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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闻宫中传出来的捐输诏书,在场的众人立刻炸开了锅。但也不可能一直在宫外喧哗,搞个“**”,于是众勋贵和官员纷纷相约交好的几位,要找个地方相聚,想要讨论个方略出来。所以没一会儿,金水桥前的人群也都散去了。
薛濂还是保持着一贯以来的低调。他婉拒了几位勋贵的相邀,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可是一进门,他就让护卫首领带人守在书房外,接着把一名护卫打扮的人领进了书房。
等到薛濂一落座,那名护卫打扮的人就顾不得礼节,对薛濂急声叫道:“侯爷!您可要早做决断。最不济也得让世子出京。天津卫已被鞑子攻破,海路已不通。鞑子又在运河周围出没,顺着大运河南下也很危险。现在只能用部队护卫住府中众人南下了。可一旦闯贼靠近京城,逃亡车队的速度绝比不过闯贼的骑兵。所以就要趁着这几天,尽早出京,这才能把侯爷全家平安地送至大人那里啊!”
说话的人是山川司副司长李柱。在这次清军入关之前,薛志农就把李柱派遣到了京城,要他整合京城内各股汝宁军的密探,让汝宁军的潜在势力全部行动出来,就是要把吴世恭的全家送达至汝宁。
而李柱原先想采取的是化整为零的方法。他在天津卫安排了几艘汝宁军的海船,之后分批次把阳武侯府和恭顺侯府众人送至天津,趁着朝廷做出反应之前,送出吴世恭的家人。
可没想到接下来京城局势大变。鞑子入关,天津城沦陷,立刻把海路撤退给堵上了。于是李柱立刻改变了计划,只是想把薛濂全家送出京城。因为京城的城门现在都是紧闭,没朝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京。把这么多的人口送出京城也已经是不可能了。
不过幸运的是,现在的南城兵马司指挥使是周巡的父亲周正坤,驻扎的丰台的汝州军中。还有刘古迁等汝宁军内间控制的近四千名士兵。所以把薛濂和薛呈麟等寥寥几人送出城外,并保护着他们南下。李柱还是有着把握的。
可没想到薛濂断然拒绝了李柱的计划。这有着薛濂判断局势还未恶化的原因。可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薛濂希望李柱把吴惟忠全家和自己府中的众人全部送出京城。
不过薛濂如此的固执也是在为吴世恭考虑。如果吴世恭不把自己的父母兄弟等人和原先出京时携带的护卫家人救出京城,却只救出了薛濂全家,那么以后吴世恭将会受到舆论上的谴责,而且也将让自己的部下寒心。为此,薛濂甚至拒绝了把薛呈麟单独送出京城,就是要李柱想尽办法,挖掘全部的潜力。一定要把这些人全部送出京城。
可是今天崇祯皇帝捐输的圣旨一下,薛濂也感到大事不妙了。所以他立刻要与李柱商量,要即刻开展自救的行动。
“本侯会让霏儿和麟儿准备好,你先把他们带出京。之后本侯会让吴侯过来。你再想办法把我们两家送至汝宁。”薛濂说道。
“可是……可是侯爷!这么多的人,现在根本无法保密,怎么能送出京?就是小的把你们送出的京城,又有朝廷的追赶,又有闯贼的追杀。小的根本无法护卫的你们周全啊!”李柱发急道。
“也就是尽人事吧!怎么样本侯也要与吴侯一起走。”薛濂断然地说道。
薛濂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清晰。只要能做出拯救的动作,成不成功都是无所谓的。真的在逃亡的途中有所伤亡,那么这些人也只能感叹自己的运气不好,但绝不会去怪罪吴世恭的。毕竟薛濂是与他们一起逃跑的。当然,在此以前。薛濂也会让自己的女儿薛雨霏和孙子薛呈麟先行逃跑。
“那……!”李柱顿时被薛濂的坚持给为难住了,“那么侯爷把人都悄悄地带到南城,先让小的去安排一下,等到机会合适,就立即动身。别到时候拖延了时间。”
“知晓了。”薛濂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大声传报:“英国公来访!”薛濂立刻向李柱使了给眼色,让其向着后门而走,先躲避起来,接着薛濂就站起身,出门迎接英国公张世泽去了。
英国公张世泽不是一个人来拜访的,他带来了几位亲厚的勋贵。等到薛濂刚把他们迎进了书房,那张世泽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姑父!今天侄儿也把兰儿带来了,她正在后宅拜见姑母呢。小侄也有些事想要向姑父讨教。”
在京城内,感觉到大明朝前景不妙的也不仅仅是薛濂一个,很多勋贵已经开始寻找后路,想要离开京城这块死地。而张世泽一开口就把薛呈麟的未婚妻给抬了出来,就是要向薛濂暗示:咱们两家可是骨肉相连的亲戚,如果你有什么办法,可千万不要忘记我啊!
