她昨晚上为那事都没睡好,翻来翻去的想,就是弄不明白那人怎会知道她的名字的。
顾家,亡命之徒,这两者怎么也扯不上关系啊!
现在发现居然还不是一般的亡命之徒,还是去刺杀朝廷命官的,她这下是打破脑袋也想不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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