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母想起早逝的女儿,也红了眼圈:“这都是我管家不严的缘故,我心疼黛玉,多疼了她些,没想到就有人妒恨了。”
沈姨娘见贾母也哭了起来,就不好再掉眼泪了,索性挑明了道:“我也知道老太太的心思,是想亲上加亲,宝玉这个孩子我冷眼瞧着,又懂规矩又知道疼人,再找不出第二个了,两个人又是一起长大的,天造地设的一桩姻缘,我虽只是个姨娘,不能替大姑娘做主,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一说,当初老爷临终前当着琏二爷的面挑明了,林家的家产两个姑娘一人一半,全都托付给贾家照看,我是个妇道人家,看不懂账本,可当初清点家产的账册我手里还有一本,林家的哪些产业经营下来只有多的没有少的,以后还都仰仗着老太太的照顾。”
贾母听沈姨娘提到家产,顿时警醒了,竖着耳朵听,沈姨娘又道:“我们宛如只是庶女,将来的婚事还不知在哪里,这一半的家产也当不起,我当时便想着,等大姑娘出嫁了,这些账册都交给她掌管,我和宛如也就靠着她和姑爷过日子了,可如今看来是不成了,我别的糊涂,可这件事却明白,大姑娘在贾家并没有碍着赵姨娘和那位环二爷什么事,他们也知道大姑娘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若没有人的挑唆,断不敢用这么阴毒的法子害人,天长地久的,大家都只当大姑娘的身子弱,说句难听话,就是去了只怕也没人疑心到这上头,我断不能叫大姑娘以身犯险,这件事不查清楚,我也不放心叫大姑娘嫁进来。”
贾母的脸色难看起来,沈姨娘用林家的家产作为威胁,就是为了叫她查出幕后指使,可这样不干净的事往往是牵出萝卜带着泥,一闹起来就没个头,她肯定不想叫贾府因为这件事人心惶惶,元气大伤。
可沈姨娘说得对,不管是谁的主意,用这样的法子害黛玉谁都发现不了,黛玉的身子本来就弱,谁也想不到是因为被人下了咒,天长地久的好坏还真不好说,沈姨娘提出这个要求也合情合理。
可想来想去,有这个动机而且有这个本事的,除了老二媳妇不作他人,她一直就讨厌黛玉,不想叫黛玉嫁进来,有这个心思也不难猜,难道叫她把老二媳妇给揪出来?那贾家在京城也就无法立足了。
贾母神色莫测,沈姨娘该说的话都说了,便起身告辞。
林黛玉和林宛如倒是不清楚这里的事,就算有知道的,也不会当着面说,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大家捂得也紧,此刻林黛玉正和林宛如商议着该如何感谢陈瑞文。
没有他,王子腾就不会得到信儿抓住马道婆,也不会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这个人情可大发了,可两个人也不想叫人知道陈瑞文出了力——毕竟是男女有别,被小人抓住了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因陈瑞文是林宛如的表哥,林黛玉便提议叫林宛如出面道谢,林宛如有些为难:“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吧,上回给姐姐过寿染凤凰尾便是托了表哥,我厚着脸皮只空口白牙的谢了,如今可不成了,可要是置办礼物,又瞒不过姨娘去。”
林黛玉笑道:“那你做个荷包,绣个扇套给他,左不过心意到了就成。”
林宛如有些不乐意:“万一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私相授受呢,名声也不好听,姐姐就会出馊主意。”
贾宝玉一好,林黛玉就开心了不少,笑眯眯的看着林宛如:“说实话,我还没见过你那位表哥呢,长得什么样子?”
林宛如笑道:“反正比宝哥哥英武,他的个子很高,长相也很英俊,就是不大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林宛如想起那天晚上他抱着安慰自己,有些不大好意思,掩口不说了。
林黛玉却撇了嘴:“听起来就是粗人一个,估计他也不图你的谢。”
“他才不是粗人呢。”林宛如忍不住反驳:“因为经常去军营的缘故才显得有些邋遢,平日里都是好好地,他对姐妹们也都很和气,反正他对我很好,我觉得他像亲哥哥一样。”
林黛玉哼了一声,不大高兴:“那你就和他亲近好了,也不要理我这个亲姐姐了。”
林宛如忙笑道:“哥哥好,姐姐也好,不是说着如何感谢表哥吗,姐姐倒先生气了。”
林黛玉道:“谁叫你看他比我重要的?我是你亲姐姐,是你最亲近的人,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人除了沈姨娘就该是我才是。”
林宛如笑眯眯的看着林黛玉:“那在姐姐心里,我和宝哥哥谁更重要呢?”
