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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罗斯安菲尔家的公子在花旗银行被给人打了?!而且还是我们这边的人动得手?!”
石竹伯爵阿奇伯德差点把口里的茶水喷出来,他压低了嗓音:“那小子怎么回事?!才刚来两天就被治安官抓走了,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又被我们自己人给打了?!”
使者看起来很无辜:“老爷你让我们去花旗银行总行,把聚集在那里的小贵族给煽动起来,所以我们的人进去观察了一会,恰逢罗斯安菲尔家的公子来花旗银行参观,一进来就把那些小贵族的痛脚给捅了,因为老爷你说过艾瑞特爵士他们的身份不要声张,所以压根不知道爵士身份的海勒他们就冲上去把爵士给打成了猪头,我们的密探拦都拦不住……”
“……”阿奇伯德揉了揉额头,他已经做好承受王爵府怒火的准备了,“那么艾瑞特爵士他们现在在哪?”
“这……”使者犹豫了。
“说!”阿奇伯德拍了下椅背,“有什么不敢说的!”
使者的语速飞快:“现在他们扛着艾瑞特爵士,已经向公爵府冲过来了……”
一听到这样,阿奇伯德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差点就背过气去,而就在这时,嘈乱的呼喊声也从公爵府大厅外传了进来。坐在阿奇伯德对面的海榴侯爵朱恩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皱着看向大厅中央的侍女——
“艾欧菲塔小姐,请问外面是怎么回事?依文伊恩爵士呢?我需要他给我们这些南岭贵族一个说法。”
海榴侯爵所发问的对象,是一个双手交叠,站在大厅中央的少女。一头雪白无暇得让所有帝都贵族少女都不禁为之羡慕不已的美丽长发从她的肩头披散下来,滑落到她那身素白的连衣裙的纤细腰畔。
少女有着天使般的容颜,堪比魔鬼的窈窕躯体,但是唯有面色与神态宛若冰雪的精灵,封冻沉默,不近情谊。
听到朱恩侯爵的话,少女扭头,冰冷地看者他:“海榴侯爵,伊恩少爷感染了南岭热,不能见人。”
“这套说辞我都已经听了六个月了!”海榴公爵一下子暴怒了,“依文伊恩那家伙难不成还能高烧不退六个月吗?!再扯谎也要换个新点的理由啊!?”
听到少女的话,大厅中十几名至少也是花冠子爵往上的高贵人士群情激奋,原本三三两两地坐在大厅椅子上的他们此时全部都站了起来。
看到他们的举动,少女面色冰寒,但是却似乎已经早已得到了吩咐,她举起右手——
随着她的动作,从大厅角落的阴影中,十余名身穿女仆装,但是脸上却带着铁面具,衣装外罩着胸甲,腰间的钢裙裾如同银镜般闪亮的少女缓缓地走了出来。
十几双钢靴在地板瓷砖上发出了沉重的落地声,从阴影中一点点显露出身形,铠甲女仆们左手中握着的钢盾有她们半人多高,而右手握着的长剑寒光闪闪,闪烁着魔法的光辉。
面对大厅中面色铁寒,赤手空拳地与自己的侍从背靠背围成一圈的诸位贵族,白发少女语气森冷:“诸位阁下,我不想再提醒你们一遍,这里是公爵府,如果以为公爵大人与他的近选官不在,你们就可以肆意妄为的话,请别怪我们这些女仆不客气……”
作为在场贵族中爵位最高的朱恩侯爵听到白发侍女的话,气得脸色比猪肝都红了,他想咆哮,他想怒骂,如果手上有把剑,他早就冲上去回忆当年了,不过他没有,所以他只能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着话语:“请帮我向伊恩爵士转达我的问候,并且代我提醒他——”
“请不要欺人太甚!”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砰砰地敲起公爵府的大门,即使在公爵府内,也能听得到高墙外隐隐传来的叫骂声。
朱恩侯爵先是错愕了一下,然而他很快就从叫骂的话语声中发觉了来人的意愿,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那么巧合,但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笑着看那个触犯了众怒的死小鬼,是怎么被人从公爵府里揪出来的了。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重新露出了高傲的笑容,这八年来在那个死小鬼身上受到的委屈似乎也在瞬间一扫而尽——
他抬起下巴,看向白发少女:“这一次,依文伊恩爵士依然不打算出来吗?再这样下去,公爵府的大门就快要被门外的那些群情激奋的可怜人们给砸破了。”
白发少女冷冷地看了朱恩侯爵一眼,不知道为何,朱恩侯爵只觉得背脊一寒——
“““砰!”””
