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起眼睛深吸了口气,轻声说:“冤有头债有主,如果马继尧真如你说的那般无情,就算你杀了大宝也无济于事,马继尧撑死只会伤心难过一两年,以后还会重新生子,你难道能把他所有的孩子全都杀光吗?”
大宝迟疑了一下,眼中透着狐疑的光泽。
我心叹有门儿,接着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还是觉得应该把马继尧喊回来好好问个明白。”
女鬼犹豫片刻,最终点头说:“我答应你,马继尧回来后,让他去小河找我,我会等他到凌晨,如果他逾期,即便我鬼体崩碎,也会消了这孩子的一魄,让他日后浑浑噩噩!”
女鬼如此果断,我也没有扭扭捏捏,应声道:“行,我答应你!”
我对胖虎使了个眼色,让他把缠绕桃木钉的红绳解开。
“我等你们!”
女鬼说完,大宝突然软塌塌朝地上倒去。
“哎呦!”
胖虎惊呼着奔过去,搀扶着大宝重新躺在饭桌上。
距离天黑还有四个小时,女鬼离开大宝身体回到了小河里,这四个小时内必须尽快联系到马继尧,不然大宝凶多吉少。
现在手机早已普及,但农村里始终慢城市一拍,别说手机了,座机电话都没有覆盖到家家户户。
马大娘必然知道马继尧的手机号,可她现在已经昏死过去,如果把她喊醒,必定会让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为了不至于让事情乱了套,我让胖虎去村里打听马继尧的手机号,我则留在院中,防止女鬼后悔杀个回马枪。
半个钟头很快过去,胖虎还没有回来,马大娘也昏睡不起,我在院中急得团团转。
此刻多熬一分钟,大宝就有一分钟的危险。
正当我准备出门寻找胖虎时,院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开。
见胖虎回来,我连忙迎上去,问他有没有联系上马继尧。
胖虎瞥了眼大宝,点头说:“我刚出去就和马继尧通了电话,把大宝被女鬼缠着的事情讲了出来,马继尧说他在省城,赶在十点钟之前就能回来。”
我松了口气,悬在心口的大石落回远处。
从省城赶到村子也就一个钟头的路程,如果马继尧可以如期回来,那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大宝最后一魄我势在必得!
胖虎在院中转悠了一圈,坐在台阶上打了个哈欠。
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我纳闷问胖虎怎么出去了这么长时间。
“嗨!”
胖虎耸了耸肩:“我把大宝的事情告诉马继尧后,和村民们聊了会儿天。”
我问:“打听到什么了吗?”
胖虎摇头:“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打听到马继尧的老婆在生大宝的时候难产死了,他这些年来也没有再婚,不过和一个名叫南小丽的女人经常在一起。”
“南小丽?”
我疑惑低语,问胖虎南小丽是不是缠着大宝的女鬼。
胖虎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从村民们的形容来看,那个女鬼就是南小丽。”
我若有所思点头。
胖虎打听到的这个信息确实没什么大用处,但好歹让我们知道了女鬼的名字。
继续等了一个钟头,夜幕彻底降临,村子里影影绰绰的谈话声彻底消停,最终被虫鸣声取代。
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村口蔓延而来。
随着由远而近,当来到院门前时,院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人出现眼前。
“娘……大宝……”
马继尧一进院门,便冲着院子内呼喊起来。
当看到大宝一动不动躺在饭桌上,又朝我们看了过来,目光微微倾斜,昏睡不醒的马大娘也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大宝……”
马继尧没有和我们打招呼,而是直径朝大宝冲去。
我低声喊道:“别碰他!”
马继尧激动问:“大宝怎么了?”
我平静说:“他的一魄不在体内,又被鬼祟附过身,你要是碰他,难保其他六魄不会被惊出身体!”