林黛玉想也没想,直接道:“当然是你啦,以前你在苏州老家,我都不知道有你这个妹妹,还以为我是独生女,孤孤单单的,后来又来了京城,联系更少了,你可是我妹妹,在我心里自然你最重要,我答应父亲会好好照顾你,以前我不知道,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不过往后我会努力照顾你,不叫你受欺负,受委屈。”
林宛如一愣,眼眶忍不住一热,她以为黛玉会说宝玉重要,毕竟他们才是一起长大的,黛玉又喜欢宝玉,没想到黛玉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黛玉在别人面前总是尖酸刻薄小气,在她面前却端着架子装大人,原来是想给她一个依靠。
林宛如含泪笑着看着林黛玉:“在我心里姐姐也是最重要的。”
林黛玉眼睛也有些发红,拉着林宛如的手,半天才道:“这次就算了,看在他帮了咱们的份上且让他一回,你看着送些什么谢礼合适,再告诉我就是了。”
竟是撒手不管了,林宛如也很苦恼,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得先写了一封信郑重的道谢,夹在了给沈氏的信里,这样也算是过了明路,至于沈氏那里,就叫陈瑞文去解释吧。
沈氏接了信果真大吃一惊,把陈瑞文揪过来细细的问了,陈瑞文看了林宛如写的道谢的话,面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沈氏看在眼里却是心惊肉跳的,试探道:“你怎么对宛如这么上心哪,不是最讨厌管这些事的吗?”
陈瑞文道:“表妹如今住在贾家,总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沈氏想想也是,可还是觉得不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委婉的提醒儿子:“宛如虽是你的表妹,可到底不是亲姐妹,你也大了,事事都要注意避嫌,不然别人不说你什么,倒说宛如轻狂,宛如也是大姑娘了,这将来说亲事,头一个挑的就是姑娘家的品行,你可别因为一时的任性害了她。”
陈瑞文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有说话。
说实话,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只知道宛如是他喜欢的姑娘,他要护她周全,如今经沈氏提醒,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了,他们不是小孩子了,他要娶妻,她要嫁人,而两个人,却不一定有这个缘分共结连理。
陈瑞文想象着林宛如凤冠霞帔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对着他笑,把自己的所有的温柔和情意都给了那个男人,两个人还会生育子嗣……
陈瑞文的心忍不住痛起来,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不行,宛如是他一个人的。
可是,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娶宛如为妻。
他已经十八岁了,他心里也明白如今家里还没给他说亲事是因为祖父还没点头,祖父不想利用他的婚姻谋取什么利益,可是还是希望他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子为妻,这样在朝堂上就多了一份助益。
宛如虽是亲戚,却是庶出,又是孤女,只怕祖父不会答应。
他拗得过祖父吗?
陈瑞文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没有那个把握,祖父将他一手带大,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祖父的固执和手段,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不知道宛如的心意,也许万幸,宛如也喜欢他,也许宛如对他并无情意,那么自己的一切努力就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瑞文的心恍如落入了九寒之地,恍恍惚惚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沈氏却犹疑不定,自己的儿子自己明白,瞧着样子,八成真的把宛如放在心上了,叫宛如做她的儿媳妇她自然高兴,可是从宛如写信的举动来看,故意夹杂在给她的信里,这样的有意避嫌,只怕对儿子没什么意思。
不怕棒打鸳鸯,就怕一厢情愿,沈氏也皱起了眉头。
沈氏借着探病的由头去了一趟贾家,想探探林宛如的口风,贾母却觉得这是沈姨娘搬来的救兵,用陈家来威胁她,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再加上前阵子王夫人说过的话,贾家和陈家迟早是对立面,实在不宜走的过近,因此陪着说了两句话便说累了,叫丫头带着沈氏去了沈姨娘的院子。
沈姨娘心里也忐忑着呢,见沈氏来了,心想有了个商量的人,又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觉得难以启齿,沈氏却笑着问林宛如,沈姨娘心不在焉,道:“这两日都在园子里住着,没过来。”
沈氏也不想惊动沈姨娘,就说去看看林宛如,进了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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