然后,一排排枪声,响了。
。
手臂上带着红十字章袖套的女仆救援队把地上不知道是爵士还是男爵,总之是捂着脑袋呻吟不停的贵族老爷放到了担架上,抬向了公爵府附近的诊所。
自从依文伊恩爵士归来之后没几年,公爵府附近的私家诊所就像稻草一样疯涨了出来,专治跌打损伤。还有十几个技术确实不错的医师被请去了军队夜校,给新模范军的士兵们上战地急救课,那叫一个风光。
站在位于公爵府顶层的书房里,依文伊恩望着公爵府前横“尸”一地,一片狼藉的景象,若有所思:“诸位阁下都已经安置妥善了吗?”
“是的,伊恩少爷。”之前在大厅中的白发少女此时正站在依文伊恩的身后,她翻了翻手中的报告,“除去九十四位阁下被昏迷瓦斯熏晕的之外,有二十三位阁下被橡皮子弹打伤,另外还有十三位阁下在最后的肉搏战中被女仆剑士队压制,其中有两位伤势较重,可能需要神官治疗后才能恢复。”
“哈……”依文伊恩叹了口气,从窗户边离开,他走到堆满了文件的书桌旁,随手拿起放在上面的一份报告:“罗斯安菲尔家的那位公子呢?还有他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小侍女,剑圣麦斯威尔的关门弟子呢?他们怎么样了?”
“都已经解救出来了。”少女向依文伊恩报告道,“艾瑞特爵士受了点轻伤,法兰莉尔小姐受到了些惊吓,冲进公爵府的人中有三个高阶战士与一个真理初阶的堕武圣,大概就是他们打晕了法兰小姐。”
说到这里,少女不禁抬起头看向苏佐:“不过我不理解,伊恩少爷你为什么要特意吩咐我们,把他们两人救下来?既然已经确认了他们此行的目的,那么趁乱杀掉他们两个,再嫁祸给阿奇伯德伯爵不更好吗?”
少女的语气平静,但是话语中却隐含杀机。依文伊恩毫不怀疑,只要当初有他一个命令,先前那场宛若儿戏的乱战中,少女绝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两人杀害在人群中。
依文伊恩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的他已经成长成少年,身上穿着前世维多利亚时期流行的衬衫与马裤,依照帝国贵族无论男女皆留长发的时尚,在脑后扎起了低马尾,身高也已经超过了均值,达到了1米8这个前世他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叹气过后,依文伊恩看向少女:“艾欧菲塔,你觉得罗斯安菲尔亲王如果得知自家的独子死在了白蔷薇城,尤其还是死在了公爵府前,并且他还非常清楚他派他的儿子到南岭是为了什么事情,那么你觉得当他得到这个噩耗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凶手将会是谁么?”
“……”听到依文伊恩的询问,名叫艾欧菲塔的少女并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沉默着。
依文伊恩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没错,亲王阁下甚至不需要等待更确切的情报,就会在第一时间恨上我——或者说,如果我是阿奇伯德的话,那么我在得知手下误伤了艾瑞特爵士的第一时间,就会立即命令密探在公爵府门前杀了两人。到时候在亲王的心里,他顶天了算是一个保护不周的责任,而既然是这样的黑色交易,亲王也没法拿他怎么样。反倒是我这边,无论是不是我杀的,都需要面对艾诺利亚皇帝的质询与责罚。”
“更何况,相对于遍布我方眼线的南岭,远在帝都的亲王身边的舆论,是现在的公爵府的情报控制能力鞭长莫及的。只要亲王耳边稍微有人吹吹风,即便艾瑞特爵士并非我杀的,亲王也要真的把我当成凶手了。”
把手中的文件放下,依文伊恩靠在桌子上,捧起咖啡喝了一口,这种口感醇厚得有些过分的咖啡,在一开始的几年他还有些喝不习惯,现在倒是已经无法再忍受劣质咖啡中的那种酸涩了。
看着陷入了沉思的少女,依文伊恩用调匙在杯子中搅了搅:“还有,艾欧菲塔你先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建议我父亲费尔德南公爵拖慢攻取新龙歌城的进度吗?明明知道他只要一刻不回来,那么这帮南岭贵族就一刻都不会消停的情况下。”
“是的,伊恩少爷,我弄不明白。”听到依文伊恩的话,艾欧菲塔面色冰冷地摇了摇头,“要不是公爵大人放缓了进攻速度的话,以新模范军的实力,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攻入新龙歌城了,这样的话,‘新月’也不会成立,艾瑞特·罗斯安菲尔爵士也不会到来,教会的教典执行官也不会闻风而动——”