可薛濂并未接口,他开口问道:“今日诸位来找本侯,所为何事?”
几位勋贵对视了几眼,有一位侯爷就先开口,迂回地试探起来:“薛侯!您看,捐输的银子,咱们该不该出?”
薛濂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都这个时候了,还试探个什么劲啊?薛濂也没心情与他们云里雾里,于是就一针见血地问道:“你们说京城就这副模样,就算是咱们把粮饷都捐输齐备了,还有用吗?”
这问话让那些勋贵们都是浑身一震,他们根本没想到薛濂会说出这样坦白的话。稍稍冷场了一会儿,张世泽就是说道:“那姑父您的意思呢?”
“想办法南下吧!到长敬那里,怎么样也能护卫着咱们个周全。”
“可是咱们该怎么出城?”
“先收拾细软,集合族人吧!这些天都聚到南城去。不管怎么样,想要出城,还是要往南城跑。”
“姑父!您是不是有了出城的法子?”
“人多嘴杂,这里就不细说了。不过咱们可以先合计一下该如何行动。……”
……
自从崇祯皇帝传下了让王公贵族和大臣们捐输的圣旨以后,京城里立刻出现了诸多怪象。
因为没有饷,坚守京师也只是一句空话。所以诸臣一听说要众人捐输,立刻就向崇祯皇帝展开了反击。于是大臣们的眼睛就盯住了属于皇帝私人财产的内帑。
可是崇祯皇帝也万般无奈,他大臣们坦白道:“内帑业已用尽”。这倒也不是崇祯皇帝在哭穷,他甚至已经把宫中朝鲜上贡的人参都拿出来发卖了,堪堪才凑出了七万两,崇祯皇帝自己也没有钱了。
可是大臣们根本不信,只是反复恳请,左都御史李邦华甚至明确地指出:“社稷已经危倾,皇上还吝惜那些身外之物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可这样的逼迫,却使得内外朝的关系是更为紧张。
外帑、内帑都没有钱,崇祯皇帝只好再次拿出了强迫勋戚、宦官和朝臣捐金助饷的老办法。而勋贵和内外官员们以为皇帝自己一文钱都不想往外拿,自然也没有捐钱的积极性,相互推诿,死磨硬抗。
在无奈之下,崇祯皇帝就密谕自己的国丈——嘉定伯周奎,要他捐银十万两,在勋戚中带个头。可周奎却说:“老臣哪里有那么多钱?咬紧牙关只能认捐一万两。”
而崇祯皇帝以为一万太少,就把数额提到两万。周奎不能再还价,就派人进宫向女儿求援。于是周皇后暗中给家里送去了五千两私房钱,没想到周奎从中扣下了二千两,以三千两交差,以后就拖着不再拿钱。周皇后得知此消息以后,只能躲过崇祯皇帝,暗自嚎啕大哭。
此外,虽然宫中的大宦官们个个富可敌国,此时也纷纷装穷,有的在院门外贴上“此房急卖”的招贴,有的把珍宝古玩送到市场出售,一时鸡飞狗跳,乱七八糟。
而相对于勋戚和宦官来讲比较“穷困”的在京官僚们更舍不得出钱,所捐不过几十两,百把两而已,崇祯皇帝嫌少,开始按衙门,后来按官员籍贯,分省硬行摊派,最终还是所得无几。一番混乱之后,捐出的饷银才不过二十多万两,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可是在暗中,大批勋贵以及相厚的官员都在暗中开始窜连,他们纷纷收拾起家财,并且把族人都集中到了南城。并且在英国公张世泽、阳武侯薛濂和恭顺侯吴惟忠等人的暗中调度之下,把各个人家都编组在了一起。
甚至这些勋贵们还拿出了府中所藏的盔甲兵器,集结了府中的家丁和豪奴,连同南城兵马司的兵丁在一起,集合起了一支近八千人的护卫部队。而这支护卫部队则由勋贵们一致推举的“名将”李禄率领,准备等到情形一旦不妙,就通过南城,把众人送出城外。
而这一番举动,也使得逃离京城的行动也从地下变成了半公开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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