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司看过去,说话的人,宽肩窄背,身姿挺拔,面相乍一看不怎么出挑,但说话时气韵充足。
他见过类似说话时这种气韵的人,不过那都是私底下、或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不打紧,越看越觉得熟悉,但面相间实在找不到肖似之处。
他看了几眼,期间频频抬头。
对方笑道:“县司大人可是有其它法子,不妨说出来,或许沈公子会觉得更合适?”
沈麟到底年少 ,还看不出这些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这时只听到一句,“更合适”。
自己姐夫提的,能不向着自己嘛,况且他这个姐夫做事,一直是滴水不漏的。
他忙道:“姐夫,你说,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县司脸色沉下,“那就跪地认错吧。我看你那性子是该收一收了。”
沈麟没想到兜了一圈,自己还是没逃脱要跪地认错这茬,整个人都焉了。
不过实话实说,从姐夫一出现,他便没有那么怕了。
姐夫不会不管他的,他笃定这一点,心便能安。
沈麟心里挣扎了半天,连害怕都忘记了,半天一个字:“哥。”
声如讷蚊。
顾明智:“什么,听不到。”
小公子面胀越赤,如猪肝色,闭眼再叫出一句:“哥——!”
顾明智轻哼了一下,移开弯刀,掼到地下。
他倒不怕这些人因为他放了人,就再度冲上来,方才他那个身手,现在这些官兵更怕他一言不合将县司
大人挟了,这才是塌天的大事。
事已至此,虽说落了些颜面,到底是沈麟招惹了人先。县司大人也不便再说啥 ,再者他眼下还有其它事,正招待着京里外放的老友合家,对方带家眷赴任路过此地。
撤了刀,此事便算揭过。
“小公子今日可是来应试的?”县司好友柳荣晟这时也开了口。
明智毫不忌讳,打量了他一眼,对方亦安然处之,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不悦。
顾明智拱了拱手,“正是,昨日县试顺利,今日特来府试。”
对方又道:“题难否?”
“除了时长较长,人疲惫些,其它都还好,题干不好定论难易,平日均有涉猎,尚算顺利。”
柳荣晟頜首:“那便好,明日放榜,先预祝小公子荣登榜首。”
明智揖了个礼,以示谢意。
柳荣晟又向王雁珩问了好。才让开一步,引荐他身后两位带着帷帽的女眷。
“这是内子和小女。”
甥舅俩都做揖问好,两位女眷亦朝他们行礼,冷风掀起帷帽一角,柳家女露出玉洁小巧的下巴。
明智顿了下,目光循着向上,柳氏女蛾眉螓首,雪容昳丽,清贵之气从帷帽下自然流泻。
此时眼睫微颤,清透的眸子微微抬起一点,正正与明智的视线对上。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捉住,小小地慌了一下,羞涩地忙移了去。
明智回过神,俊面发热,低垂着头,不敢再孟浪。
柳夫人看着二人的小动作,心下暗
惊,不自觉隔着帽纱去打量眼前的年青公子,除了衣饰略朴素些,其他倒很是周正。
看方才遇险时的反应和后面的处事态度,假如时日应不会差到哪里。
柳夫人暗地里称了声赞,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领着女儿平常退后半步回原位亭亭站定。
县司大人对老友十分抱歉,“让你们见笑了,此事算已了,我们继续?”
又对王雁珩道:“几位如无其它要事,这恰好晚食时候,本司诚邀一叙,当是赔罪,可愿否?”
王雁珩抱拳道:“怕要的辜负县司大人美意,我们暂住在郊外,路程较远,天黑路上不好走,就不叨扰了。”
这便算是委婉拒绝了,县司多的人马,既然请了人,自然也能将人安全送到目的地。
不过县司其实也就顺口一提,说到底,今日这事,他是没得着脸的。不过是有老友在,又欣赏少年的几分志气,才隐忍不发。
当下没有强求,“如此,就此别过。”
王雁珩不由又笑了下,突然虚握了半拳,撞上县司的左肩位往下一点处。
力道不轻不重,但这显然是个无礼且突兀的动作,若是陌生人的话。
县司猛地抬头看向对方。
王雁珩眼底含笑。
县司:“你是……”
对方道:“我们明日来看往榜。”
又道:“明智、阿元,我们回去了。”
双方拜礼告别。
县司目送三人上了马车,那个叫阿元的小哥儿,不像小厮,又不像主子,他朝
众人点了下头,甩出一鞭,马车慢慢移动,往郊外方向走去。
沈麟语带不满:“姐夫,真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县司大人再回头,便像换了个人,厉声喝道:“来人。”
沈小公子自己带来的三十来人齐齐应声。
“将小公子带回去看起来,等我回来再论罚。”
小舅子这会是真蒙了,这是自来没有过的事。他虽然一直爱做点仗势欺人的小事,但因为不过火,姐夫一直对他只是停留在口头教育。
但从没有像这般疾言厉色过。
他慌道:“姐夫,怎么了?”
县司不应他,只道:“你若是敢中途去扰你姐姐清静,或是跟岳母叫苦,往后我就再不管你,你试一个看看。”
沈麟哪敢。
他爹早逝,从没人给他做过仗,自从有了姐夫,才慢慢体会到有人管着护着的感觉。
现下看姐夫发了气,就是给他一百个水缸做胆,也不敢驳嘴。
低眉顺眼应了,自己乖乖跟着官兵往县府回去。
见小公子走完,老友才再度开口,“小公子年纪尚小,过几年自然就懂事了,邑同不必过分在意。我看他很听你教导,想来以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林邑同叹了口气,“你弟妹身子不好,我怕她跟着操心。沈麟虽顶了个小霸王称号,做恶还是是会拿捏分寸,看似烂摊不少,大多是花些银子就能解决的事。”
说到这里,神色间有些惆怅。
“他早前并不这样,我推了下日
子,那段时间我公务较多,对他有些疏忽。想来想去,我那岳父早逝,想是怕我不管他,才这番做派引我注意。究其源头,还是我的原因。”
柳夫人道:“林兄弟做女婿做到这般地步,你岳母心里必定是十分感念你的。种善因,得善果,当日那桩案子你受牵连。你岳母才会豁下脸面,为你求了个全身而退,也是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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