“这样的话,什么都不会变。”依文伊恩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曾明白这些道理。
他扭头看向少女湖绿色的眼瞳,跟九年前的那个少女相比,她们是如此的相似,但是却依然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依文伊恩说不好自己的心情,他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银杯。
“首先。”依文伊恩向少女竖起了第一根手指:“艾菲尔,听我讲一个故事。”
“从前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国家建立在崇山峻岭与密林之间,这个国家的国家实力不强,但是国民的性格却很顽强,以下我简称它为‘猴国’。因为某种原因,有另一个白色的帝国要攻打这个猴国,这个国家叫‘鹰国’。鹰国的战斗力很强,但是士兵却没有什么作战兴趣,他们每个人都总想着赶紧打完仗回家,所以拼命地往猴国的深处穿插,想要赶紧打下猴国的全境,然后好回家过年。”
说到这里,依文伊恩顿了顿:“他们的实力差距,就跟新模范军与龙歌复国军之间的差距一样大——一方占据着绝对的兵器与战术优势,另一边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你猜结果如何了?艾欧菲塔。”
“按照我的理解,有着新模范军实力的鹰国,必将击败猴国。”艾欧菲塔很简略地回答道,“不过从伊恩少爷您的意思来看,失败的是鹰国?”
“鹰国胜利了,而且是闪电般的胜利,并且被喻为战术史上的奇迹。”依文伊恩笑了笑,也没有直接回答,“所有的战术目标在短短的3个月内就全部达成,猴国的军队被摧毁,首都被占领,鹰国的军人走在猴国的大街小巷,巡逻兵、军宪官与大炮排成长队,遍布街头。然而三年后,鹰国的皇帝宣布战争失败,鹰国全部的军队撤回国内。”
“……”对于依文伊恩的故事,白发的少女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中那对深邃的湖绿色眼瞳中会滑过一丝疑惑。
“鹰国的军队入侵太深,太快了。”依文伊恩叹了口气,“他们仅仅是完成了军事战略目标,摧毁了成建制的军队与政府,但是却并没有完全歼灭猴国的有生力量,更没有击垮猴国人民的抵抗之心。”
“在猴国的街头巷尾,高山密林,街屯道所,只要是鹰国军队出现的地方,猴国的袭击者就会一次又一次地向他们发动袭击,即便他们死上10个人,只能杀死一个鹰国的士兵,但是只要有鹰国士兵死去,猴国的袭击者就会欢呼着觉得获得了胜利。”
“那些袭击者都是些什么人呢?他们大多数都是由抵抗组织武装起来的普通人,平民,从孩子到妇人,只要她们手上有一个拉弦式火球术卷轴,那么他们就完全可以杀死十几名鹰国的高素质军人,因为这些袭击者无时不刻都在猴国的每一个角落,所以除非是进行惨无人道的大屠杀,根本没法根除这种袭击的威胁。”
看向艾菲尔,依文伊恩淡淡地笑了笑:“像是南岭人这样抵抗了帝国那么多年的民族,在抗战的决心上,绝对是可以跟‘猴国’相提并论的民族,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有二十一年战争,所以才会有七镇叛乱。”
依文伊恩抬起手掌,看着自己枯瘦苍白的右手,总觉得上面有浓郁的鲜血正不断地往下淌着——
“与其等他们叛乱了之后,再背负上不人道的名义进行屠杀与清洗,不如学习另一个红色帝国‘兔国’的做法,明明可以在1年内结束的战斗,打上十年,消耗敌国的有生力量,消磨敌国的战斗意志,慢慢地挤榨出南岭抵抗者的每一丝战争潜力与作战意志,直到最后确保龙歌王室全部的军队,预备役,以及可战斗人员,全部被消灭在战场上——”
依文伊恩捏紧了五指:“这样的占领,对于帝国而言,才是稳固而长远的。”
他早已经有了觉悟,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是己方的还是敌人的,就如他九年前曾经跟某个治安官小姐所说的那样——
这才是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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