马继尧一愣神,又朝马大娘走去。
“娘……娘……你醒醒啊……”
在马继尧连喊带摇下,因过度伤心而昏死过去的马大娘终于睁开眼睛。
“继尧……呜呜……你可算回来了……你咋才回来啊……啪……”
马大娘的动作非常迅猛,前一秒还哭哭啼啼,下一秒便一巴掌抽在马继尧脸上。
“娘……都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的错啊……”
马继尧被抽得一颤,直接跪在地上,用力在自个脸上抽起了耳光。
清脆地巴掌声回荡在院子上空,马继尧的脸很快出现了几个清晰的五指印。
眼下不知自责的时候,我伸手拦住马继尧,把南小丽要对付他的事情讲了出来。
“我……”
马继尧说着又在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经过马继尧的简短诉说,这段爱恨情仇的真相才浮现在我们眼前。
缠着大宝的女鬼确实是南小丽,也是马继尧的女朋友。
自从前期难产而亡后,马继尧整日生活在痛苦之中。
在家里足足呆了一年之久,马继尧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为了把大宝抚养成人,他最终选择去省城打工。
那时候的马继尧非常勤奋,为了多赚钱,他一个人打了两份工,更是省吃俭用,只给自己留点生活费,把其余钱全都送回老家。
马继尧的勤劳让身边的朋友都赞不绝口,也让南小丽对他生出了好感。
老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在南小丽屡次示爱后,二人最终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其实二人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考虑到大宝的感受,马继尧一直都没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不得不说,南小丽确实是个很好的女人。
即便她清楚知道马继尧还有孩子,也没有任何嫌弃,反而和马继尧一块儿赚钱,供养着大宝。
三个月前,南小丽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马继尧得知这个消息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止一次地和南小丽商量,想把孩子给打掉。
南小丽宁死不从,却奈何不了马继尧,最终在极其绝望的情况下被带到医院流掉了孩子。
小产之后的南小丽便患上了抑郁症,整日郁郁寡欢,特别是看到马继尧和大宝通电话时幸福的样子,她更加心痛难受。
在丧子之痛和抑郁症的折磨下,南小丽变得和以前判若两人。
但凡马继尧稍微没有让她顺心,南小丽便会大喊大叫,甚至不止一次威胁过马继尧,要杀了大宝来给自己腹中还未出世的胎儿陪葬。
起初马继尧并没有理会,只是觉得这些都是南小丽说的气话而已,可随着这番话的不断讲出,即便南小丽真的没什么意思,听到马继尧耳中也有了意思。
五天前的晚上,马继尧突然提出要回家看看大宝,却遭到了南小丽歇斯底里的反对。
二人因为这件事情大吵一架后,马继尧摔门而出。
冷静一晚过后,马继尧再次回家,却发现南小丽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也没有过分理会,只是以为南小丽去朋友家了,谁知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看到南小丽,他这才意识到不好,正四处寻找时,胖虎的电话就打了过去。
经过马继尧这么一讲,我也恍然大悟。
为人母是每个女人的愿望,即便南小丽再怎么为爱痴狂,也无法容忍自己为人母的愿望被人破坏。
马继尧硬生生终止了南小丽这个愿望,使得她变成这样也是能理解的。
胖虎啧啧犯难:“我就纳了闷儿了,你为什么非得把南小丽腹中胎儿打掉呢?难道不是你的孩子?”
马继尧使劲儿摇头,先是看向目光呆滞的马大娘,又看向躺在饭桌上的大宝,使劲儿搓了把脸。
我试探问:“难道你担心抚养两个孩子压力太大了?”
“不是。”马继尧再次摇头,无奈说:“我也很想让小丽生下孩子,可去年体检的时候查出她有甲亢,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孩子的健康着想。”
我对这些病理知识并不清楚,但从马继尧悲痛的神情来看,甲亢应该是不能生产的。
胖虎好奇问:“南小丽不理解吗?”
马继尧无奈苦笑:“小丽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胖虎错愕问:“自己生病了竟然还不知道?”
马继尧抿着嘴巴点头,并没有过多解释。
事已至此,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赶在凌晨之前前往小河边,把其中事情讲个明白才行。
眼瞅着已经浪费半个钟头了,我没敢再磨叽,让马大娘留下来守着大宝,我和胖虎以及马继尧朝小河赶去。
今晚月色皎洁,离开村子,我们沿着小路一路前行,老远便听到潺潺流水声。
现在虽然盛夏,但晚上的小河边还是冷风阵阵。
我们三人相继站在河道边上,静静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
我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南小丽,你要的人我们已经带过来了,你也应该遵守承诺,把大宝的最后一魄还给我们了吧?”
河面依旧非常安静,没有任何涟漪出现。
我继续喊道:“我不想和你拼个你死我活,马继尧已经来了,你们俩之间的恩怨也是时候解决了。”
“他来了?”
南小丽阴恻恻的声音从水底传来,冰凉的气息弥漫而出,宛如寒冬腊月的冷气一般,冻得我们齐刷刷打了个冷颤。
紧跟着,水面突然‘咕嘟嘟’泛起了硕大的水泡。
没一会儿功夫,小河仿佛被烧开的水一般,全都沸腾起来。
胖虎吃了一惊:“咋回事儿?水开了?”
我让自己保持镇定,沉声说:“不是水开了,是南小丽要出来了。”
胖虎犯难:“出来就出来嘛,为啥要搞这么一出?”
我眯眼说:“她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
近乎是我刚刚说完瞬间,一声闷响突然袭来,水下仿佛引爆了炸弹一样,水花瞬间掀飞数米多高。
等到水花跌落小河中,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显现而出。
女人看似静立于水面上,可从脚下的涟漪不难看出,女人的情绪非常激动。
“丽丽……”
马继尧伸手探向南小丽,声音哽咽,两行眼泪从眼角流淌。
他们俩本是相依相恋的情侣,可因为南小丽患病不能生育,导致腹中胎儿被强行取出,最终使得二人感情破裂。
前几日的短暂离别本可以让二人冷静冷静,谁料南小丽却钻了牛角尖,而且还走向了极端,最终导致再相见,却阴阳两相隔。
“闭嘴!”南小丽冷声厉喝,森森喝道:“你没有资格喊我的名字!”
随着南小丽的怒喝响起,踩踏在她脚下的水面翻涌起水浪,朝我们弥漫而来。
水浪溢出河道,朝我们脚下漫来。
我和胖虎不约而同后退,马继尧依旧直挺挺立于原地,拳头紧攥,悲痛万分望着南小丽。
“丽丽……”
“丽丽?我让你闭嘴你没有听到吗?”
南小丽嘶厉咆哮,在涌动的怨气烘托下,乌黑头发疯狂舞动,一张被河水泡到发白的脸庞看起来格外瘆人。
我吞咽了口唾沫,把手探入裤兜,抓住了一道七星真火符,大声喊道:“你们的事情我不想掺和,我已经把人给你带来了,把大宝的力魄给我,你们之间的情仇自己解决!”
南小丽冷冷盯着马继尧:“你拿走吧!”
我应声点头,松开七星真火符后,拿出一张黄纸,将其撕成了一个人形后平放在地上。
随着南小丽的轻轻挥手,纸人突然站了起来。
“成了!”
我心叹一声好了,拿起纸人揣进怀中。
我抿着嘴巴本想扭头离开,可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该做的我已经做到了,你们现在变得势同水火确实不应该,有些事情并不能光看结果,还需要从中找到自身的问题。”
南小丽猛地看向我,杀气腾腾问:“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有问题吗?”
大宝最后一魄被我拿到手,想对付南小丽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没有被她的狰狞模样吓到,一本正经点头说:“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马继尧之所以不要这个孩子,是因为你自身无法将这个孩子健康地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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